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看到李南方好像瘋了似的樣子,被楊逍一腳腳踹出去時,艾微兒的心都碎了。
她想尖聲大叫:“别打了,求求你别再打他了!”
可沒喊。
一來是喊了也白喊,楊逍是絕不會聽她的話。
二來是她怕她的喊聲,會讓李南方分心,讓本來就很糟糕的局勢,變得更糟糕。
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盡量向那邊伸長右手,讓淚水嘩嘩地流,心疼的難以呼吸時,也沒耽誤向上帝祈禱,請他老人家顯靈,來收走楊逍這個妖孽吧。
念在她光着屁股被人倒吊在椰子樹上當臘腸的樣子很動人,上帝勉爲其難的答應了她,制止了楊逍繼續狂虐李南方。
不過,上帝卻沒把楊逍收走——唉,話說這妖孽不是西方人啊,他根本不聽上帝的指令。
要想收走他,還得東去華夏神州,有請太上老君來親自出馬。
幸好楊逍接下來人性閃光,居然在漢姆母子即将勇赴極樂時,及時出手,化身超級接生婆,用艾微兒從來都沒見識過,不,是從沒聽說過的接生方式,把他們母子硬生生救了過來。
其過程,簡直是太踏馬的刺激了。
都讓艾微兒忘記她正苦熬倒懸之苦,胳膊斷了的劇痛了。
尤其是在孩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時,艾微兒差點拍手叫好。
直到漢姆抱着孩子,一臉幸福的依偎在李南方懷中,楊逍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樣子,到背着雙手緩步走過來時,艾微兒才猛地清醒過來,意識到她的危機還沒解除呢。
對楊逍無法形容的恐懼,立即把她緊緊的包圍起來,導緻胳膊的劇痛,也放大了無數倍,疼的艾微兒再也無法忍受,唯有呻、吟出聲。
“是不是很疼?”
楊逍走過來,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草鞭,用鞭梢在她身上輕輕的掃着,滿臉讨厭的冷笑着問道。
艾微兒沒吭聲,緊緊咬住了牙關,閉上了眼睛。
她認了。
無論楊逍怎麽折磨她。
她可不覺得,楊逍在大發善心救了漢姆母子後,還能再繞過她的“背叛”之罪。
“睜開眼。”
楊逍淡淡地說着,盤膝坐在了她面前。
艾微兒不想聽他的話。
不行。
楊逍的聲音裏,好像帶着一股子無法抗拒的魔力,讓她緩緩睜開了眼。
楊逍擡手,撥開她的頭發,露出那張蒼白了也很妩媚的臉,輕撫着她嫩滑的臉蛋,很享受的樣子。
按說,艾微兒應該很反感楊逍這樣碰她。
因爲很輕浮。
她又是個有自尊心的女人。
但事實上,艾微兒并沒有感覺出輕浮。
就像,楊逍在輕撫着她的嫩滑臉蛋時,并沒有任何的不純潔想法,隻是單純的覺得她皮膚好,就像女孩子看到鮮花,基本都會拽過來嗅一下那樣。
“問你個問題。”
楊逍左肩下沉,晃動了下身子時,秀氣英挺的眉毛,微微皺了下。
他在坐下時,觸動了屁股上的傷口。
他沒有解開褲子看看——不用看,也知道屁股上有個環形,血肉模糊的牙印,正在向外滲血。
瘋狗似的李南方咬住他屁股時,可是用了全力的,沒有當場給他撕下一塊肉來,就已經是軒轅王保佑了。
唉,等他成爲美貌無比的楊棺棺後,在浴室獨自洗澡,看到屁股上這個傷疤時,心裏會怎麽想?
白玉有瑕啊。
心中有些羞惱的歎了口氣後,楊逍忽然想到了彌補辦法。
如果在屁股上紋身,把傷口紋成一朵鮮豔的牡丹花之類的,應該就能遮住這個瑕疵了。
“以後,那個混蛋看到那朵花兒後,心裏會怎麽——我呸!我爲什麽要讓他看到我的身子?”
楊逍莫名其妙想到李南方盯着他屁股看時,那滿臉惡心的樣子後,心中一蕩,接着清醒了。
他覺得臉很燙。
臉紅的要死。
幸虧這是在椰林中,光線比較暗,胳膊劇痛的艾微兒,應該看不到。
“她如果看到了,那就殺了她好了。”
楊逍暗中陰恻恻的這樣想時,艾微兒顫聲說話了:“你、你說。”
“你覺得,我該怎麽懲罰你呢?”
楊逍說着,右手五指在艾微兒的臉蛋上,來回的輕撫着。
他的五指纖長,白皙,這樣的一雙手,應該彈鋼琴來演繹動人的曲子,拿畫筆來繪出精彩的人間風景,可偏偏卻是一隻惡魔之手。
現在艾微兒已經知道了,楊逍在偷偷潛上菲爵爺的遊輪之前,曾經一舉殺掉了47個倫敦黑龍組的精銳成員,可謂是滅了滿門。
大部分人,都是被這雙充滿藝術感的手,給捏碎了咽喉。
所以說,艾微兒把楊逍的手,視爲惡魔之手是很有道理的。
被一隻不知道捏碎多少人咽喉的惡魔之手,在臉上輕撫的感覺,簡直是糟透了。
斷臂的劇痛,都無法壓制艾微兒的反胃感。
隻是,不等她張嘴哇的一口吐出來,楊逍卻飛快的在她背後點了一指。
然後,艾微兒的嘔吐欲,就徹底地消失了。
楊逍縮回手,皺眉說:“我不喜歡和人在說話時,被人吐一身的髒東西。”
頓了頓,他又說:“如果你非得吐,也行。但,我會讓你把吐出來的這些東西,再吃回去。”
“我、我不知道你會怎麽懲罰我。”
想到吐出去的東西,又被他強迫着吃回去,艾微兒再次惡心了起來,可她不敢表露出來,迅速轉移了話題。
“就知道你猜不出來。”
楊逍得意的笑了下,低頭拿起一個貝殼,在月光能照到的地上,畫了起來。
居高臨下的艾微兒,有些好奇他要畫什麽,瞪大眼的看着。
楊逍畫的是個人。
女人。
他畫畫的速度很快,絕對是一氣呵成,沒有絲毫的停頓,很快就有個人出現在了艾微兒的視線内。
艾微兒呆呆望着那幅畫,沉默很久,才發自肺腑的贊歎:“唉,你如果去畫畫,你将會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畫家。”
楊逍畫的這個女人,正是艾微兒。
惟妙惟肖這個成語,已經不足以形容楊逍把她畫的有多像了。
尤其是那雙眸子,就仿佛是活了那樣。
别忘了,這可是在沙地上。
如果是在畫闆上,估計在他最後給艾微兒的畫像點睛後,她會直接從畫闆上走下來。
把她畫的十分像還倒是在其次。
關鍵是楊逍在畫畫時,采取了相當高明的立體手法——畫中的艾微兒,也是倒吊在樹上的。
秀發倒撒下的發梢,與真正艾微兒的發梢,恰到好處的連接在了一起。
就好像,這片沙地不是沙地,而是水面。
沙地上的畫,就是她本人的倒影。
“是嗎?呵呵,我也是這樣覺得。”
被人發自肺腑的稱贊,對楊逍來說,是最大的享受,輕笑一聲時,身上的戾氣,明顯減少了很多。
察言觀色功夫相當棒的艾微兒,立即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:“去年秋天時,我曾經參加過在倫敦召開的世界畫展。畫展上,彙集了來自三十七個國家的最頂級畫家。其中一副人物肖像,獲得了那次畫展的特等獎。那是一位來自法國的畫家作品,我們都被他的作品給震撼了,覺得那幅畫裏的人,就是一個活人。隻是被巫師施了魔法,貼在了畫布上。”
楊逍沒插嘴,隻是秀挺的眉毛,微微皺了下。
艾微兒又看在了眼裏,更加笃定她沒有判斷錯了,立即再次極力稱贊那位法國畫家。
在她的描述下,那位法國畫家,絕對是當世第一人,天下無人出其左右。
艾微兒一邊說,一邊偷偷觀察楊逍的臉色變化。
盡管椰林内光線不好,但她還是能看出他的眼神,逐漸陰骘了起來。
尤其是身上,散發出了明顯的戾氣。
右手,更是不知不覺的拿起了草鞭。
就在楊逍握着草鞭的右手手背上,好像有青筋突起時,艾微兒及時話鋒一轉:“可我在看完你的畫後,我才知道那位法國畫家的作品,純粹就是、就是垃圾。”
她本想說,純粹就是小孩塗鴉的。
但話到嘴邊,及時改爲了垃圾。
先大肆誇贊那位法國畫家,再用他來襯托楊逍的畫技,這是相當高級的對比。
也是高水平的拍馬。
果然,艾微兒說完這番話後,那種讓她心驚膽戰的戾氣,消失了。
草鞭,也看似很随意的,落在了地上。
“原來,我很有拍人馬屁的天賦。”
女人在心裏鄙夷了自己一下,接着就釋然了。
如果狂拍楊逍的馬屁,能讓她逃過殘忍的懲罰,那麽艾微兒甯願變成一個厚顔無恥之徒。
楊逍笑了:“呵呵,你是哄我開心吧?覺得,隻要哄我開心了,我就不再懲罰你了。”
就是這意思。
艾微兒在心裏默默地說了句,嘴上卻說:“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天真。你是什麽樣的人啊?我可是聽李南方說起過,你在短短幾分鍾内,就把47個惡貫滿盈的黑龍組成員,都送到了地獄。像你這種爲民除害的大英雄,又怎麽會在意我一個小女人的拍馬呢?”
“嗯,你說的也倒是有理。”
楊逍明顯飄飄然了,有些迫不及待的問:“那你再說說,你是怎麽看出我的畫技,比被你們盛贊的什麽國畫家,更高超的呢?”
“是法國。”
艾微兒先提示了一下,才由衷地說:“每一位參展的作品,作者還不知道用了多長的時間,費了多少的心血,才把最滿意的作品,展現給我們看呢。哪像你,隻是看似随意在地上劃拉幾下,就已經畫活了我。如果,要是給你一個月,甚至更長的時間來畫我——啧啧,我都有些怕了。怕從此之後世界上又多了個艾微兒。”
“沒你說的那麽誇張,畫的再逼真,也終究是畫而已。”
楊逍很想繃住臉,故作淡淡然的樣子。
隻是他聽到别人不要臉——的盛贊他後,實在是忍俊不住開心的笑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