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南方就是這樣的人。
熟悉他的人,尤其是女人,絕不會在他眼前耍橫,除了他小姨嶽梓童之外。
賀蘭小新,龍城城,漢姆,段香凝幾個人,都曾經對李南方耍橫過。
可結果呢?
并不是太好。
這還得虧她們對李南方的态度,轉變的夠快。
如果一直強硬下去,賀蘭小新會把牢底坐穿,龍城城母子倆會被嶽清科活埋,漢姆會葬身魚腹,段香凝——好吧,李南方不需對她做什麽,隻需今天不來長城就好了。
算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段香凝,對此是感觸頗深,這才輕聲提醒段襄,千萬别讓李南方聽到她以後要做什麽。
不然,就憑李南方那吃軟不吃硬的倔驢脾氣,聽到她居然還敢威脅他後,非得過來弄死她的。
大理段氏的嫡女怎麽了?
大理段氏很牛比嗎?
哥們是專草、不對,是專治各種牛比的。
“呵呵,那你就讓他過來,把本小姐弄死吧!”
段襄臉色稍稍變了下,冷笑着說道。
她雖然嘴硬,可氣勢卻下降了很多。
段香凝秀眉皺了下,轉身走向了古華。
被李南方一腳踢飛的古華,這會兒還在地上抱着肚子,好像大蝦米那樣的低聲哼哼。
用來準備殺段香凝的軍刀,就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地上。
段香凝走過去,彎腰撿起了軍刀。
感覺腸子快要斷了的古華見狀大恐,以爲這娘們要宰了他,吓得慌忙掙紮着坐起來,大聲求饒:“段、段姑奶奶,請您放過我一條狗命。我有眼不識泰山,我上有八十老母,下有三歲幼兒,還有個瘸腿舅舅需要我來養老送——啊!”
古華可不是段襄這種身子熟嘴還硬的,他在社會上闖蕩多年了,深知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”的道理,絕不會因爲逞口舌之快,而把小命搭上。
從他求饒時說出這番話的流暢度來看,就證明他以前沒少做這種事。
也證明他是個聰明人。
真正的聰明人,總比那些自以爲是的蠢貨更清楚,唯有活下去,才有可能實現心中的願望。
隻是不等古華哀嚎着說完,段香凝擡腳就踢在了他下巴上。
這一腳,段香凝用上了全力。
也幸虧段香凝剛才轉身逃走時,小皮鞋的細高跟因爲崴腳折斷了。
不然這全力一腳踢在古華下巴上後,比錐子粗不了多少的細高跟,應該能把他的下巴貫穿。
饒是這樣,挨了段香凝狠狠一腳的古華,還是很配合的慘叫一聲,張嘴吐出了幾顆牙齒,翻着白眼腦袋後仰,後腦勺重重磕在了青磚上,昏過去了。
谷老大都這樣慘了,段香凝竟然還不肯放過人家。
連續幾腳,對着他的肋下。
千萬别得罪女人。
尤其得罪段香凝這種心黑手辣的。
真要得罪,就把她得罪到底,從身體上——像李南方那樣。
不然,她在抓住打擊你的機會後,就算不用軍刀把你刺個透心涼,但一腳踢飛你半嘴的牙後,再踢斷你幾根肋骨這種事,她幹起來還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。
接連踢斷古華幾根肋骨後,段香凝頓覺神清氣爽,忍不住的深呼吸,昂首正要縱聲狂笑,說些“讓你爲虎作伥,想殺姑奶奶”時,卻又猛地想到李南方應該不喜歡她這樣子。
連忙閉嘴,回頭看向李南方。
李人渣依舊背對着這邊,看着關外的崇山峻嶺,悠哉悠哉的吸煙,好像聾子那樣沒聽到谷大哥的慘嚎聲。
這證明他是支持段香凝“有冤報冤,有仇報仇”的。
但千萬别太過火了。
因爲段副院長現在總算知道這小子,喜歡女人嚣張時,僅限于在床上。
把笑聲硬生生咽回去後,段香凝晃着軍刀,走向了古華那兩個小弟。
那兩個小弟受打擊程度,要比老大,和被段香凝踢飛的那兩個同伴輕很多。
這會兒都能站起來了。
但他們在段香凝手持軍刀,殺氣騰騰的走過來時,卻不敢跑。
而是很光棍的跪下來,二話不說掄起巴掌——咣咣地自抽耳光。
傳說中那些爲了顔面甯死不屈的江湖俠客,隻存在于武俠小說中。
古華的手下,百分百都懂“能屈能伸是條龍”的真理。
而且剛才古華老大也給他們親身示範過了,他們假如還不知道這樣做,而是試圖逃走——就算逃得了一時,能逃得了一世嗎?
倒不如光棍點,當前跪地認錯。
今天怨,今天報。
明天,哥們又是北城響當當的好漢一條!
老祖宗總說,伸手不打笑臉人。
這倆哥們倒是沒笑,可人家在自抽耳光啊,段香凝如果再對他們拳打腳踢,那就太小家子氣了。
“滾。”
等這倆人隻把臉抽腫了後,段香凝才冷冷地說了句。
倆人如蒙大赦,齊刷刷的騰身跳起,轉身剛要跑,卻又想到他們的同伴了。
看了眼古華,還有那個被段襄踢昏過去的同伴,倆人再看向段香凝的眼神,就無比的熱切了。
他們希望,段香凝能允許他們帶走同伴。
“滾。”
段香凝把這個字重複了一遍,不再理他們,走向了陸航。
那倆人這才飛快的跑到古華他們面前,背在背上狼狽的去了。
至于被段襄踢到長城下的那哥們,段香凝不用擔心,沒心思去管。
這倆人不忘帶着同伴撤退,還算古華平時教導有方,也算是識時務的。
陸航卻不怎麽識時務。
可能是因爲他是陸家的少爺?
是因爲他和段香凝做了數年的夫妻?
還是因爲他覺得,真正撕破臉後,段香凝反倒是不敢真正傷害他了?
總之,段香凝在踢掉腳上不一樣高的高跟鞋,裹着黑絲的秀足踩着青磚走過來後,陸航竟然沒有絲毫的恐懼,隻是因爲胯下的餘痛,以往很英俊的小白臉,依舊猙獰的有損風度。
“我知道,你今天敢帶着那些混子來殺我,是受到段襄的脅迫。或者說是,爲了給陸家争取真正的好處。”
段香凝走到他面前後,臉色平靜的如是說道。
貌似,很體貼人的樣子。
倆人結婚數年,陸航還從沒有受到過如此待遇。
尤其是在場上形勢逆轉後,他不該順着段香凝的話,接連點頭,連連稱是嗎?
畢竟從段香凝對他的态度來看,是想給他找個台階下。
可能是因爲女人覺得,他們當前仍舊是合法夫妻吧?
數年的同床共枕,就算沒有愛情,也有“交”情的。
陸航卻不稀罕!
他不稀罕段香凝當前給予他的一切。
他隻知道,他們全家都小心伺候,供奉着的姑奶奶,已經主動勾搭上了李南方,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了。
這一刻,陸航骨子裏的男人血性,勃然爆發,促使他猛地跨前一步,眼睛瞪的幾乎都要突出眼眶,嘶聲吼道:“沒有誰脅迫我!更沒有誰給我好處!我帶人來殺你,就因爲你對不起我,給我戴了綠帽子!段香凝,你他麽的來殺我啊,來啊!”
段香凝可能是被陸航當前狀若瘋狂的樣子給吓壞了,本能的向後退去。
她的後退動作,就像一陣強心劑,紮在了陸航的心口,讓他更加來勁了,蹭地伸手一把抓住她握刀的手腕,往自己心口猛拉:“來呀,你來殺、殺了我啊。”
段香凝在猝不及防下,被他抓住手腕向他心口刺去後,鋒利的刀尖,很輕松就刺穿了陸航的衣服,紮進了他的皮膚。
立馬,就有殷紅的鮮血淌了出來。
有的男人見血後,會忘記一切,去做他要做的事。
可有的男人在見了血後,卻會忘記他當前正在做什麽。
陸航就是後一種男人。
身體上傳來的劇痛,鮮血的顔色,讓他猛地從瘋狂中清醒。
讓他清晰意識到,他不想去死。
一點都不想!
于是,陸航那讓段香凝害怕的盛氣淩人氣勢,立即萎頓,吼叫聲也小了很多。
根據此消彼長的大原則,本來良心發現對陸航有所愧疚的段香凝,立即抓住了主動權,嘴角彎起明顯的嘲諷。
要是剛才,陸航肯定會大罵:“你一個臭婊砸,有什麽資格來嘲笑我?”
現在他沒這個底氣了,而是連忙看向了别處,嘴裏喃喃自語,說什麽有本事你殺了我之類的屁話。
段香凝輕聲問:“段襄,給了你什麽好處?”
“保我成爲實權副處。”
陸航心虛之下,脫口說出了這句話。
“官升副處,就說動你殺我了?呵呵,原來我在你眼裏,也就是個副處的價值。”
段香凝笑了。
笑得有些凄慘。
人非草木,孰能無情?
她再怎麽不愛陸航,可倆人畢竟是數年的夫妻。
她在走過來時,還是誠心誠意的想給陸航道歉,并給予厚重的補償。
無論是陸航要錢,還是要官,段香凝都能給得起,說動段家。
因爲李南方的及時趕來,有力證明了被大理段氏抛棄的段香凝,又煥發了她的第三春,成爲了“有用之才”,當然會滿足她補償陸航的小小要求了。
可在得知陸航今兒來殺她,不是因爲他老婆給他戴了綠帽子,而是爲了個實權副處的職務後,段香凝對他的愧疚之情,立即煙消雲散,空餘說不出的凄涼了。
她從沒愛過陸航。
陸航,也從沒愛過她。
倆人的結合,隻是利益促成罷了。
既然是這樣,段香凝還有必要再對他愧疚嗎?
尤其在聽陸航又嘴硬的說出這句話時:“再、再給我一次機會,我還是會以家族前途爲重。反正,反正我們也沒任何的感情。我們的結合,隻是利益的交換。”
“你說的不錯,我們的結合,就是利益交換。”
段香凝輕輕點頭,左手揪住了陸航的襯衣稍稍用力,把衣角從皮帶裏拽了出來。
“你想幹什麽?”
看到段香凝手中刀割下衣角後,陸航慌忙後退。
“給你實權正處。代價是我們必須保持夫妻關系。”
段香凝把衣角割下後,扔在了陸航腳下,淡淡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