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要得看她在面對誰時。
面對古華等江湖好漢時,她的潑辣勁一上來,就敢施展九陰白骨爪,撓花他的臉。
但在龍城城面前,程芳卻像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,坐下後傻呆呆望着桌子,半晌都不動一下。
龍城城可比古華等人好看多了,更不會對她亮青花胳膊,但程芳還是這樣怕她。
那是因爲程芳是個官迷。
一心想讓老常能往上爬,爬到老秃驢所說的一方諸侯寶座上。
可就因爲她在背後非論龍城城,卻被人親耳聽到,就等于親手把老常從革命隊伍中拉了出來——這殘酷的現實,讓她無法接受。
如果龍城城需要她跪下,砰砰地磕上十七八個響頭,就能原諒她的胡說八道,程芳肯定不會有絲毫的猶豫。
可很明顯啊,别說她跪下來給龍副市長磕頭了,就算把磕出腦漿子來,人家也不會原諒她的。
同是女人,當然知道女人的心眼有多大。
于是乎,其實很潑辣,很聰明,很能說會道的程主任,在意識到是她親手把老常自革命隊伍中來出來後,彷徨之餘,皆是茫然。
除了扮演不光彩的呆逼角色,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了。
尤其龍副市長也坐下來,就坐在她身邊後,人家那冷豔高貴的氣場,讓程芳隻覺自己就是個小黃臉婆,連看人家一眼的勇氣都沒有。
幸好,程主任的聽覺還在。
她聽到龍副市長說話了:“你怎麽和他們在一起呢?早就認識麽?”
龍城城當然是在和李南方說話。
說出來的這句話,也是很正常的。
聽在老常耳中,沒有絲毫的毛病。
可心細的程芳,卻聽出了不一樣。
龍副市長聲音裏,除了該有的自然,不該有的親近之外,居然還隐隐帶有讨好的味道。
其實龍城城本人并沒有意識到,她現在和李南方說話時,就帶着讨好的意思。
這是她内心轉變的真實反映。
一來是因爲李南方是她兒子的父親,人生中第二個、也是此後唯一的男人。
二來則是她很清楚,去年美背她看在眼裏的李人渣,現在被多少優秀女人相互争搶。
如果龍城城還是明珠龍家的大小姐,她自然不會在意這家主,那大小姐的。
可她現在是——喪家之犬啊。
再也不是那個嬌縱跋扈的小龍女了,在被師母帶人救了後,就把自己定位爲李人渣的情人了。
給人當小三的感覺很好嗎?
給人當小三,能理直氣壯嗎?
男人麽,基本都是些喜新厭舊的貨色。
别看李人渣現在很稀罕小龍女的,可等她的新鮮感消失了呢?
鬼知道這厮還會不會正眼看她一眼!
如果沒了李南方的庇護,荊紅命等人還會這樣照顧她嗎?
才怪。
當然了,龍城城想的有些多,咱們的男主李老闆,絕不是那種吃幹喝完提上褲子一抹嘴就不認賬的混蛋。
說他是義薄雲天,是給他臉上貼金。
可他絕對會珍惜,每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,男人——
龍城城也能看出這厮是個什麽鳥,她潛意識内還這樣讨好李南方,隻是女人的本性而已。
李南方可沒聽出龍城城和她說話時,語氣裏隐隐地包含着的讨好味道。
更沒想到,程芳能從她這句話裏,感悟到這種味道後,有多麽的震驚:“我還是小看了李南方。
連姓龍的這種大有來頭的女人,都可勁兒的巴結他了,那麽他豈止隻是個商人那樣簡單?
說不定,這就特麽一流落民間的太、子啊。
真可笑,我剛才還對他那樣無禮。
唉。
還真是不做死,就不會死啊。”
看了眼臉色瞬息萬變的程主任,李南方笑着回答龍城城:“今天剛認識的。我們坐一起喝酒,是因爲我無意中幫了他們一個小忙。”
“哦,原來是這樣啊。”
龍城城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。
在讓老常倆人坐下時,她心裏就有了主意。
如果老常是李南方的朋友,那麽就算她真不喜歡背後被程芳痛罵不厚道,也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。
相反,還會根據李南方的态度,來決定是否出手保住老常即将丢到的主任寶座。
不過李南方既然說,他們是今天剛認識的——那就無所謂了,龍副市長還是很喜歡,看到老常被人灰溜溜擠下馬的。
興趣所緻之處,彎起可以落井下石,以“報答”他們在背後罵她不厚道的恩情。
搞清楚老常倆人和孩子他爸是什麽關系後,龍城城就懶得再和他們說什麽了,小手一揮:“老常啊,你們先走着吧。我和李先生還有私事要談。”
“是。龍副市長,李、李先生,那我們先走了。”
早就有所心理準備的老常,此時心态恢複了一些平和,牽着妻子的手,微微彎腰點頭後,轉身走向了門口。
程芳不甘心。
真的不甘心。
如果就這樣走了,她家老常就隻能灰溜溜的滾蛋了。
以後,都别想在官場呆了。
女人的心眼——得罪女人,有時候還不如去摸老虎屁股呢。
摸老虎屁股不一定會死,但得罪有能力的女人,絕對會死的很酸爽。
程芳想最後努力一把,用雙膝跪地,再自抽耳光的方式,請龍城城能放她家老常一馬。
哪怕隻是袖手旁觀,笑看老常蹲在牆角畫圈圈也行啊。
隻要老常沒有被踢出革命隊伍,依照空空大師的預言,他極有可能東山再起的。
畢竟龍城城勢力再大,也不能一手遮天的。
程芳剛要掙紮,手腕上就傳來一股子大力。
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的老常,清晰感受到她要去做什麽,才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:“老婆,死就死吧。我甯死,也不能讓你喪失尊嚴。大不了,我們演繹一段被貪官污吏迫害緻死也不分離的動人故事,讓後人緬懷。”
對不起,老常。
程芳被老常感動了,雙眼發紅正要說些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來時各自飛——的心裏話來安慰他時,就聽背後傳來李南方的聲音:“老常,我就不送了。雖然我們剛認識,可聊天聊的很愉快。以後回到青山後,我會去找你喝酒的。到時候,可别假裝不認識我這個朋友。”
老常的身子,猛地一震。
淚水,決堤了的洪水那樣,自程芳眼中噴湧而出。
“好,我随時恭候您的大駕。”
李南方的話,就像有點石成金的功能那樣,讓老常在瞬息間,就變了個樣。
龍城城秀眉則皺了下。
這也是本能的反應。
她不喜歡别人,與她對着幹。
隻是她剛皺起眉頭,卻看到孩子他爸,貌似很随意的掃了她一眼。
立即,所有的不滿啊,不喜歡啊,不服氣啊等等,都煙消雲散了。
女人就這樣。
千萬别真心愛上一個男人。
因爲你會被那個家夥所左右,無論做什麽,哪怕買什麽牌子的衛生巾,都有可能去征求他的意見,徹底的迷失自我,一心隻想他所想。
“感覺你現在好像不在乎我了,爲了外人,就駁我面子。”
等老常夫妻倆走後,明知道李南方很在乎她的龍副市長,還是這樣酸溜溜的抱怨。
“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啊。”
“我能嗎?”
“你當然能。你是誰啊,驕橫跋扈的小龍女,何必在乎我的意思呢。”
“口是心非的家夥。”
龍城城撇撇嘴,轉移了話題。
她今天來總院這邊,就是爲了找李南方的。
她要回青山了。
而且,今天早上五點半時,她親自開車,把師母還有她兒子,送到了機場。
嶽梓童的神秘新郎,居然是賀蘭小新這件事,讓師母也是頭疼萬分,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,索性聽從老頭的意思:“就讓那個混蛋自己去處理吧,我們還是回八百,過我們的悠閑小日子爲好。”
有荊紅命派人親自護送師母他們回家,李南方是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。
他心裏也很清楚,師母不适合被卷進這件事裏來。
那樣,會讓她老人家操碎了心。
這時候抽身走人,無疑是最最正确的了。
也免得讓李南方因爲師母在京華,再做混蛋事時,就會覺得心裏不自在。
“呼,師母走了最好。”
李南方松了口氣,看着龍城城問道:“你怎麽會成爲青山的副市長了?”
龍城城反問道:“我爲什麽就不能成爲青山的副市長呢?”
李南方瞪大眼:“你除了在床上厲害,滿肚子陰人的壞水——哎喲,松手。”
現代女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都愛掐男人,一點都不理會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,簡直是沒意思透了。
任由小手被李人渣握着,好像鑒賞寶貝似的那樣摩挲着,心裏甜蜜蜜的龍城城輕聲說:“是荊紅十叔他們讓我去青山的。區區一個非常務副市長,可不是我的仕途盡頭。”
李南方明白了。
荊紅命等人安排龍城城去青山,當然是爲了李南方的事業在青山。
有官面上的人罩着,事業發展時就會減少很多麻煩。
沉默了半晌,他才苦笑着說:“我讓荊紅十叔他們操碎了心。幸好,我這人的臉皮夠厚,總是能把别人對我的好,視爲理所當然。”
“我最欣賞你這種不要臉了。”
龍城城輕佻的笑了下,看到李南方口袋裏露出一角紅色,有些好奇地問:“這是什麽呀。”
李南方拿出了請柬,遞給了她。
龍城城打開隻看了一眼,秀眉皺起:“陸航?就這種不入流的貨色,也會——我知道了,是大理段氏要找你。”
龍城城就是龍城城,很快就猜到陸航爲何要請李南方去陸家做客的原因了。
陸家和大理段氏是親家關系,這又不是什麽秘密。
龍城城去年之前,可是京華嶽家的主事少奶奶,當然也會關心段、陸兩家聯姻的最終目的。
冷冷地哼了聲:“哼,大理段氏派來江北的這枚棋子,蟄伏這麽多年後,終于要動了麽?隻是他們卻選上了你。呵呵,這是覺得我龍城城的男人好欺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