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隻知道他有事了。
這麽多年來紙醉金迷、不,确切地來說應該是荒淫無度的安逸生活,不但讓他在武力值這方面沒有進展,反而開始退步了。
遙想當年,小秦初長成,那是何等的豪放,威風,人擋殺人,佛擋殺佛!
殘魄黑刺下,幾乎沒有三合之将。
再看現在,他隻是從二十多米的高空跳到樹上罷了,就差點讓砸斷的樹枝,把子孫袋給戳穿,成爲新世紀第一個年過四旬後,才轉行的太監。
他倒不是不怎麽在意當太監——但毫無疑問的是,他那幫嬌妻美妾,肯定不願意他當太監啊。
如果他說什麽都得當太監,那群正值四十如虎的八婆,肯定會給他親手織就一頂頂的大帽子,把他給壓死。
所以爲了不被綠帽子給壓死,他唯有強忍着火辣辣的劇痛,與胡滅唐一起,把那個冒牌女侍應生堵在了一個死胡同内。
絕對的死胡同啊,三面都是高樓大廈。
鬼知道,京華鬧市區會有這麽沒品的地方,好像早就算到今天會有人在倉皇逃走時,能跑到這兒來。
“嘶哈,老胡,你自己能搞定嗎?”
老秦倚在胡同口,右手捂着褲裆,疼地直打哆嗦。
“不能。”
胡滅唐胸脯急促起伏着,這是亡命追蹤半小時的結果,聲音卻很平靜:“我最多也就是能和她兩敗俱傷。你忍心,等你包紮完傷口回來後,卻隻能看到我的屍體嗎?”
“當然忍心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人。”
如果把老胡換成别人,聽老秦這樣回答後,肯定會被氣的暴跳如雷,再也顧不上緝拿刺客了,先仗着身體沒受傷痛扁他一頓再說。
不過老胡就是老胡,早就習慣了秦老七的卑鄙作風,直接把他這句話當做狗屁放掉後,皺眉掃了眼他的褲裆處,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的環境。
老秦的褲裆處,已經有鮮血滲出來了。
看來這厮疼地打哆嗦,也不是完全裝出來的。
畢竟受傷的地方,是男人最最脆弱之處。
老秦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,他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婆,還不得瘋了?
唉,由此看來,男人娶太多老婆也不全是好處。
獵狗追兔子時,慌不擇路下的兔子,基本就是哪兒偏僻往哪兒跑,這也算是人之常情?
不管是不是,反正他們三個現在所處的地方,是人迹罕至的。
這個三面環高樓的胡同,其實是京華一處廢棄的垃圾焚燒廠後。
焚燒廠剛建成時,可沒想到城市擴展的速度這樣快,隻是找了個遠離鬧市的地方,就立即大幹四化了。
垃圾場,就像火葬場那樣,很少有人願意來這兒。
尤其廠子後面,說是人迹罕至一點都不假。
不過這地方的環境倒是不錯,老胡背後就是一大片的樹林。
樹林那邊,就是一條東西走向的小河了。
這個深達一百多米,寬約四米的胡同,應該是垃圾場在沒有廢棄之前,專門從這向裏運送垃圾的通道。
垃圾場廢棄後,胡同連同焚化路大樓的大門,就被磚石給砌住了。
三個大樓,都高約數十米,生怕會有煙霧,灰塵冒出來,所以沒有窗口,一水的青黑色水泥。
又因爲是背陰,水泥牆上長滿了青苔。
除非刺客化身爲壁虎,或者鳥兒,才能從絕境内逃走。
就這種破地方,連人都沒有,當然也不會有醫院之類的了。
“唉,那你趕緊滾蛋吧。如果還當我是兄弟,來年就去我墳上多燒點紙。最好呢,多燒幾個美女過去。話說這些年總是圍着阿蓮娜轉,再好的菜,也有吃膩了的時候啊。”
老胡歎了口氣,擡手解開了衣領,看向了胡同内那個背對着這邊的刺客。
“我忽然有種感覺。”
秦玉關并沒有馬上走人,咧了下嘴巴:“咱們不在追殺她,而是,她故意引我們來這兒,幹掉咱們的。”
對老秦忽然的感覺,老胡點了點頭,深以爲然:“你能看出這一點,也算證明你腦子裏,也不全是小蟲。”
對來自老兄弟的打擊,老秦早就習以爲常了:“你能确定,她就是那個魔頭?”
胡滅唐沉聲回答:“除了她之外,我不知道還能有誰,能用一根筷子,就把花夜神刺了個透心涼。你不行,我也不行。”
“我最讨厭你總是會說些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的哔話了。”
老秦用手輕撫了下褲裆處,皺眉說:“就不能說,等老子被擔架擡回來時,你已經把她給搞定了嗎?”
老胡淡淡地說:“不能。”
“可你上次告訴我說,魔頭是個快要追上我帥的男人。”
“我好像忘記告訴你,晝男夜女,軒轅王生的話了。”
“毛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說,軒轅王可以有時候是男的,有時候則是女的。”
胡滅唐剛說到這兒,就看到刺客緩緩轉身,用相當難聽的聲音說道:“你們兩個,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老秦馬上就像發現新大陸那樣,叫道:“胡老二,她在威脅你呢。”
“她也在威脅你。因爲她說的是‘你們’。知道什麽叫‘你們’嗎?”
老胡左手伸開,五指緩緩伸張着:“老七,趕緊的滾蛋。你留下,隻能給我當累贅。”
咱們誰給誰當累贅,還不一定呢。
秦玉關笑了下,剛要說出這句話,就聽刺客說道:“胡滅唐,你不要勸他了。重情重義的秦玉關,是不會走——”
秦玉關馬上就打斷了她的話:“誰說我不會走?正因我重情重義,所以我才會走。”
說完,不等刺客說什麽,秦玉關轉身就走,用最快的速度。
刺客愕然。
胡滅唐卻笑了。
很欣慰的惡心樣子。
他相信秦玉關說的每一個字。
正因爲老秦重情重義,所以他才會走。
他受傷了。
雖說隻是被樹杈刺了下,隻是那地方太要緊了。
他在跑路時,就已經硬要着牙關,一隻手抓着褲裆了——真怕,不用手抓着,會因爲動作過大,裏面的蛋黃會流出來。
他在和胡滅唐聯手,對付故意把他們引到這地方來的刺客時,還能一隻手捂着,一隻手打架嗎?
當然不能。
真要那樣,他不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,反而會變成胡滅唐的累贅。
所以,無論秦玉關有多麽不想扔下兄弟,他都必須得速速離開。
那樣,老胡才能徹底放得開手腳,和刺客一拼到死。
别看老胡名聲不怎麽好聽,但他确實刺客沒出現之前,當今天下第一高手。
刺客再怎麽厲害,要想把他徹底幹掉,也要付出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的代價。
等她終于把老胡幹掉時,秦玉關卻已經帶人趕到。
不要太費勁,就能把刺客生擒活捉,或者幹脆亂槍打死了。
爲了斬除這個魔頭,秦玉關倆人中,必須得有一個人做出犧牲,。
子孫袋沒有受傷的胡滅唐,當仁不讓的選擇了這個角色。
龍騰兩大高手之間,這種遭遇大敵後,表現出近乎于妖孽般的默契配合,是刺客做夢都沒想到的。
不然,她也不會冒險把龍騰兩大高手,引到這人迹罕見的地方來。
正是因爲在逃亡過程中,刺客發現老秦在追殺過程中,總是一隻手捂着褲裆——立即意識到了什麽,确定這就是個一舉滅掉兩大高手的好機會。
她覺得,胡滅唐肯定會照顧受傷的秦玉關,再也無法凝神和她硬拼了。
那麽她就能找到機會,輕松重創胡滅唐,再輕松幹掉秦玉關了。
如若不是這樣,就算刺客再怎麽目中無人,也不敢保證力拼龍騰兩大高手後,仍能安然離去了。
所以當重情重義的秦玉關,扔下胡滅唐轉身就走後,刺客明顯呆愣了下。
接着,就恍然大悟,高聲叫道:“等等!”
“等毛?”
胯下越來越疼,還得撇下兄弟獨自逃生的老秦,明顯有些不耐煩了。
“我有一種外用療傷聖藥,敷上後保管你的傷口,會在半小時内愈合。”
刺客緩緩地說道:“不過,我的聖藥也不是白白送給你用的。”
“欺負我讀書少?”
秦玉關冷笑:“有什麽療傷聖藥,能讓傷口在半小時内就能愈合?”
刺客笑了下,自顧自地說:“但你保證在用完後,不能化驗配方——算了,就算你化驗配方,在外界你也找不到原材料的。”
秦玉關剛要再說什麽,胡滅唐搶先說話了:“你送我兄弟聖藥,就是要換取我們能讓你安然離開吧?”
“最多再等十分鍾,傷口得不到治療,他以後都别想再碰女人了。别懷疑我這番話的真實性。因爲在醫術這方面,我是從來都不騙人的。”
刺客緩步走過來,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,在老秦臉上掃落掃去:“我覺得,這筆生意對你們來說,還是滿劃算的。當然了,你們如果非得付出一死,一殘疾的代價,也要留住我。那,就當我什麽話都沒說好了。”
“好,成交。”
想都沒想,胡滅唐就點頭答應了。
他也許不怕死,可真怕秦老七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婆,會在他墳頭上大罵害人害己,害大家沒有男人可用的——
秦玉關馬上說道:“但還有個條件。”
刺客蠟黃的臉上,兩道看似很稀疏的眉頭皺了下:“你是想确定下,我究竟是不是你們嘴裏說的那個魔頭吧?好吧,那我就告訴你。我就是那個人。我活着,就是爲了抓走李南方。在軒轅神像面前砍下他的腦袋,用他的鮮血,來讓我恢複晝男夜女的正常身份。我叫楊、楊逍。還有什麽要問的嗎?我耐心不怎麽樣,别惹我生氣。”
“靠,你比我還拽。”
秦玉關罵了句,又咧了咧嘴:“沒了。藥呢?”
“我以爲你還要問我,能不能不再殺李南方。”
楊逍擡手,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飛向了秦玉關。
“他的死活,管我屁事。”
老秦擡手接住小瓷瓶,很有風度的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