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先,在陳曉的心裏,李南方就是她的保護神,護身符。
其次,她很清楚隋月月能走到當前的高位,完全是托了李南方的福。
就天真的以爲,隻要李南方動動小手指,這個有臉自稱姐的女人,就能從雲端裏摔落塵埃,成爲野狗都不願意理睬的叫花子了。
再加上隋月月确實忌憚李南方,守着陳曉時,能不提到他,就盡量不去提他。
這更讓陳曉笃定了自己的想法,所以總想變着法的提到李南方。
每次陳曉故意提起李南方時,隋月月都會很“配合”的臉色難看了。
她臉色越難看,陳曉心情越好。
就像愛麗絲告訴她說,被派去東洋暗殺上島櫻花的大科勒,被李南方捉住差點回不來後,隋月月又驚又怒下才大發雷霆摔東西,陳曉幾乎要歡喜的蹦起來。
強忍着要歡呼的沖動,陳曉故意問月姐怎麽了。
隋月月這次沒有像往常那樣,每當陳曉試圖把話題引向李南方時,就故意避而不談。
而是主動提到了李南方,說他不知好歹。
“哈,你個臭娘們,還有臉說我大叔不知好歹。是啊,是啊,李南方确實不知好歹的。他如果知道的話,那麽就該放任你派去的殺手殺掉那東洋娘們。唉,我的個姐啊,我怎麽越看,你越可愛呢?”
陳曉肚子裏幾乎要笑開了話,表面上卻很驚訝的樣子:“啊,老李怎麽不知好歹了?哎喲,他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啊,居然敢讓月姐您生氣。哼,等我見到他後,肯定會讓他給你賠禮道歉的。月姐,你放心,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。”
說着,陳曉把小胸脯拍的砰砰響,一副豪氣幹雲的樣子。
見陳曉這樣嚣張,愛麗絲有些擔心。
雖說月姐對李南方忌憚無比,也很清楚那厮随時都能出現,狠狠收拾她,爲此在罂粟谷周遭,布置了大量的警衛。
不過愛麗絲卻不覺得這些警衛,能擋住李南方。
正如隋月月要是被陳曉給氣急了,索性咬牙發狠搶在李南方出現之前,把她給滅了,怎麽辦?
愛麗絲有心提醒陳曉要低調啊,低調。
因爲唯有低調的人,才能活的更久一些不是?
但她剛張嘴,就看到隋月月緩緩轉身,一雙微微眯起的眸子死死盯着陳曉,嘴角慢慢地浮上一抹她所熟悉的古怪笑容。
愛麗絲的心兒,頓時猛地一顫。
要說金三角最理解月姐的人,隻能是愛麗絲。
所以她很清楚當這種古怪的笑容,出現在隋月月的臉上後,就會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。
當初金三角三大區老大,集體被滅門當晚的前夕,隋月月嘴角就帶有了這種笑容。
李南方、賀蘭小新倆人提拔起來的心腹,被逐一清洗時,隋月月這樣笑過。
前段時間那個妄想能把愛麗絲娶回家的某傻鳥,被米歇爾一槍打爆腦袋時,隋月月也曾經這樣笑過!
月姐的這種笑,被愛麗絲暗中視爲魔鬼的笑。
現在,魔鬼的笑再次出現,肯定又有人要倒黴了。
這個人能是誰呢?
全身神經慢慢繃緊的愛麗絲,眼眸有些呆滞的轉動了下,看向了陳曉。
陳曉卻不知道她已經大難臨頭了,隻是覺得月姐的笑容,讓她看了相當不舒服,也随即微微冷笑,學着李南方的樣子雙眼一翻看着天花闆,正要說什麽時,愛麗絲卻突然抓住她胳膊,把她扯到了自己背後。
“啊,搞毛呢你?”
陳曉在猝不及防下,被愛麗絲拉了一把後,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蹲坐在地上。
本來内心就對這個有着一雙大長腿、好像奶牛般的大洋馬有意見了,現在被她差點拉倒在地上後,陳曉當然很生氣了。
奮力掙開愛麗絲的手,陳曉正要再說什麽時,卻看到比她高了大半截的大洋馬,忽然好像被刀子把雙腿給削斷那樣,矮了一大半——愛麗絲重重跪下時,左膝恰好跪在一塊碎裂的咖啡杯瓷片上,鮮血頓時冒了出來。
陳曉驚呆了,瞪大眼睛看着愛麗絲,吃吃地問:“愛麗絲,你、你搞什麽呢?”
在陳大小姐看來,大洋馬給隋月月下跪的行爲,不但很是莫名其妙,更有犯病的嫌疑啊。
愛麗絲沒有理她。
也沒有理睬左膝上傳來的劇痛,愛麗絲隻是擡手抓住了隋月月的裙角,哀聲說道:“月姐,陳曉還是個孩子,不懂事,您千萬别和她一般見識。”
早就盼着自己長大的陳曉,最讨厭别人說她是個孩子了。
因爲孩子是沒權利追求某些東西的,比方愛情。
所以當聽到愛麗絲說她是個孩子後,馬上就怒了,張嘴罵道:“靠了,大洋、愛麗絲,你說誰是個孩子呢?你才是孩子,你們全家都是孩子!”
愛麗絲還是沒理她,隻是昂首看着隋月月,眸光中的哀求神色越加濃烈。
對于愛麗絲忽然給自己跪下,隋月月卻沒有絲毫的驚訝,隻是淡然的笑了下:“愛麗絲,看來這大半年來,你倒是沒少琢磨我啊。我這兒剛有心思,你就看出我要做什麽了。”
嘴角再次勾了下,隋月月才擡起頭看着陳曉,慢悠悠地說:“隻是,人家好像并不稀罕你的求情啊。不過從這一點上倒是能看出,你對李南方還真是死心塌地的。爲了讨好他,不惜跪倒在我面前,求我放過他的小女朋友。呵呵,愛麗絲,我可是記得很清楚,當初我要把你嫁給某個死鬼時,你都沒有這樣子的。”
“月姐,如果您不原諒陳曉。那麽,您和李、李南方之間,就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了。”
聽愛麗絲這樣說後,勾心鬥角這方面實在沒多少腦水的陳曉,才猛然醒悟了什麽。
但接着,她小臉上就浮上明顯的不相信神色,霍然擡頭看着隋月月,吃吃地問:“你、你敢傷害我?”
“我不敢。”
隋月月笑了。
笑的那樣開心,那樣得意,也無比的歹毒:“你可是李南方的小女朋友,我怎麽敢傷害你呢?我巴結你,還來不及啊。”
陳曉終于察覺出了不妙,清晰意識到她當前正處于何種的危險處境了。
剛才,她太得意了。
得意會使人忘形,做出某些蠢事來。
一看大勢不妙,撒腿就跑,這可是陳曉運用到爐火純青的不二法寶。
有多少次,她率領一幫兄弟姐妹和人對決時,眼看失敗隻要大吼一聲“風緊,撤乎”,就能迅速從全軍覆沒中勝利大逃亡,保存實力,以圖日後東山再起。
所以現在當她又敏銳察覺出不對勁後,想都沒想,轉身低頭俯身,以不次于劉易斯百米沖刺的速度,撲向門口。
砰地一聲,卻撞在了一個人的小腹上。
也幸虧是撞在了人小腹上,這要是撞在電線杆子上過,估計陳曉會撞個腦漿迸裂,死狀慘不忍睹了。
被陳曉一腦袋撞上的人,是隋月月的貼身保镖米歇爾。
身高馬達,肌肉相當發達的米歇爾,穿着一間露臍小皮——隻是肚皮的顔色,比黑色緊身皮褲幾乎一個顔色,不仔細看,是不會看出她穿的是露臍裝。
被陳曉重重撞了下,米歇爾就像一棵大樹那樣,站在門口巍然不動,眼神冷漠,居高臨下看着被反彈出去後,就蹲坐在地上的女孩子。
“擦,你個黑鬼,滾開!”
陳曉揉了揉隐隐發痛的小屁股,尖聲怒罵着從地上彈身躍起,飛腳鞭向米歇爾的左臉。
隻是一米六五的陳曉,相比起接近一米九的米歇爾來說,簡直是弱爆了。
再加上她的側踢,一點都不規範,努力擡腿踢到最高,才勉強踢到米歇爾的左肩。
米歇爾就像沒看到那樣,任由她的右腳,重重踢在她肩膀上。
“給姑奶奶死開吧!”
一腳命中後,陳曉歡喜的嬌叱一聲。
在陳姑奶奶看來,她這勢大力沉的一腳,絕對能把米歇爾踢到門外去。
當初在青山高中時,她的無敵飛腿,可是多次把四眼小軍給踢飛了。
但米歇爾可不是小軍,所以陳曉這勢大力沉的一腳踢在她身上後——她動都沒動,隻是看向了隋月月。
隋月月微微點了點頭。
陳曉一腳踢在人家身上後,反而差點把自己又給反彈倒地,頓時大吃一驚,剛要張嘴嬌喊看我的無敵什麽腿時,米歇爾踏前一步,看似很随意的伸手,就掐住了她的脖子。
就這樣,單手把陳曉從地上提了起來。
陳曉雙手死死掰着人家雙手,雙腳亂蹬着,張大嘴巴翻着白眼,一副很可愛的樣子。
“月姐,請您放過她吧!”
愛麗絲回頭看了眼,立即魂飛魄散,哪敢再猶豫,用力叩下頭去。
磕的地闆都砰砰作響。
她是大衛哥培養出來的花瓶。
這麽多年來,她所接受的教育,就是怎麽讨好主人。
其中就包括下跪,磕頭。
說起來,她當前也是在工作了。
隋月月卻看都沒看她,隻是看着米歇爾的手裏的陳曉。
隻等陳曉掙紮的動作,越來越無力,雙眼瞳孔有了明顯的擴散迹象後,隋月月才輕輕點了點頭。
米歇爾馬上松手。
陳曉好像半截麻袋包那樣,癱倒在了地上,雙手捂着脖子劇烈咳嗽了起來。
她現在總算知道害怕了。
也總算知道隋月月能成爲金三角的老大,可不完全是扯着她家老李的虎皮,在狐假虎威——她是真敢殺人啊。
“謝謝,謝謝月姐。”
聽到陳曉的咳嗽聲後,愛麗絲才松了口氣,不住地感謝。
隋月月卻依舊沒有理睬她,擡手看了眼腕上的女式鑽表,好像在等什麽人似的。
愛麗絲臉上的感激笑容,慢慢地凝固。
她清晰意識到,接下來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。
隋月月不說話,米歇爾不說話,愛麗絲自然更不敢說話。
陳曉,都不敢咳嗽了。
隻是左手捂着脖子,滿眼都是恐懼的盯着地闆,微微張着嘴,等待她也察覺出來的那可怕一幕。
到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