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牧辰搖了搖頭,低低的說着,望着花夜神的眼眸,閃着誠摯的光澤。
軒轅王在烈焰谷衆人心目中,那絕對是至高無上的。
他所說出的每一句話,每一個命令,都不容手下人質疑。
誰敢質疑,誰就隻有兩條路可走。
一條路是死。
一條路,則是生不如死。
也包括他給毒藥起的名字,他說某種毒藥是紅粉佳人,那麽這種毒藥就叫紅粉佳人。
誰敢說這種毒藥不是紅粉佳人——請問,你想走哪條路?
放在大半年之前,就算再給李牧辰三個膽子,她也不敢在人面前說王上研制出的紅粉佳人,應該叫紅粉骷髅。
嚴格的說起來,這種毒藥就該稱之爲紅粉骷髅。
剛被服毒的人,無論每晚子時遭受多麽大的痛苦,她的魅力都會随着毒藥的摧殘,盡最大可能的釋放出來。
透支。
這就好比本生長周期本該是三個月才能吃的小母雞,在食用了含有大量激素的飼料後,短短三十二天就能上市,爲廣大消費者提供它鮮美的雞肉——這,正常嗎?
當然不正常。
無論是放在雞的身上,還是人的身上。
無論這種激素是讓雞迅速成長,還是讓女人在短時間内,就爆發出她本該十年才會徐徐散出的魅力。
都是不正常的。
這樣強制性的結果隻能有一個,那就是讓花夜神在随後最多兩年内,就會迅速衰老下去,慢慢成爲一個連她自己照鏡子時都會感到害怕的醜八怪。
最終,會變成一個黑皮包着骨頭,還活着的骷髅。
所以李牧辰才說,這種毒藥不該叫紅粉佳人,該叫紅粉骷髅。
但她提出她的“觀點”,不是在提醒花夜神,以後會變成可怕的活骷髅。
而是在試探花夜神——有沒有膽子,一起反抗軒轅王!
本來,軒轅王在烈焰谷内,保持他上千年的神秘時,李牧辰等人是不敢有絲毫反抗的意思。
因爲陌生,所以才神秘。
因爲神秘,所以才會被人忌憚的道理,很簡單。
軒轅王偏偏在大半年前提前入世,讓李牧辰等人蓦然發現,他和在幫衆中秘密傳說中的那樣,完全一緻。
就是個不谙世事,思想單純卻又武功高強,可怕的——弱智罷了。
當你發現,你以往所忌憚,唯命是從的人,原來是個弱智後,你還會再怕他嗎?
你,還會再心甘情願的遵從他的任何命令,把他當信仰存在嗎?
如果你還這樣,那你豈不是也會成了弱智中的弱智?
沒誰喜歡當弱智。
尤其是李牧辰這種野心,能力,實力都很出色的女人。
于是,她就開始慢慢地不屑軒轅王,不再像以前那樣敬畏他了。
一個王者,失去手下的敬畏後,他的地位就不會再穩了。
更何況,軒轅王已經大半年都沒有消息了。
這大半年來,軒轅王去哪兒了?
李牧辰已經猜出來了——很有可能,他已經與某個人渣一起,葬身海外了!
如此一來,這些年已經在十丈軟紅間,擁有自己強大勢力的李牧辰,幹嘛還要聽從一個死人,一批自以爲是的糟老頭子的命令?
就算那些糟老頭子,爲維護他們在烈焰中無上的尊崇地位,迅速再炮制出一個軒轅王來。
呵呵,已經搞清楚“正牌”軒轅王原來是個弱智的李牧辰等人,會對“速成”的王上,再俯首帖耳嗎?
東風吹,戰鼓擂,當今世上誰怕誰?
隻要能擁有足夠的實力,李牧辰覺得她完全可以自成一派。
甚至,她都能成爲新的軒轅王!
野心,總是能讓人的自信膨脹,從而蔑視所有的艱險。
但李牧辰還是很小心,謹慎的。
就算她想“舉旗造反”,可也得找到最有力的盟友,共襄大業。
李牧辰最有力的盟友,肯定是情同姐妹的四大神女。
哦,不,自從月神死在東北後,烈焰四大神女就已經變成三大神女了。
對說動兩個好姐妹,一起共襄盛舉,李牧辰有很對的把握。
就像,她此時看着花夜神的眼神,是那樣的誠摯。
帶着“我們一起幹吧。反正你身中紅粉佳人的劇毒,将來肯定會死的慘不忍睹,倒不如反了吧。事成之後,說不定就能找到解除你痛苦的解藥呢”的強大蠱惑。
花夜神沒說話,很長時間都與李牧辰四目相對,臉上帶着吟吟地笑意。
仿佛,她并沒有從李牧辰這句看似很簡單,實則包含了好多信息的話語中,聽出那些意思。
李牧辰剛開始時,還能和她“深情”對視着,一副坦蕩的樣子。
但慢慢地,她的眼神就開始飄忽了,看向了别處。
花夜神說話了。
聲音很輕,也很軟,帶着讓李牧辰情不自禁就能聯想到某些香豔畫面的誘惑:“牧辰,你已經和星神達成某種協議了,對不對?”
“沒、沒有。”
李牧辰還是不敢和花夜神對視。
花夜神笑了,淡淡地說:“如果沒有,你怎麽知道李南方就是王上苦苦尋找的那個人?如果沒有,你怎麽敢猜測王上會纏在李南方身邊,去了英三島那邊?結果——他們一起葬身海外,你才敢有了這種心思?”
“神姐,我、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。”
李牧辰開始裝傻賣呆,隻是底氣明顯的不足,雙手十指更是擰着衣角,暴露出了她内心很緊張。
“唉。”
幽幽歎了口氣,花夜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。
掠過天台的風,吹起了她黑色的裙裾,露出了皮膚如凝脂般的半截小腿,緩緩走到了護欄前,看向了遠方。
很久,她都沒動一下。
細細的汗珠,從李牧辰光滑的額頭冒出來時,花夜神轉身又走了回來。
這次,不等她說什麽,李牧辰就猛地咬牙,擡頭說道:“神姐,我承認,你說的沒錯。我已經從星神那邊知道,李南方原來就是烈焰苦苦尋找千年的那個人。神姐,我和星辰已經派人去英三島,仔細調查過了。李南方已然身死,屍體都被海水蒸熟了。他的未婚妻嶽梓童,都要利用他的骨灰來牟取更大的利益了。”
說着,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眼神堅定的說:“李南方是嶽梓童的未婚夫,據說倆人愛的很深。他死後,嶽梓童都能利用他。那麽,我們又有什麽理由,在一個智商明顯有問題王上死去後,還要愚忠于他,甘受那些糟老頭子的剝削呢?”
“你能确定,王上真死了?”
花夜神臉上的笑容,慢慢地收斂。
她不笑時,渾身也能散出讓李牧辰自慚形穢的魅力。
“他能不死嗎?”
李牧辰拿起椅背上的小包,打開從裏面拿出厚厚的一疊資料。
還有很多照片。
她在厚厚的照片裏,挑出了七八張,逐一擺在了桌子上。
花夜神低頭看去時,李牧辰開始解說:“這張照片,是英王丈夫遊輪離港時,港口攝像頭拍攝下來的。”
當初菲爵爺的遊輪離港瞬間,藏在暗中的楊逍趁機跳過去抓住鐵錨時,肯定會被岸邊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拍下來。
不過當時沒誰注意,負責監控的港口工作人員,平安日子過久了後,未免有些懈怠了。
直到漢姆等人挾持遊輪後,英方調查港口監控錄像,才發現有人當初偷着上船了。
負責監控的人員肯定會受到懲罰——那就不是李牧辰所考慮的了。
隻要她能找到楊逍偷着上了那條駛上不歸路的遊輪就好。
接下來的幾張照片,全都是遊輪上的監控錄像片段。
鏡頭,都對準了一個身穿遊輪試着工作服的人。
他雖然穿着工作服,但相貌英俊的他,卻比全船所有人,都有着高高在上的王者氣息。
哪怕是他在因恐懼海水,死死抱着李南方胳膊的樣子。
就連閃電劈下,他橫飛向大海中的姿勢,都那樣飄逸——
“我從沒有見過王上的真面目。可我覺得,這應該就是他吧?”
拿起一張楊逍最清楚的正面照,李牧辰問花夜神。
“是他。”
看着照片上的楊逍,花夜神水靈靈的雙眸中,悠地浮上了濃濃的恐懼之色。
“隻要是他,就好!”
李牧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。
别管她是怎麽弄到這些照片的。
隻要她能從唯一見過王上真面目的花夜神這兒,确定他确實上了那艘船,就好了。
大半年都過去了,王上一直沒有音信。
他不是死在那次海嘯中了,還能是怎麽回事?
“他,他真死了嗎?”
花夜神看着那些照片,眉梢眼角不住地挑動着,緩緩坐在了椅子上,喃喃地說:“可,可我不敢相信。無敵的王上,怎麽可能會就這樣死去。”
“王上再怎麽無敵,也隻是個人。人在大自然的淫、威面前,有時候就是不值一提的。”
李牧辰伸手,輕撫在了花夜神的手背上,語氣誠懇的說:“神姐。自從月姐遇害後,你就是我和星神的大姐了。雖說星神因爲急功近利了些,讓你飽受痛苦。但無論怎麽樣,我們三個才是相依爲命的姐妹。隻要我們三個人能不計前嫌的聯手,要想拜托烈焰,不再被那些糟老頭子剝削,應該是很簡單的。”
花夜神沒說話。
李牧辰催促道:“神姐,你還猶豫什麽呢?”
“你們,想的太簡單了。”
花夜神緩緩縮回手:“牧辰,你真以爲存在上千年之久的烈焰,隻有我們四大神女,隻有長老會?”
“除了我們,烈焰還能有什麽!”
李牧辰臉露不屑:“這些年來,我始終偷偷計算直屬長老的消費——那幾個老東西泡妞享受所用的金錢,全部是由我提供的。由此可以斷定,我們姐妹幾個,就是這些吸血蟲的唯一宿主。”
花夜神還是沒說話。
李牧辰雙眸微微眯了起來:“神姐,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做嗎?”
“我如果不做,你們是不是就要把我除掉?”
花夜神秀眉一挑,反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