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住機會的嶽臨城父子,肯定會從今天開始,就啓動嶽梓童“下野”的計劃。
李南方沒死,卻不能再和嶽梓童結婚的事實,也導緻嶽家無法從中獲得荊紅命等人的助力。
既然嶽梓童無法再通過李南方,來爲嶽家補充養分,那麽她憑什麽還要竊據嶽家家主之位?
真以爲嶽家諸位男丁,很喜歡被一個晚輩女孩子騎在脖子上,作威作福嗎?
爲消弭她在擔任家主時,曾經試圖與賀蘭家大小姐女女結婚的現實,不會成爲“業内”的笑柄,那麽讓她早早離開這個世界,以她的小命來洗刷給嶽家帶來的恥辱,就成了勢必在行的了。
殘酷的事實,把李南方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。
他如果是花夜神的丈夫,嶽梓童就會被玩死。
他如果繼續和小姨保持未解除的婚約,那他就會被萬衆口水給淹死。
相信内戰内行的嶽家父子,已經開始大肆散播李南方和花夜神的愛情了。
唯有用花夜神的愛情,來綁架李南方不能離開她,轉而投進小姨的懷抱,才能讓嶽梓童死不瞑目。
那麽,李南方又該怎麽辦?
他在想。
左手抓着門把,傾聽着背後傳來的呼吸聲。
賀蘭小新的呼吸聲,越來越急促。
因爲她很清楚,李南方接下來的話,就會關系到嶽梓童的生死。
也間接關系到,賀蘭扶蘇能否力踩賀蘭群星等人,成爲賀蘭家唯一的第三代家主候選人。
“我,不會,坐視她被人,欺負的。”
短短的十一個字,卻仿佛用盡了李南方全身的力氣。
因爲他很清楚,在他說出這句話後,他就不得不幫嶽梓童,面對強大的嶽家。
這與他此後一心想在商界發展的初衷,完全相違背。
可以預見,從昨晚起就開始啓動拉嶽梓童下馬計劃的嶽家父子,會把他視爲生死大敵,開始不擇手段,不計代價的打擊,報複他,給他處處設卡,做小鞋。
放在以前,嶽家還是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對付他,畢竟他背後站着荊紅命等人的。
嶽清科倒是嘗試過,結果不是太好,本來負責保護他老爸嶽臨城的兩個最高現役,馬上就被荊紅命給調回去了。
别的家主身邊,都由最高現役提供貼身保護,但唯獨嶽臨城沒有,多丢人?
那次事件,也是嶽老覺得他不配當家主,開始考慮讓他下台的導火索。
但現在嶽家相信,無論他們怎麽對付李南方,荊紅命都沒理由出手了。
原因很簡單。
嶽臨城等人和嶽梓童之間的鬥法,是人家的嶽家家事。
你李南方一不是嶽家的女婿,而不是嶽家的人,卻要插手人家的事,這純粹就是狗拿耗子了。
道理上站不住,或者說是師出無名。
那麽無論荊紅命等人再怎麽想幫他,都隻能袖手旁觀。
因爲荊紅命等人一旦出手,也就等于幹涉别人“内政”,觸犯了圈内的最基本的忌諱。
就會引起所有豪門的不滿,繼而聯合起來打壓他。
連累荊紅命等人,當然不是李南方所希望的。
所以他要想插手嶽家内政時——根本不用他通知荊紅命等人别管,那些人也不會管的。
失去了荊紅命等人庇護的李南方,能抗得住嶽家的全力打壓?
能嗎?
李南方不知道。
他隻知道,當他艱難的說出這十一個字後,渾身忽然輕松了起來。
想到了一句話:“有所不爲,而後可以有爲。”
有些事,不能做。
而有些事,明知道去做會很慘,也必須要去做。
男人來世界上走一圈,總要遇到一兩件這種事。
既然這樣,那就去做吧。
不然,李南方就算是活到一百歲,也會每晚做惡夢,夢到她小姨滿臉是血的來撲他,尖叫着:“李人渣,還我命來!”
他在關上浴室房門的瞬間,聽到了女人的哭聲。
這是喜悅的哭聲。
賀蘭小新一個晚上的努力,終究沒有白費。
“這有什麽好激動的?其實人活着,也就那麽一回事罷了。”
李南方穿好衣服,自嘲的笑了下,開門走出了客房。
清新的太陽,正在慢慢地爬上樹梢,透過大玻璃窗灑在七星會所大堂内。
上千人依舊在靜坐,有的實在堅持不住睡着了,有的卻在竊竊私語。
相比起心累到不行的會所員工們來說,混迹其中的各路記者們,則是個個精神奕奕的。
因爲他們很清楚,随着太陽的升高,那個叫李南方的家夥,很快就要出來了。
“于組,你說李南方會接受我們的采訪嗎?”
小白擡手捂着嘴,打了個哈欠輕聲問道。
于組反問道:“你說呢?”
“我覺得,他會。”
小白想了想,肯定的回答。
“爲什麽?”
于飛随口又問了句後,心中曬笑:“到底是剛來的新手,一點也不懂别人的心理。要不是看在你能陪我苦熬一個晚上的份上,我肯定不會告訴你,這時候無論是誰試圖采訪李南方,都會被他視爲火上添油。他會勃然大怒,說不定還會當衆抽人耳光的。”
小白可不知道于組暗中在想什麽,在想了想後認真地說:“因爲我是女人。我覺得,我該了解男人心裏是怎麽想的。”
于飛愕然,随即啞然失笑:“呵呵,那你猜猜我現在心裏怎麽想的。”
“你肯定是在想,等會兒會把采訪李南方的機會讓給我這個新人。”
“你猜對了。”
于飛故作驚訝的用力點頭時,心裏卻在想着,等本次采訪任務結束回到單位後,就馬上請上司換掉這個助手。
長相很一般也就罷了,關鍵是還特愚蠢。
不過有一點,于飛還是很認同的。
那就是等會兒他會讓小白去采訪李南方。
希望本來長相平凡的她,在被很抽耳光後,能夠變得漂亮些吧。
最好是也能變聰明點。
愚蠢的小白,看到于組真把本次采訪機會讓給她後,立即興奮的握拳,低低的耶了聲。
卻不知道和她坐在一起的所有同行,都爲她的愚蠢而翻了下白眼球時,也都默默地在心裏打起了草稿。
草稿的标題,就叫《李南方怒抽女記者》吧,觀衆們對這種标題可是很感興趣的。
“來了,來了!”
就如同嶽梓童昨晚乘坐電梯下來時那樣,大堂内也不知道是誰在低低喊了一嗓子。
頓時,盤膝靜坐在電梯門口的上百人,齊刷刷的擡頭。
陳副總更是用力抿了下嘴角,回頭看了眼。
她看到後面的人群裏,已經有人舉起了手機,開啓了錄像功能。
遠房堂妹陳燕說的沒錯,員工内混迹了好多記者。
不過陳副總已經顧不上在意了。
這些記者昨天一整天,都沒機會吃到這塊大肉,如果再讓人把他們轟出去,那就太不體諒人了。
“唉,就随他們去吧。反正李南方能做出對不起花總的事,也正需要記者們曝光呢。”
陳副總心中低低歎了口氣時,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。
唰!
好像有無形的聲音響起,數千道目光再次調整焦距,齊刷刷看向了電梯内。
更有數十聲按下拍攝鍵的咔咔聲響起,這是那些記者在行動。
電梯門開後,從裏面走出來的那個人,并沒有讓大家夥失望。
李南方。
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,讓諸人苦等整整一個晚上的李南方,終于出現在了人們視線中。
礙于他是花總新婚夫君的事實,心中對他再怎麽不滿,也不敢表達出來的陳副總,剛站起來——卻又接着噗通坐在了地上。
任何人在坐了一個晚上時,渾身的血脈流暢度都不會太高。
好像早就知道,下面有這麽多人靜坐那樣,李南方臉上并沒有任何的驚訝之色。
神色淡然的走出電梯,停住腳步看着陳副總:“坐着說話也可以的。”
從現實角度上來說,李南方已經算是陳副總的老闆了。
早在青山時,李老闆和員工們說話都是和顔悅色的,盡顯他是個良心奸商的本色。
可此時此刻,李老闆的和顔悅色卻被陳副總等人,誤以爲是心虛的表現。
“你是我們花總的丈夫,在她爲救你老情人身受重傷後,你不但沒去醫院守護,反而在會所内接連和嶽梓童,賀蘭小新倆人發生了不得不說的關系。
尤其是後者,根據線報傳來的最新消息,她還沒有自客房内出來,應該是被你搞下大胯來了吧?
色狼。
負心漢。
挨千刀的臭男人!
真不知道我們花總怎麽會看上你,才招惹了大災難。
你怎麽不去死啊?
你還有臉面對我們憤怒的目光,保持你卑鄙的紳士風度嗎?”
在心裏惡狠狠的罵了一大通後,陳副總居然忘記該和李南方說話了。
她算是七星會所的二号人物了。
她不說話,别人當然不好說什麽。
一來是這樣會讓她沒面子,二來則怕說錯話後,會遭到李南方的記恨。
“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想問我。現在可以問了。”
李南方也算是察言觀色的老手了,當然能從陳副總陰晴不定的臉色上,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麽。
他沒因此責怪她們。
因爲他覺得,設身處地的想想,他也會有這些想法的。
被人誤會,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。
沒什麽大不了的。
等她們提出疑問後,再逐一回答清楚就好了。
“我——”
受到李南方虛情假意的提醒後,陳副總知道她必須爲上千員工站出來才行。
隻是她剛說出這個字,就被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:“我能不能代替陳副總她們,向李先生您提出幾個問題?”
這誰呀?
這麽善解人意。
陳副總有些納悶的回頭看去,就看到一個穿着會所女工裝的女孩子,滿臉沒心沒肺的笑着,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手裏還舉着手機,對李南方不住地咔咔拍照。
她剛站起來,生怕會被殃及池魚的于飛等人,嘩啦一聲挪向了旁邊。
李南方笑了下:“可以啊,你過來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