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說是嶽小妹之流了,就是各大豪門的家主,也不敢對他們側目相待。
而他們老婆們的出現,勢必會改變東大廳要看西大廳笑話的格局。
這可是大事,哪怕宗剛已經知道大小姐即将閃亮登場了,可還是用最快的腳步,通過鋪着手工羊毛紅地毯的特殊通道,出現在了嶽梓童的面前。
嶽梓童與戴着一個黑色蝴蝶面具的賀蘭小新,在幾個伴娘的陪伴下,并沒有乘坐電梯,而是步行走樓梯。
左右不過是兩層樓的距離而已,不算事。
宗剛忽然喘着粗氣出現在她們面前時,她們剛走到七樓的拐角處。
看到一向沉穩的宗剛,額頭都有細汗冒出來了,嶽梓童立即意識到出意外了,馬上停住了腳步。
“大小姐。”
宗剛對幾個伴娘揮揮手,示意她們暫且回避後,才低聲說了幾句什麽。
不得不說環境确實能改變人,以往被小外甥動不動就給氣個半死的嶽梓童,在聽說老龍騰最重要的四個人,都齊刷刷前來給花夜神捧場後,雙眸僅僅是快速眯了下,就正常了。
當初在決定聽從大伯獻上的“錦囊妙計”,爲嶽家争取更大的利益,要把李南方最後一絲利用價值也榨幹時,嶽梓童肯定會猜到會引起荊紅命的不滿。
畢竟荊紅命待李南方如子侄,甚至說是親兒子也不爲過。
但那又怎麽樣?
一個最高警衛局大局長的态度,能與嶽家的最高利益相比嗎?
退一步來說,就算因此得罪荊紅命,那又怎麽樣!
就因爲反複權衡過那樣做的利弊後,嶽梓童才親手主導了一場不成功的陰婚典禮。
結果——唉,還是别說結果了。
嶽家主現在每到晚上就發燒,吃飯想到曾經被個鬼東西扛着大長腿咣咣了足夠三分鍾,就會反胃的事實,就已經是最好的解釋了。
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,她在踐踏愛情後所釀成的苦酒,不僅僅是如此。
居然,把傳說中的灰色世界之王,天下四大格鬥高手,都硬生生的逼到了敵對面!
這不是嶽梓童想要的結果。
一個最高警衛局大局長不可怕,蓋因荊紅命是正兒八經的官員,和她爲敵後,隻會采用大家都很熟悉的套路,無非是兵來将擋,水來土掩罷了。
可其他三個人呢?
尤其是也正也邪的胡滅唐,秦玉關倆人。
嶽梓童真怕,晚上與新姐入洞房——半夜時分,會有兩個滿臉陰笑的大叔,會突然從窗戶外鑽進來。
“不用怕。”
就在嶽梓童莫名其妙想到這些時,腰肢被一隻手給攬住了。
賀蘭小新那獨特的嗓音,在耳邊淡淡地響起:“他們齊聚花夜神的婚禮,無非是不忿你那樣對待南方罷了。但我的出現,會讓他們明白你從來沒有背叛過南方。你那樣做,隻是身居家主之位後,必須要做的罷了。”
嶽梓童的雙眸,猛地亮了起來:“是。我從來,都不曾背叛過他的。”
她本來還想說,無論是從心裏,還是從身體上。
不過想到陰婚之夜出現的那個鬼東西——嶽梓童底氣就不足了。
又想吐。
幸虧已經知道她有動不動就要“吐”習慣的賀蘭小新,及時遞過來一塊酸梅果脯。
酸梅果脯是壓制幹嘔的靈丹妙藥,嶽梓童現在每天至少吃十幾顆。
如果讓别人看到,肯定會以爲她懷了小寶寶。
“走吧。”
吃掉那塊酸梅果脯後,嶽梓童感覺好了很多,深吸一口氣,擡手招了招拐角上方的幾個伴娘。
宗剛在給嶽梓童彙報這些情況時,六樓東大廳内的氣氛,明顯比胡滅唐等人沒出現之時,壓抑了很多。
隻要有同行,就會有比較。
隻要有比較,就會有競争。
有競争,就有可能會出現嘲笑,甚至敵視等現象。
這些道理,套用在兩場聲勢浩大的婚禮上,也是很合适的。
各方嘉賓陸續進場前後,東大廳的氣勢,明顯力壓西大廳的。
誰讓東大廳一流人物濟濟,而西大廳那邊唯有小貓兩三隻呢?
可在當世四大格鬥高手,與大理段氏唯一繼承人段儲皇,聯袂走出電梯後,現場氣氛明顯一變。
那些莺莺燕燕的美婦人們,再怎麽靓麗,那也是别人的老婆,隻能看不能碰的——無論她們的身份有多尊貴,你都可以暗中歪歪她們。
但絕沒有誰,敢在胡滅唐等人聯袂走出來後,還敢有這樣的心思。
無他,除了荊紅命之外,其他三個人都沒把所謂的豪門,大官看的有多重。
這就是幾個違法亂紀的專業戶。
别讓他們覺得你該死。
因爲一旦真那樣了,無論你身居何職,又是逃到了何處,他們随時都有可能自暗中蹿出來,給你緻命一擊。
當然了,你也可以看不起他們。
但你在殺人這方面,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。
正因爲如此,所以号稱狂人的段儲皇在和他們一起時,也得暫時收斂狂态,拿出絕對晚輩的姿态來,擡手請他們先出電梯。
四個人。
四個身穿清一色藏藍色立領中山裝的男人,在看似很随意的走出電梯後,立即就成了東西大廳數千人最矚目的對象。
就好像,身穿統一服裝的他們,就是無厘頭電影裏的江南四大才子。
但隻要聽說過他們傳說的人都知道,他們唯有在最重大的場合時,才會身穿統一服裝。
情不自禁的,隻要有過從軍經曆的人,腦海中都攸地浮上這樣一副畫面。
數十年前,華夏當局剛組建龍騰十二月,以東海萬年寒鐵,打造出了十二把舉世無雙的殘魄軍刺,分别授予了十二個人。
十二個人,十一個男人,一個女孩。
無論男女,都穿着統一顔色的立領中山裝,排成筆直的一線,神色莊重,自肩扛上将軍銜的長者手中,接過被他們視爲生命的殘魄。
那時候,他們正值青春年少,神采飛揚!
那時候,他們滿腔熱血,自民衆無法想象的戰場上,浴血奮戰,未曾一敗!
那時候——他們青春年少。
眨眼間,二十多年過去了,當年縱橫世界黑、灰兩道的龍騰十二月,迄今爲止僅存七人。
時光荏苒,再大的英雄,也會随着歲月的流逝,逐漸老去。
隻留下,一段被軍旅熱血後人銘記的不敗神話。
不敗。
神話!
他們爲這個國家,曾經,正在,即将做過誰都無法磨滅的貢獻。
必要時,他們會抛棄嬌妻,帶領他們的兒子,爲他們偉大的祖國,抛頭顱,灑熱血。
所以,沒有誰敢,也沒資格看不起他們。
隻會——不知道是誰,忽然聲音嘶啞的斷喝一聲:“敬——禮!!!”
就像停轉的電機,忽然被合上了電閘。
幾乎在一瞬間,現場數千人中,正在服役,已經退役的所有軍人,無論年齡大小,不管男女,官職高低,都齊刷刷的揮手,敬禮。
現場氣氛,猛地沉重。
沉重的,讓人無法呼吸。
心跳,也仿佛停止了。
共和國的現役,退役的軍人,不僅僅是對龍騰十二月敬禮,更是對他們已經長眠的戰友,所流的熱血——以及永不妥協的華夏精神,給予最最正式,沉重,端莊的敬意。
剛走到樓梯門口的嶽梓童,揮手敬禮。
她曾經是軍人。
哪怕,她現在是新娘。
哪怕,對面站着的四個男人,就是站在她的對立面。
數百隻手,在空中凝滞了多久,現場氣氛就沉重了多久。
三秒鍾?
還是三個世紀?
無論有多久,在這一刻現場所有的炎黃子孫,都清晰記起了他們是華夏兒女,肩負保衛祖國母親不再遭受以往的踐踏,讓她更加靓麗的重擔。
“禮——必!”
還是那聲嘶啞的斷喝,自梁主任嘴裏喊出來。
嘩啦一聲,所有的手都齊刷刷的放了下來。
現場的氣氛,就像吹過玉門關的春風那樣,瞬間就綠了長江,黃河兩岸。
一片生機。
穿着一身西大廳女侍應生才穿的大紅色旗袍,臉上用姜水精巧掩飾過的楊逍,雙眸迷茫的望着好像凝滞過,現在又活過來的人群,喃喃自語:“列祖列宗,你們如果在天英靈,看到這一幕的話,那麽就該告訴我,我們正在竭力去做的一切,還有意義嗎?
我能殺人。
無論是号稱不敗的龍騰十二月,還是現場任何一個人。
我都能各個擊破。
可,就算我能把滿大廳人都殺掉,就能實現你們的夙願嗎?
我當前所處的華夏,有着太多,太多,太多這樣的人。
我就算能化身千萬,要想殺掉所有甯死也要保護當前華夏盛世的人,又要殺到哪年,哪月?”
楊逍輕輕咬了下嘴唇,低下了頭。
親眼目睹剛才這一幕後,她第一次對祖先的夙願産生了懷疑。
“難道,祖先所繪制的神州藍圖,才是億萬子民所向往的嗎?
如果真是那樣,現場幾乎所有人,又怎麽會在軍禮起時,爆發出了讓我膽寒的蕭殺?
誰能告訴我,我該怎麽辦?”
就在楊逍深陷無法自拔的茫然時,忽然聽到一聲輕輕的驚呼:“大、大姐!您,您怎麽來了?”
下意識的,楊逍擡頭看去,就看到一對外形極其不相稱的、的夫妻?
暫且稱之爲夫妻吧。
不是夫妻的話,那個相貌端莊的女人,是絕不會讓一個糟老頭挽着她胳膊的。
“大姐?嶽梓童喊她大姐?難道說,她就是——”
楊逍稍稍愣怔了下,猛地想到這個女人是誰了。
那對外形極其不相稱的夫妻,就是嶽梓童的大姐,大姐夫。
也是,撫養李南方長大的那兩個人。
依舊穿着普通的師母,看着對面風華絕代的小堂妹,暗中低低歎了口氣,微笑着說道:“梓童,你今天很漂亮。”
“大,大姐。”
春節過後就不曾在公主場合有過失态的嶽家主,這會兒卻手足無措,隻會用力咬嘴唇,眼神飄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