現場四個人中,除了隋月月之外,其他三個人都不知道。
也正是因爲不知道,卻能清晰感受到,所以房間了的氣氛,才越來越詭異。
也越來越壓抑。
這種無比難受的氣氛,沉重到讓陳曉幾乎要發瘋。
可她不敢發瘋啊。
剛才米歇爾已經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她,敢在月姐面前發瘋的結果,肯定不要太好了。
想用大吼大叫來緩解所承受壓力,卻不敢動的陳曉,額頭汗水滴落在了地闆上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就在陳曉實在受不了這種死沉的壓抑,甯死也要尖叫着跳起來時,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。
皮鞋急促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,就像撕開烏雲的陽光,一下把滿屋子裏的壓抑給驅散了。
除了隋月月之外,其他三個人都做出了如釋重負的動作。
米歇爾也是如此,隻是她的承受能力很強大,隻是緩緩地吐了一口氣,而不是像陳曉倆人那樣,全身好像散了架那樣,擡頭看向了門口。
沒有隋月月的許可,除了現場這幾個人外,沒誰敢擅自踏上竹樓半步。
這是隋月月用血淋淋的現實,豎起來的規矩。
大科勒帶來的兄弟中,有個自诩長相潇灑,性格風流的帥哥,三個月前曾經假裝忘記月姐的規矩,手捧一束玫瑰,擅自踏上竹樓的樓梯後,結果——好像是左腳先踏上去的。
左腳被砍刀硬生生砍去的帥哥,再他麽的帥,也隻是個沒用的瘸子。
心有宏偉報複的月姐,怎麽可能會用一個瘸子呢?
于是,在給了瘸子一百萬美金後,就打發他回老家了。
這兒的老家,當然不是帥哥在南美的老家,而是天國。
對此事,大科勒沒有絲毫埋怨月姐的意思。
畢竟老大就是老大,老大立下的規矩,手下就必須去嚴格遵守的。
自從那之後,大科勒也不敢擅自踏上竹樓的。
現在卻有人快步走到了月姐門外走廊中,肯定是早就獲得了她的允許。
饒是這樣,那個人在來到二樓後,也放慢了腳步,站在門側的走廊中,用無比恭敬的聲音禀報:“月姐,我是從米營山那邊過來的。”
米營山,就是金三角通往泰國路上的一座山。
“進來吧。”
隋月月淡淡地說了句時,米歇爾已經快步走過來,幫她把被踢到的大班椅從地上豎了起來,又用紙巾擦了幾遍。
隋月月這才緩緩坐了下來,黑色的精緻細高跟小皮鞋,鞋尖在地上輕輕點動着,右手擡手,食中二指微微分開。
米歇爾會意,剛要有所動作,愛麗絲卻搶先一步爬起來,從被推到旁邊的辦公桌抽屜裏,拿出了一盒大中華。
很少有女人喜歡吸大中華的。
她們吸煙,更傾向于那種細細的,薄荷味的女士香煙。
隋月月不然。
她現在隻要吸煙,就吸大中華。
因爲李南方有錢後,就總是吸這個牌子的香煙。
啪哒一聲清脆的火機響聲過後,淡淡地青煙自隋月月那好看的小嘴裏,緩緩吐了出來時,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,雙手平舉着一個長方形木盒子,走了進來。
大漢長得好像狗熊那樣壯,可在隋月月面前,卻比小綿羊還要小綿羊。
腰身幾乎都彎成了九十度,木盒子高舉過了頭頂。
米歇爾走過去,把木盒子結了過來。
“辛苦你了,去吧。”
隋月月輕點地闆的腳尖,微微停頓了下,才淡淡地說。
光頭大漢被月姐誇獎後,立即就好像吃了人參果那樣,驚喜不已,連聲說着不辛苦,給月姐效犬馬之勞,是他三生才修來的福分,倒退着出了門口。
看到光頭大漢如此恭敬隋月月後,總算知道厲害的陳曉,更意識到她剛才之前的行爲,有多麽的愚蠢了。
可事件沒有後悔藥啊。
再怎麽後悔,已經發生過的事,也挽救不來了。
幸虧還有李南方——想到李南方後,陳曉精神明顯又振奮了下。
她承認,隋月月就是不折不扣的女魔頭,可能連李南方都不在意,害怕了。
但也僅僅是可能罷了!
隻要隋月月清楚她和李南方的關系,就不敢真把她怎麽樣!
底氣又慢慢足了的陳曉,注意力又被米歇爾放在桌子上的木盒子吸引了。
好像古琴盒子的木盒子裏,裝着的是什麽東西?
不會真是一個古琴吧?
慢慢揉着脖子的陳曉,想到這兒時,就見愛麗絲的嬌軀,在不住地發顫。
臉色,更是蒼白的吓人。
愛麗絲的如此反應,讓陳曉很奇怪,實在搞不懂她怎麽會害怕一個木盒子。
這裏面總不能裝着吃人的魔鬼,或者是一盒子用來吓唬陳姑奶奶的毒蛇吧?
嗯,說不定真是毒蛇。
因爲陳曉發現,木盒子一腳好像有鮮血慢慢地滴落。
那滴鮮血,滴在地闆上時,隋月月終于吸完了一顆煙,把煙頭舉起。
米歇爾及時接過去,放在煙灰缸内。
“真幾吧裝逼。”
陳曉又看病規範隋月月擺老大架子,心中罵了句時,就聽她淡淡地問:“米歇爾,把盒子打開吧。”
“是。”
米歇爾答應了聲,走過去伸出雙手,臉色凝重的慢慢打開了木盒子。
“盒子裏是什麽呀?”
陳曉好奇的想到這兒時,就見愛麗絲猛地捂住了嘴。
滿臉,滿眼都是語言無法形容的驚恐之色!
陳曉是蹲坐在地上的,實在看不到桌子上的木盒裏,裝了什麽東西。
愛麗絲的驚恐之色,讓她更加的好奇,翻身爬了起來。
隋月月的嘴角,勾起了殘忍的微笑。
陳曉總算看到木盒子裏面,裝着的什麽東西了。
裏面沒有魔鬼,也沒有毒蛇,隻是一雙腿。
确切的來說,這是一雙連着腳的小腿。
男人的小腿,上面有黑色的汗毛。
也很新鮮——
新鮮的意思呢,就是這雙小腿,是剛被電鋸之類的東西,硬生生從人身上鋸下來的。
肯定是電鋸!
因爲斷腿處的傷口,很整齊,好像刀子切過豆腐那樣。
平滑的切面處,鮮血已經半凝固。
很出乎陳曉的意料,她在看到這雙“活生生”的斷腿後,居然沒有被吓得尖聲大叫,擡手捂住眼睛。
隻因她——吓傻了。
隋月月又說話了:“猜猜,這是誰的腿。”
她沒說讓誰去猜,可愛麗絲卻很清楚是誰。
隋月月自己肯定知道斷腿是誰,米歇爾估計也知道,陳曉已經吓傻了,現場四個人中,唯有她還知道害怕,用手捂着嘴,嬌軀劇顫着。
那麽,隋月月問的,當然就是她了。
愛麗絲嘴巴動了好幾下,卻沒說出一個字來。
隋月月不着急,她有的是時間來等。
話說叼着煙卷,翹着優雅的二郎腿,欣賞着活生生的斷腿,等待愛麗絲說出這是誰的腿,也是一種享受啊。
“是、是李、李南方的?”
愛麗絲終于能說出話來了。
隋月月慢悠悠的回答:“愛麗絲,能不能别用疑問句來回答我的問題?”
“是,李南方的。”
愛麗絲忽然冷靜了下來,擡頭看着隋月月,聲音嘶啞的再次重複道:“這是李南方的腿。”
“嗯,就是他的腿。”
隋月月點了點頭,忽而輕笑道:“愛麗絲,那你再分析一下,李南方的腿怎麽會跑到盒子裏去了呢?”
“因爲,他不識好歹。”
膝蓋上還在流血的愛麗絲,在說出這句話後,聲音都變得正常了,就像在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“我和陳曉進來時,您說過李南方不知好歹。他不知好歹,是因爲他在被您派去的人,在米營山活捉後,卻不願意向月姐您順從。”
“唉。是啊。”
隋月月幽幽歎了口氣,腳尖一點地,大班椅輕快的轉了一百八十度,方便她看到了窗外:“你也該知道,當我得知他活着回來後,就擔心他會來找我算賬。畢竟,在他假死的這段日子裏,我好像做了一些他不怎麽喜歡的事。我們兩個都是他的女人,又是他一手把我推上這個位置的。”
愛麗絲靜靜地聽着,不說話。
隋月月腳尖再次點地,大班椅又轉了回來,面對着愛麗絲繼續說:“按照普通人的思維,在他假死後,我不該做那些事。畢竟,那意味着背叛。”
愛麗絲說話了:“可月姐您,并不是普通人。”
“呵呵,愛麗絲,你這句話說的無比正确。我隋月月,怎麽可能是個普通人呢?就算必須是個普通人,也隻是以前是,現在卻不是了。普通人,是無法成爲金三角女王的。”
隋月月輕笑了下,說:“既然我不是普通人,那麽我當然不用按照普通人的思維去做事了。我要爲自己,爲我們兩個人考慮。”
開始慢慢清醒過來,捂着嘴不住幹嘔着,跪倒在地上的陳曉,聽隋月月慢悠悠地說道:“他死後,就再也沒誰能壓得住那些人了。”
畢竟那些人,可都是窮兇極惡之輩。
李南方活着時,他們還能乖乖地俯首帖耳。
可李南方已經死了——有哪位好漢,還會喜歡被隋月月這種美女騎在脖子上呢?
反抗,必須得反抗!
甚至,把隋月月取而代之!
畢竟金三角南區老大,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。
自古以來,有多少人爲了争奪皇位,流血犧牲啊?
所以那些人爲了把隋月月取而代之,不會在意犧牲的。
隻是不等他們暗中聯手,準備按計劃做掉隋月月時,死神就提前找到了他們。
先下手爲強,後下手遭殃這句話流傳這麽多年,當然有着它一定的真理性。
把李南方提拔的那些人肅殺幹淨後,隋月月就沒有了回頭路,隻能咬牙在錯誤的道路上,越走越遠。
爲此,不惜試圖和荊紅命,和華夏對抗。
“也唯有如此,我們姐妹兩個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。”
隋月月的臉上,露出了兇狠的歹毒神色:“可是,就在我們已經完全控制局面,準備大展手腳時,他怎麽又活着回來了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