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剛一接通,闵柔發顫的聲音,就從裏面傳了出來。
猛地,李南方終于明白卡拉維奇在臨死前,會說他也許會感激他的了。
原來,他給了闵柔一部手機。
這是一款小巧的老年機,防水防火,還可以用來當錘子砸核桃,質量好的沒法說。
卡拉維奇爲什麽要送闵柔一部手機?
又是爲什麽,他會說李南方可能會感激他?
假如李南方靠這部手機,成功營救出闵柔,那麽他會被感激。
可李南方如果靠這部手機,找到闵柔後,結果卻命喪歐美,那麽就算害了他。
被害死的人,是不會感激别人的。
至于卡拉維奇爲什麽這樣做,很可能還是忌憚處子預言的原因在作怪吧?
他的人已經死了,這個問題就再也無解了。
就算有解,李南方當前也不會去考慮那些,隻會輕聲說道:“我現在澳門。相信我,我一定會把你安然無恙的救出來。現在,你先聽我說。你在心裏從一,數到七。再從七,數到一。”
人是因憤怒,恐懼時,從一數到七,再從七數到一,數完這十四個數字後,就會讓怒氣,恐懼有效變小,變得更加理智一些。
這是從小遭盡了白眼的李南方,耗時十數年才總結出來的經驗。
毫無疑問,闵柔在通話時發顫的聲音,證明她當前相當的恐懼。
接下來的七八秒種内,闵柔沒有再說話。
李南方當然也不會打攪她默念數字,隻是側耳傾聽她的呼吸聲。
很好。
闵柔的呼吸聲,随着她默念數字,變得平穩了很多。
給李南方拿過手機的妹子,卻不想水面就這樣平穩。
這位老闆在前台付款時,可是拿出了一張黑卡。
看在那張黑卡的份上,這倆妹子才敢破壞洗浴中心“顧客需要,不需要時該注意什麽”的規則,拼了命的,向他展現自己的魅力。
現在看李南方拿着手機,微微皺眉盯着水面發呆後,這妹子就忍不住站起來,修長白嫩的右腿,輕盈的挑出水面,準備以标準的騎馬蹲裆式,來征服這個帥哥。
隻是她剛要騎跨在李南方身上,一隻腳就忽然從水下探出,用更快的速度,踏在了她頭頂上。
妹子本能的想歪頭,或者伸手拿開那隻腳,但還不等她做出任何動作,整個人就被那隻腳給硬生生按進了水裏面。
另外一個也蠢蠢欲動的妹子,忽然發現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大爺,目光一下子森冷了起來,像刀子那樣,簡直能殺人。
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,随後自己乖乖坐在了水裏。
闵柔開始說話了:“周圍黑漆漆的,應該是個集裝箱。什麽都看不見。這裏面,除了我之外,應該還有别的女孩子。我能聽到她們小聲的哭泣。我不知道,我們現在來到了哪兒,隻能确定,我在船上。”
人販子偷運“貨物”,一般都是通過海運的。
海運最大的特點,就是安全,不用像乘坐飛機那樣,接受嚴格檢查。
可海運也有個缺陷,那就是速度慢。
李南方倒是希望,海運的速度再慢一點,那樣就能有更多的時間,去搜救她了。
看來,李南方讓她默默數數的辦法起到了作用,她再說話時,聲音平靜了,也流暢了許多。
從昨晚子夜時分算起,到現在已經足足一個對時了。
裝有集裝箱的貨輪從港口出發後,要想去歐美地區,唯有走南邊海域,經過馬六甲海峽後,再從公海,駛進歐美海域。
一般手機,在大海上是沒有信号的。
闵柔能撥通李南方的電話,這就證明,貨輪已經接近了某個港口。
“你能聽到别人說話嗎?如果能聽到别人說話,那麽注意他們有沒有提到地名。又是用什麽樣的語言,相互交談的。”
李南方心思電轉着,盤算貨輪的速度,在十二個小時後,能到達哪個地方。
從澳門到歐美國家,如果是客輪的話,可能還快點,耗時七八天左右。
但如果換成是貨輪,那麽就有可能長達一個月。
在這一個月内,貨輪要經過多少港口——數學成績很好的李南方,表示不知道。
如果闵柔隻是被貨輪偷運到歐美去,根據她在途中的細心觀察,說不定還真能從蛛絲馬迹中,确定她所處的位置。
問題是,誰也不敢保證,貨輪駛離澳門航行一天後,會不會停靠在東南亞諸國港口?
在哪些仗着水果,海上運輸過日子的國家,對販賣人口這種事上的打擊力度,簡直是太一般了。
而且當地海關貪婪成風。
所以人販子隻要肯花錢,完全可以在這些國家,轉乘飛機。
等飛機抵達最靠近西歐的東歐某國後,再換成貨輪,偷偷運到目的地港口就好了。
所以李南方要想确定闵柔的所處位置,很難。
陳大力在的話,他可能會問:“闵柔既然能打電話,那爲什麽不能通過衛星,來定位确定她的所處位置呢?”
李南方就會告訴他:“真以爲,國家某部門,會因爲救一個人,就把能覆蓋别人領土的衛星信号,暴露出來?”
“我、李南方,來人了。你快點來救我,我很怕——”
闵柔說到這兒時,通話結束了。
“唉,現在知道怕了。”
望着手機,李南方低低歎了口氣,對隻把腦袋冒出水面的兩個妹子,擺了擺手,示意她們先出去,他需要靜一靜。
該怎麽搜救闵柔這件事,一點都急不的。
急,也白搭的。
他隻希望,闵柔能盡快确定她身在哪個區域。
那樣,李南方就會立即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,全力搜救她了。
輕輕的腳步聲,就在李南方閉眼好像睡着了時,從背後傳來。
對兩個陪洗妹子的執着,李南方有些無語。
但能理解。
畢竟這個洗浴中心一年到兩頭的,都不一定會來個像他這樣多金,又帥氣的男人,把她們的魂兒給勾走,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“去下面大堂,每人支取一萬塊,記在我身上,就當給你的小費了。”
李南方擺了擺手,眼睛都沒睜開的說道。
兩萬塊錢買個安靜,也值了。
“帥哥,才一萬塊麽?”
已經走到池邊的女人,輕輕一笑問道。
“那你想要多——”
問到這兒時,李南方閉嘴,睜眼,回頭。
現在來的女人,不是剛才出去的那倆妹子。
聽聲音就不像。
女人的聲音,帶着熟、女特有的味道,就是有點低沉有點騷,有點磁性有點妖,從骨子裏都透着成熟的味道,就連賀蘭小新這種極品少婦,都得再修煉十多年,或許能抵達這個境界。
握了個草的,直白點來說就是,這個女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娘們。
再握一次,像如此高檔次的洗浴中心内,居然會有這麽大年齡的搓澡妹?
不,是搓澡媽!
看來,這種女人,是洗浴中心專門給那些有戀母情結的男人準備的。
李南方沒有母親,卻不代表着他喜歡這麽大年齡的女人。
如果非得說,李南方喜歡大齡女人,那也隻能是像賀蘭小新,龍城城,花夜神這種既内斂,又風騷的禦姐。
他剛要轉頭看去,一把鋒利的手術刀,就抵在了他右脖子的大動脈上。
接着,女人吃吃地笑道:“帥哥,你可千萬别亂動哦。我這刀子,可是很快的。”
手術刀切割人皮,就像沸湯潑雪,當然很快。
“老子的警惕性,簡直是越來越差了。”
李南方罵了句,很光棍的說:“來吧,要吃要吹,都随你。保證,不收費。”
“真的?”
女人依舊吃吃的笑着,左手從李南方肩膀上,慢慢向上攀爬,來到了他下巴上,順着嘴唇,又到了鼻子上。
剛聽到女人的聲音時,李南方能判斷出她今年大約五十歲左右。
能通過抵在他脖子下的手術刀沉穩度,推測出這是個玩刀的好手。
手術刀橫放的角度,刀尖抵着的部位,甚至比蔣默然這個出色的外科大夫,掌握的還要更出色。
沒有個二三十年,是别想擁有這手本事的。
可當女人的左手,順着李南方的鼻子,爬到眼前後,李南方又懷疑自己的推斷,錯了。
這是一隻極富彈性,修長白嫩的手,如果單看這隻手,背後這女人絕不會比花夜神大多少。
不過美中不足的是,這隻手的汗毛孔,相比起華夏美女來說,要粗大了不少。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女人兩根修長的手指,岔開戳在李南方的雙眼眼皮上時,他終于有些不耐煩了。
看在女人小手這麽美的份上,李南方不介意和她開個玩笑。
可在感覺出她大有想把他眼睛戳瞎的意思後,李南方如果還想和她開玩笑,那才見鬼了。
“我想給你吹啊,小兔崽子!”
女人說到最後這四個字時,已經有了咬牙切齒的恨意。
剛要暴起的李南方,立馬蔫了:“阿姨,咱不帶這麽玩兒的好吧?雖說你是我長輩,敢對荊紅十叔吹胡子瞪眼時,我都不一定出生。但咱們終究男女有别啊不是?你不在意我光着屁股,可我卻不敢亵渎你啊。”
女人在說出“小兔崽子”這四個字時,終于不再故意捏着嗓子了,露出了原音,所以李南方馬上就回想起她是誰了。
前幾天爲了力保呂明亮,李南方厚着臉皮給荊紅命打電話,求救。
荊紅命卻揣着高人架子,不肯出手,随便給了他個手機号,讓他找那個人。
懷疑自己被敷衍了的李南方,打通那個人的電話時,就曾經聽到這個女人在那邊,對荊紅命生氣,還罵他小兔崽子的。
敢對荊紅命吹胡子瞪眼的人,真的很多嗎?
兩隻手就能數過來。
基本,都是李南方得罪不起的大神啊。
更何況,人家确實幫了呂明亮。
算起來,李南方欠人一個情分。
這時候甘居晚輩,喊人阿姨,也是應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