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站在梁主任面前,她也能保持該有的平靜,不卑不亢的。
可在老頭和師母面前,她卻像霸道公婆面前的醜媳婦。
七星會所明明是她的主場好吧?
她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花夜神!
集權勢,神秘,美麗,智慧于一身的天之驕女。
反觀老頭夫妻,一個老的臉皮好像橘子皮。
一個雖然很像流落在民間的王妃,天生就自帶某種高貴氣場,但再尊貴,能尊貴過梁主任等人去嗎?
更别說嘴裏叼着個奶瓶,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小屎孩了。
應該是夜神姐姐做出秀眉微挑的動作,這對老夫少妻就該誠惶誠恐才對。
可爲什麽,她卻在師母的注視下,心裏緊張地要命,仿佛連呼吸都不會了呢?
就好像,師母隻需皺起眉頭,冷哼一聲,花夜神就會噗通跪倒在地上,以額觸地,等候發落那樣。
就是這種情況下,休說手機總是嗡嗡地震動個不停了,哪怕天塌下裏,花夜神也得正襟危坐,接受師母的“審核”。
唯有讓這個把南方撫養大的女人認可,花夜神才是李夫人。
“夜神,手機一直在響。”
其實師母長時間盯着花夜神出神,眸光忽明忽暗時,并不是在檢驗她是不是個合格的李夫人,而是在把她,和嶽梓童全方位,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作比較。
當聽到老謝在電話裏說,她的南方極有可能要與花夜神在十号大婚,對怼嶽梓童與賀蘭某人的大婚消息後,師母呆愣了很久,都沒有動一下。
正如李南方所推測的那樣,他在“死後”大半年又活着回來的消息,荊紅命隻要知道了,就代表着謝情傷知道——最後就代表着整個八百的人,都知道了。
師母當然也能知道。
聽說她的南方沒有死,毫發無傷的滾回來後,師母如果不以淚洗面,不足以表達她對老天爺的感謝。
但她不會因李南方回國後,始終沒有給她報平安而生氣。
蓋因她很清楚,她那個嬌滴滴的小堂妹,無論何種原因,在做出連李南方“骨灰”價值都不放過的行爲後,她的南方都有理由,更有資格去憤怒。
甚至,會因此而埋怨師母,當初怎麽非得把嶽梓童許配給他。
如果沒有師母的極力撮合,在國外過着神仙般生活的李南方,怎麽會眼巴巴以刑滿釋放人員身份,狗皮膏藥般的貼在嶽梓童身邊,甘心被她騎來被她打——最終連他的骨灰都不放過?
師母覺得,她愧對李南方。
盡管老頭說,這就是他的命。
他命中注定,這輩子要遭受嶽梓童對他展開的各種花式玩法。
師母還是過不了愧對她的南方這一關。
所以在呆愣很久後,才放下話筒說: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那倆孩子應該缺少一個主婚人。”
師母不愧出身豪門世家,在最短的時間内,就推測出花夜神這場對怼嶽梓童的大婚,會面臨那些困難了。
她要去給李南方,花夜神當主婚人。
她有這個資格。
也有這個義務。
更算是對李南方有所愧疚的些許補償。
無論老頭怎麽安慰她,說命中注定李南方終究還是會迎娶她那個嬌滴滴的小堂妹,師母都要堅持出山,給他們來當主婚人。
理由很簡單:“從某種角度上來說,我就是南方的親生母親。現在,有個相當驕傲,美麗的女孩子,爲了成全南方,不惜與風頭正盛的嶽家主針鋒相對了。那麽,我這個當媽的,有什麽理由讓她一個人,面對嶽家主呢?”
老頭沉默。
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,當然能聽出她稱呼嶽梓童爲家主的話中,包含着多大的不滿。
于是,老頭很快就聯系了謝情傷,說要出山。
謝情傷則馬上通知了荊紅命。
像待人接物啊,派人保護老頭倆人平安抵達京華這種事,還是身在官場的荊紅命,做起來更加得心應手。
對于師母夫妻的到來,荊紅命給予了足夠的尊重,親自駕車去機場接機,把他們送到了七星會所。
荊紅命沒有一起來會所,那是因爲他很清楚,這時候還是回避的好。
畢竟師母見到花夜神後,要聊一些正兒八經的家事。
比方,她懷裏抱着的這個孩子,是誰的?
“她雖然比梓童要大很多,可無論從哪方面相比較,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尤其在女人味兒這一點上,不但壓過了梓童,幾乎應該能秒殺普天下的女人吧?更重要的是,從她對我誠惶誠恐的态度上,能看出她有多麽的愛南方。無論他們以後怎麽樣,這都已經足夠。”
最終得出客觀結果後,師母才看向了手機,溫聲提醒花夜神,手機一直在亮。
“啊?哦。沒、沒事的。”
花夜神這才仿佛剛看到手機屏幕在亮那樣,急匆匆的掃了眼,随即搖頭:“不、不着急接的。”
“是南方吧?”
“嗯。”
“打這麽多遍了,可能有什麽事,接了吧。”
“等、等會兒再接吧。師母,師公,您,您們倆吃菜。”
平時也算伶牙俐齒的花夜神,這會兒忽然變成了結巴,搖着螓首拿起酒瓶給師母倆人滿酒。
這是七星會所最好的葡萄酒。
要是放在蘇黎世拍賣會上,隻好也得數百萬華夏币。
就這麽名貴的酒,現在卻被花夜神當涼水來對待——手哆嗦着滿酒時,灑在了桌子上很多。
她有些恨自己不争氣。
怎麽就不能鎮定下來呢?
就像,她不接李南方的電話,是怕那厮會在電話裏胡說八道,讓她更加手足無措,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,讓師母對她産生什麽意見。
“如果她真能給南方做一輩子妻子,也是南方的造化。”
師母看在眼裏,心中苦笑。
她雖然是女人,可卻很清楚天下所有的男人,都會喜歡花夜神這樣的女人。
再想想她那個嬌滴滴的小堂妹,在國安厮混了六年後——唉,從那種地方混過多年的女孩子,就算再怎麽溫柔,又能溫柔到哪兒去?
“夜神,我這次來,就是給你和南方的婚禮主婚的。”
雖說花夜神已經隐隐猜出師母的來意,可在聽她親口說出來後,還是激動的淚水,嘩地淌了下來。
不顧師母的阻攔,花夜神低聲哽咽着站起來,再次盈盈拜倒。
就算在與嶽家主對怼這場大婚中,沒有一個觀禮嘉賓,但隻要有師母夫妻能給她當主婚人,那就比全天下所有大人物加起來,分量還要重。
師母有些不習慣,花夜神動不動就以古禮來叩拜她。
不過念在她心誠的份上,也就坦然笑納了——
等她起來後,師母才指着沙發上睡覺的小屎孩,問:“夜神,你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嗎?”
孩子雖說早就放在沙發上,酣睡很久了,花夜神隻需用眼角一掃,就能看到他。
但她卻強忍着,一眼都沒去看。
師母問出這句話後,才用紙巾擦了擦眼睛,低頭看去。
她不認識。
剛要搖頭時,臉色卻悠地變了下。
花夜神從沒見過這孩子,更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蹦出來的,可卻從他的臉上,很輕松就看出了李南方的樣子。
從遺傳基因學上來說,一對夫妻在造小孩的過程中,誰的基因更強大,孩子就會像誰多一些。
這可是很科學的啊,不許任何人質疑。
李南方一年内有兩個“龍子”降生,其中一個還是混血兒,長相同樣像極了他,也成了漢姆永遠的痛。
“這是南方的親生兒子,現在由我來撫養。”
師母明明從花夜神一變的臉色中,知道她已經知道這孩子的老爹是誰了,還是鄭重介紹了下。
她必須介紹。
有些事擺在桌面上說出來,要比藏着掖着更好。
花夜神微微點頭,強笑了下。
無論她有多麽的大度,她都是李南方“明媒正娶”的妻子。
可就在她即将大婚時,師母卻抱來個小屎孩,說這是李南方的種,女人本能中的某種東西,立即轉變成了馊醋。
又酸,又苦。
師母溫言勸道:“不過你也别太在意。因爲他在出生前,你可能還沒決定和南方走到一起。”
這是鐵一般的事實,不容花夜神反抗。
更是師母在旁敲側擊的提醒她:“你沒有因此而不快的資格。”
恩威并濟,才是婆婆調教兒媳婦變乖的不二法門。
一味的好,隻會把她寵壞。
一味的打壓,則會導緻婆媳不和。
别看師母此前從沒有機會當過婆婆,但這并不妨礙她知道這些道理。
花夜神是多麽聰明的人啊,稍稍愕然了下,就醒悟了師母的意思,趕緊低聲道歉:“師母,對不起。我、我——”
“不用說對不起。就像我衷心祝福你以後永遠幸福。”
師母搖頭,打斷了花夜神的話。
花夜神點頭。
師母沉默片刻後,才徐徐說道:“我知道你很想知道,這孩子的母親是誰。我可以告訴你,她母親就是明珠龍家的,龍城城。”
每當想到這小孽種的老媽,居然是自家堂弟嶽清科的前妻後,師母就有種想把李南方,龍城城還有這小崽子都掐死的沖動啊!
這倆人也太混蛋了些。
師母覺得,這輩子她都沒臉見嶽家任何一個人了。
她親手撫養長大的南方,居然把她堂弟媳婦肚子給搞大,把小崽子生了下來。
這,這讓自小就熟讀《女誡》的師母,情何以堪?
師母每當想到此事,都會羞愧的無地自容,剛聽說這孩子老媽是誰的花夜神,則是震驚萬分,失聲問道:“龍、龍城城!?”
此時此刻的龍城城,正處在極其憤怒的絕望中。
當然了,更多則是要自殺的後悔。
她說什麽也沒想到,就因爲踩了香蕉皮摔了一跤,盛怒之下的結果,會是這樣無法接受。
無論她怎麽拼命的掙紮,尖叫着怒罵,都無法阻止她的衣服,被撲在她身上的那個垃圾,給粗暴的撕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