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顆子彈,則是從右邊樹林内飛出來的。
兩顆子彈都是低空激射,目标就是李南方的兩條腿。
看來,早就埋伏在羊腸小道兩側樹林裏的槍手,沒打算把李南方當場擊斃,隻是想把他打傷。
或者幹脆說,是隋月月想打傷他的腿。
她隻想把這厮給生擒活捉了,再和他好好的談條件罷了。
不然,李南方真要是中彈死不瞑目了,荊紅命不得大手一揮,不顧國際條例,直接派遣大批的最高現役來此,把她給碎屍萬段啊?
隻是這女人想的也太天真了些,有着不知道多少次實戰經驗的李南方,怎麽可能會被她派來的槍手,把腿給打廢了呢?
李南方心中冷笑連連時,子彈不時咻咻厲嘯着,自小道兩側樹林中飛來。
卻被李南方從容的一一躲過——如果連滾帶爬也算從容的話。
根據不同的彈道,不同的子彈來源方向,憤怒的李老闆基本能确定,隋月月爲了對付他,竟然在這條路上埋伏了十幾個槍手。
還都是那種槍法出衆的,不然到現在爲止,也不會有一顆子彈,是對着褲裆以上部位射擊的。
隋月月一方是人多勢衆,又占據隐藏地形與猝然發動的雙重優勢,李南方此時面臨的情況相當地糟糕。
不過同樣,隋月月的投鼠忌器,也給了李南方喘、息的機會。
隻要保護好雙腿不中彈,就好。
當然了,子彈這東西是不長眼睛的,它可不認識腿和身子的區别。
而且李南方也不敢确定,這些槍手會在接連射擊都無效後,會不會羞惱成怒,忽然擡高槍口。
真那樣,李南方可就慘了。
要像避免血腥事件的發生,最好的辦法,就是李南方必須撲進樹林内。
隻要他能撲進樹林,槍手們就失去了目标。
李南方可不覺得,憑借他豐富的叢林戰經驗,隋月月重金雇來的傭兵們,會是他的對手。
被他利用樹林的掩護,把所有槍手一一擊倒,這可是必然的結果。
可那些槍手也不是傻子。
早就算到李南方在猝然遇襲後,會采用什麽方式才能避免被動了,所以看出他剛露出要撲進樹林裏的意思,就至少有三杆槍,用子彈及時封堵了他前撲的道路。
“就這點小把戲?呵呵,這可是老子早就玩剩下得了。”
李南方冷笑着,在躲過幾顆子彈後,身子猛地撲向左邊。
正如他所料,他剛做出這個動作,就有三四顆子彈,提前織就了一道火力網,來阻擋他。
可那些槍手肯定沒料到,李南方這個動作隻是個假動作——就像天才足球運動員C羅帶球時,經常做出的假動作那樣,已經撲向左邊的身子,忽然很不科學的轉向,撲向了右邊。
他有絕對的把握,所有密切關注他的槍手,都已經來不及封鎖他前撲的道路了。
等那些人明白過來時,李老闆已經以一個高達十分的風騷動作,電閃般撲進右側那棵大樹後面了。
剛才的連滾帶爬躲子彈時,李南方就看準了這棵大樹。
大樹足有兩人合抱的粗度,隻要他能成功撲向樹後的灌木叢内,就能在零點零幾秒内,立即藏匿身形。
再伺機反撲。
一切,正如李南方所料的那樣。
當他忽然折身反撲後,那些槍手都懵逼了,甚至連子彈都打不出來了,隻能眼睜睜看着李南方,以一個相當相當相當風騷的姿勢,撲進了——一張大網中。
卧槽。
卧槽,槽,槽!
李南方再怎麽聰明,能猜到這棵大樹後,會張着一張大網嗎?
就算他能猜到,可在百忙中,他還能躲過這張迎頭落下的大網嗎?
能!
除非他不是人。
誰敢說李南方不是人,他就會把那人打成不是人!
于是,李老闆就給十數名槍手,演繹了什麽才叫真正的自投羅網。
他剛一腦袋撞到大網上,大網就迅速收緊,根本不給他一點反應的機會。
等李老闆被裹成一個大粽子的模樣後,一些身穿迷彩服,腦袋上還紮着樹葉的家夥,才紛紛自樹林裏走了出來。
看到帶頭的那個人後,李南方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,閉上了眼。
大科勒。
這個帶頭來圍捕李南方的人,就是前天在東洋時被他放過一馬的大科勒。
此時的大科勒,伸手摘掉了腦袋上的僞裝後,滿臉都是谄媚的笑。
李南方都不屑睜眼看。
最多在心中大罵,還真是一報還一報。
在東洋時,他剛把大科勒給生擒活捉,時隔兩天,倆人的角色就颠倒了過來。
不過很明顯,大科勒可不敢像李南方對他那樣,勝券在握後還敢陰陽怪氣的。
除非,他不想活了。
不然,他唯有滿臉殷勤的道歉:“李先生,抱歉了。希望您别怪我,我也是奉命行事的。”
李南方依舊閉着眼——不是他用這種方式來表示他的甯死不屈,而是覺得沒臉見人。
他從來都沒把隋月月放在眼裏,無論是她落魄時,還是替代他接手金三角南區後。
可就是這個從沒被他看在眼裏的小女人,卻做到了别人沒做到的事。
竟然用她的“妙算”,把李南方給生擒活捉了。
這讓驕傲的李先生,情何以堪啊。
又有什麽臉,來見人呢?
不過老百姓總說,發昏當不了死的。
如果不睜眼就能解決問題,能讓某人立即臣服在腳下,那麽上世紀三十年代時,四萬萬華夏人民,隻需都閉着眼睡大覺,那些侵略者豈不是就能跪在地上,高喊爺爺們饒命了?
所以無論李南方有多麽的不願接受殘酷現實,都得睜開眼,竭力裝出一副我很淡然的樣子,笑道:“你現在可以通知隋月月了,就說她很厲害,我甘拜下風。”
大科勒猶豫了下,才說:“不用通知月姐的。”
“不用?”
李南方脫口問出這兩個字後,猛地明白了。
再也沒有了裝逼的欲望,低低歎了口氣,神情落魄。
大科勒爲什麽說不用通知隋月月,說李南方已經被活捉了呢?
那是因爲活捉李南方的計劃,就是隋月月一手策劃的。
而且那個女人笃定,她這個計劃,絕對能成功。
不然,她也不需要大科勒事成後,就立即通知她了。
李南方想死。
他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生擒活捉呢,尤其還是被個女人。
上次荊紅命和秦老七倆人在金三角把他搞昏過去的那次不算——任何人被當世兩大高手活捉,都隻能說是榮幸。
可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女人給活捉,這又算什麽?
好吧。
如果方非得給李南方找些理由來遮醜的話,那麽其一是他沒看其隋月月,其二則是當前心事太多,沒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要做的事上。
可不管怎麽說,他都是被隋月月活捉了。
心灰意冷下,李南方看着大科勒,淡淡地問:“她沒有讓你對我做點什麽嗎?”
“說過。”
大科勒又猶豫了下,看向了李南方的兩條腿。
李南方知道了。
心裏,蓦然升起大股大股的苦澀。
隋月月,要廢掉他一雙腿!
沒有雙腿的李南方再牛比,也無法對她形成威脅了。
最關鍵的是,她把李老闆搞成廢物後,完全可以把他當做可居的奇貨,來要挾荊紅命等人:“你們以後别再沖我胡哔哔,更不要威脅要把我怎麽樣怎麽樣了啊。要不然的話,我就弄死李南方。”
如此一來,隋月月就立于了不敗之地。
還極有可能,以李南方的小命啊,身體疼痛之類的,來讓荊紅命爲她做點什麽。
“這才是隋月月的真面目嗎?”
李南方心尖悸動了下後,反而冷靜了下來,呵呵笑問:“你月姐隻說廢掉我一雙腿,沒說連我的第三條腿打斷嗎?”
大科勒尴尬的笑着,搖了搖頭。
“哦,知道了。”
李南方嘴角勾了勾,雙眼朝天淡淡地說:“動手吧,我不難爲你們跑腿的。”
“李先生,得罪了。您忍一下,疼痛很快就會過去的。”
大科勒說着,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注射器:“我個人建議,先給您紮上一陣麻藥。畢竟,拿電鋸鋸腿時的滋味,真心不怎麽樣。”
大科勒說着話的功夫,旁邊的巴特斯從背後行囊中,拿出了一個小型電鋸。
右手拇指一按紅色電鈕,刀片立即嗡嗡的高速旋轉了起來。
“多謝你能體諒我。”
看着高速旋轉的電鋸,出了片刻的神,李南方笑着道謝。
大科勒有些奇怪:“李先生,您不害怕?”
李南方反問道:“害怕啊,但害怕能改變現實嗎?”
“不能。”
大科勒搖了搖頭。
李南方嗤之以鼻:“那我還廢什麽話。”
大科勒贊佩的豎起右手拇指,單膝跪地,毛茸茸的左手伸進網眼,把李南方左腿的褲子挽起來時,忍不住勸道:“李先生,其實您可以和月姐通話的。”
李南方問:“讓我向她求饒?”
“還有幾個要求。”
“什麽要求?”
沒誰喜歡好好的兩條腿都被鋸掉,李南方同樣如此。
大科勒回答說:“第一,月姐希望您能永遠守在她身邊。第二——”
“不用說其它的了,這一條我就不答應。”
李南方打斷了大科勒的話。
大科勒有些奇怪:“李先生,其實我覺得,守在月姐身邊沒什麽不好啊?她年輕漂亮,肯定還會懂得疼愛男人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
李南方沉默了片刻,才說:“隋月月不僅僅希望如此,她更希望的,是我能給她當一條忠實的走狗。”
大科勒有些着急:“但您在月姐身邊的地位,總比我們這些人要高吧?”
“問你個問題。”
李南方笑道:“你以前養了一條狗時,是不是随便把它呼來喚去的。可忽然有一天,它卻成爲了你的主人,你會是什麽心情?”
“我明白了,李先生。”
大科勒也沉默了片刻,低低歎了口氣,針頭刺進了李南方的左腿裏。
大科勒剛一推針管,李南方的瞳孔就迅速擴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