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謀臣認識空空大師,還是通過他遠在東省那邊任職省廳廳長的堂叔兄弟老梁。
梁謀臣本來就信服華夏的玄學,與空空大師初次見面後,很快被他深厚的傳的統文化功底給折服了,此後成爲了家裏坐上嘉賓。
尤其侄女曉燕在空空大師的“預測”下,與上個月順利産下一麟兒,圓了堂弟沒有外孫的多年夙願後,梁謀臣對他的佩服,更是猶如黃河之水,滔滔不絕。
身爲嶽老的重要托孤大臣,在得知嶽梓童爲嶽家利益,要和死去的李南方結婚後,梁謀臣馬上就想到了空空大師。
術有專攻。
論起當官爲民造福,梁謀臣等人是把好手,但要想把家主這次陰婚給辦好,當然得找這方面的“專家”來詢問了。
不過,梁謀臣去西北某處請空空大師來京時,卻遭到了拒絕。
理由很簡單,他覺得他的“法力”,還沒有高到能爲嶽家家主主持陰婚的地步。
畢竟按照玄門中的某些說法,年方二十三歲的嶽家大小姐,可是天上某星宿轉世——
不然,她有何德何能,能成爲在華夏版圖上占有重要一席之地的嶽家家主?
甚至看在倆人相交多年,交情匪淺的面子上,空空大師還有偈語來暗示梁謀臣:“從你送來的嶽家大小姐生辰八字上,我已經批出讓我很震驚的結果。她,居然是娘娘的命格。”
玄門中的“娘娘”,就是古代皇後的通俗說法。
尤其嶽家大小姐的名字“梓童”,本身就是君王對皇後的愛稱,就像古代尋常百姓家,在和人提到自家老婆時,會說内人。
梁謀臣剛聽後,也是吓了一跳:“哇靠,不會吧?我家家主會是娘娘的命格?可當今早就年過六旬,而且夫妻恩愛,舉世皆知,她怎麽還能成爲——不對,是我理解錯了。大師,您的意思是說,我家家主這輩子要嫁給一個‘儲君’嗎?”
要說老梁的反應也不慢。
因爲這麽多年與空空大師的交往,已經讓他對老和尚說出來的專業術語,深信不疑。
所以當聽老和尚說家主是娘娘的命格後,也隻是在震驚過後,很快釋然了。
年輕貌美的嶽家家主,本身在華夏版圖上,就是個所有豪門都無法忽視的大存在。
如此崇高的地位,嫁給華夏未來的當今,成爲“娘娘”也是很正常的。
就算嶽梓童是嶽老臨終前推出來的傀儡,不可能總是端坐在家主寶座上,甚至會在自身利用價值被榨幹後,就被嶽家父子拉下馬後,再讓她出意外去世。
但嶽梓童随後主動與賀蘭家聯姻的這步好棋,卻一下子把她未來所面臨的生命兇險,化爲無形了。
成爲賀蘭夫人的嶽梓童,了不起在辭掉嶽家家主之位後,去賀蘭家安心做她的少奶奶。
由此推斷,再根據空空大師的所算,那麽未來的“當今”,應該就是賀蘭某人了。
如此一來,無論嶽梓童兩年後還是不是嶽家家主,都值得梁謀臣忠心追随。
這就是所謂的從龍之臣了,隻要他緊随嶽梓童的步伐,還擔心将來不會更加飛黃騰達?
梁謀臣的如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作響時,空空大師又說了:“嶽家主的這個娘娘命格,卻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娘娘命格。”
“那是什麽?”
梁謀臣呆愣了下,着急的詢問:“還請大師告訴我。”
空空大師在閉目沉吟良久,才緩緩說道:“你家家主的娘娘命格,乃是隐命。”
隐,就是藏起來,不讓人看到的意思。
梁謀臣既然相信傳統的玄門文化,那麽對此也肯定有一定的研究,很快就明白怎麽回事了:“隐命?難道,我家家主要嫁給一個‘地下君王’?”
不讓人看到的所有事物,統稱爲地下。
比方在曆朝曆代,任何一個國家,其實都有兩套社會秩序。
一套,則是這個國家的官府,有明确的法律法規,來約束國民乖乖聽話幹活,千萬别上竄下跳的,不然就會去蹲大牢,或者幹脆吃槍子。
一套,就是老百姓耳熟能詳的黑、社會了。
地下社會是見不得光的,卻有他們自己一套成熟的規矩,也有着相當森嚴的階級,也可以說是另外一套官府。
就像東洋的山口組,意大利的黑手黨,俄羅斯的吸血蝙蝠等等。
這些組織就是本國地下社會的“朝廷”,來約束那些在道上混的好漢,乖乖聽話幹活,千萬别上竄下跳的,不然就會去蹲——就會挨刀子,吃槍子的。
所以老梁才茫然,他家地位崇高的家主,怎麽會成爲地下娘娘呢?
難道說,賀蘭家出類拔萃的某公子,早晚要去混黑的?
可根正苗紅的賀蘭家,會允許他家男丁,去做黑老大嗎?
難道說!
老梁腦海中猛地閃過一抹靈光:“賀蘭家自從賀蘭小新東窗事發後,灰色經濟來源幹涸,日子肯定不好過。那麽,他們爲避免本家核心成員不會倒在經濟問題上,應該會重新培養第二個賀蘭小新。但,這個人怎麽會是賀蘭群星?”
嶽梓童主動登門賀蘭家,求親一事在上層傳開後,老梁也像所有關注此事的人那樣,經過反複推敲後,确定唯有與賀蘭扶蘇并稱爲“賀蘭雙傑”的賀蘭群星,才能配得上嶽家主。
可問題又來了。
賀蘭群星既然是被賀蘭家當做第三代家主來大力培養的,怎麽可能會允許他涉黑。
就像再大的黑老大,也配不上嶽家主那樣,再大的黑老大,也比不上賀蘭家的第三代家主更重要。
所以,賀蘭群星不可能去涉黑。
一連串的分析過後——老梁懵了:“難道說,家主登門提親時所相中的人選,并不是賀蘭群星,而是另有他人?”
嶽梓童能嫁給誰,這可關系到梁謀臣自身的切身利益,他當然會向空空大師追問不休。
被他纏的沒辦法,老和尚唯有再拼着洩露天機會遭雷劈,折陽壽的危險,咬牙切齒的說道:“貧僧從你家家主的命格來看,她是不會成爲賀蘭夫人的。賀蘭家的男丁,沒有誰能配得上她。以前沒有,以後也不會有。”
“什麽?
什麽,什麽?
我們家主六月十号,就要與賀蘭某人大婚了好吧?
你現在卻告訴我說,她不會成爲賀蘭夫人!
老和尚,我現在開始強烈懷疑你的業務水平了啊。
你以爲,像我們家主這般在華夏版圖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大人物,會在兩大派系聯姻這種一等一的大事上,會出爾反爾的兒戲?”
要不是看在和老和尚多年私交深厚的份上,僅僅是憑他說出的這番話,梁謀臣也會二話不說的爬起來,甩手就走,并警告道:“老神棍,以後不要和人說,你認識我!”
“梁施主,你我相交多年,難道就不愛、啊,不,難道就不信我了嗎?”
看出老梁臉色有異後,老和尚可不想就此失去一個大金主,連忙好言相勸,并不惜拿出自東海仙島上親手采摘的仙茶,請他無償品嘗。
看在他一番誠意上,老梁決定給他一次機會:“那你告訴我,我家家主這個隐娘娘的命格,究竟是怎麽回事?”
“佛曰,不可說,不可說。”
“那你就不說好了。老神棍,再會!以後不要和人說,你——”
“梁施主,你這是逼着我遭天譴嗎?”
“此話何意?”
“有些事,有些人,不是我能說出來的。”
空空大師那雙老眼裏,浮上了無奈的神色:“這也是我爲什麽不敢去給你家家主,勘察陰婚現場的重要原因。現場好勘察,無非是利用地形,時辰,參與婚禮嘉賓的身份,來最大可能的爲嶽家主,從某死鬼那兒,吸取最大的好處。”
“可問題是,我如果替嶽家主選擇福地,不但我會遭受一定的報應,而且對她的以後,也有着不好的結果。”
老和尚用十足誠摯的語氣,勸告梁謀臣:“梁施主,如果你能勸說嶽家主,放棄這次陰婚。最好是不舉辦任何的儀式,隻把那個人牢牢記在心裏也好。”
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梁謀臣感受到了老和尚的無奈,知道誤會了他,随即溫言說道:“請柬都已經撒出去了,辦公廳的梁主任又親自初持婚禮。所以,斷斷沒有取消婚禮的可能。”
梁謀臣又說:“大師。根據我對貴圈略懂的那點皮毛來推斷,有梁主任這樣的大貴人在場,難道就震不住某些邪魅鬼祟?”
“唉。”
老和尚是看出無論他怎麽苦勸,嶽家家主都會如期舉辦陰婚了,唯有重重歎了口氣:“好吧,那老衲就拼着折壽,盡量爲嶽家主選擇對她最有利的福地吧。畢竟,老衲如果躲避,隻能會害了同行。”
老和尚最後這句話的意思是說,他如果拒絕老梁的邀請,那麽老梁肯定會去找别人,來嶽梓童尋找福地。
但那個人的道行修爲,應該比不上空空大師。
卻會眼饞嶽家開處的重金——最終,會人爲财死了。
爲了不害同行,老和尚唯有舍身出馬。
死道友不死貧道這種事,在官場上摔打了數十年的梁謀臣,當然是玩的爐火純青。
隻要老和尚答應親自出馬,能夠讓嶽家主滿意,至于他會遭到何種報應——阿彌陀佛,梁施主表示不懂。
就這樣,在梁謀臣的親自陪同下,空空大師在京華四郊轉了足足半月,才把陰婚的婚禮現場,定在了這個小山坡上。
并親自爲這無主小山坡取名,龍鳳坡。
寓意龍鳳呈祥。
而嶽家主嫁給李南方的那套陰婚儀式,也是空空大師親手指點的。
嶽梓童也按照每一個步驟,來嚴格執行。
終于,當午時陽光最亮,陽氣最充足的吉時,身穿潔白婚紗,手捧骨灰盒的嶽梓童,緩步走上了大紅色的羊毛地毯。
某著名婚慶主持人,立即高喊:“新郎,新娘入場,奏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