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因他們很清楚,他們的戰意,在手機鈴聲響起後,就已經消散了。
至于争着讓對方去拿手機,無非是爲了顔面而已。
胡滅唐的理由,讓楊逍嗤之以鼻:“呵呵,就因爲我比你年輕,你就指使我去幹活,好像大爺似的?”
“尊老愛幼,你懂不懂?”
鬼知道,剛才還竭盡全力要把楊逍擊斃的胡老二,是怎麽有臉說出這句話的。
楊逍居然愣了下,點頭:“我當然懂。”
“那還不快去,非得惹我老人家生氣?”
“好吧,這次我聽你的。希望下次,你還能找出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。不然,你就死定了。哼哼。”
楊逍冷哼兩聲,快步走到大石頭前,彎腰揀起了手機。
“這魔頭,智商有問題。嗯,這樣也好,大有被調教成走上正道的潛力。”
看到他乖乖照辦後,胡滅唐心中一動。
楊逍拿起手機,看了眼來電顯示,轉身對胡滅唐晃了晃,說:“妖女是誰?”
“什麽妖女?”
“手機上顯示,是妖女給他打來的電話。”
“接了問問不就是嗎?你怎麽可以這樣笨。”
胡滅唐訓斥了一句,左手揉着發酸的右臂,低聲罵道:“我老人家真命苦,一個晚上居然遇到了兩個笨蛋。”
被老胡罵爲笨蛋,楊逍也沒生氣。
反而,他還覺得老胡沒說錯。
“看來,我是得抓緊時間,盡可能的來熟悉這個世界了。不然,就會總被人看不起。”
楊逍心裏默默地說着,接通了電話:“喂,妖女,給李南方打電話做什麽?”
在家做了一桌好吃的嶽梓童,正叼着煙卷坐在沙發上,翹着二郎腿準備擺出賢妻良母的架子,關心老公怎麽還沒回家呢。
忽然聽手機對面傳來的這句問話後,明顯愣怔了下,脫口問道:“你是誰?”
“我是楊逍。楊樹的楊,逍遙的逍。”
楊逍特喜歡自己這個名字,認真自我介紹了遍,才說:“我知道你是誰了。你是嶽梓童。”
“楊、楊逍?”
嶽梓童腦海中,攸地浮上在雲閣山碰到楊逍的那一幕,嬌軀一哆嗦,嘴上的煙卷掉在了腿上,慌忙擡手打開,嘎聲問道:“你怎麽會拿着李南方的手機?他呢?”
“他啊?”
楊逍看向了躺在遠處的李南方,搖了搖頭:“就在那邊躺着呢。”
噌地一聲,嶽梓童站了起來:“他、他怎麽會躺着?你把他怎麽着了?”
想了想,楊逍實話實說:“我想教訓他一頓的,沒想到他找了個幫手埋伏在暗中。他的幫手很厲害,是我出道以來,見識過的最厲害的一個人。不過李南方不是我們倆的對手,現在已經被我們聯手給踢飛了。現在躺在那,也不知道是死是活——”
楊逍在叙說事情發生經過時,語無倫次的一塌糊塗。
嶽梓童再怎麽聰明,也被他給搞了一頭霧水。
不過這沒什麽。
她隻需知道李南方現在什麽處境就好了。
聽說小外甥當前躺在那兒,不知道死活,嶽梓童心裏就慌了,嘎聲叫道:“你們爲什麽要欺負他?你們究竟想什麽?要錢是吧?要多少?開個價!我馬上給你們送去。”
“我不要錢。”
楊逍搖頭,剛要再說什麽,胡滅唐走了過來,伸手:“把手機給我。聽你解釋,簡直是一種折磨。”
聽他這樣說後,楊逍在生氣的同時,也有些内疚,乖乖把手機遞了過去。
胡滅唐在叙述事件時的口才,可比楊逍有條有理多了,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經過說清楚了,末了才有些生氣的說:“丫頭,這也不能怪我生氣。你說我幫他抗禦強敵,他在旁邊看熱鬧就算了。還特麽站在旁觀者清的立場上,吃裏扒外的提醒楊逍,要注意我接下來要放哪些大招。讓你自己說,有這樣的混蛋嗎?”
聽他說完後,嶽梓童才吃吃地問:“你、你又是誰?”
老胡愣住了:“我是誰?你、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誰?”
天可憐見,老胡今晚爲了救李南方,可是豁出老命來和楊逍死掐了。
雖說最終結果讓他回想起來,着實有些臉紅,但這能怪他嗎?
誰讓那小崽子吃裏扒外來着?
廢了這麽大勁,總算有機會向嶽梓童顯擺下辛苦了,她卻聽不出他是誰。
她的記性,怎麽可以這樣差勁呢?
老胡親臨嶽家别墅,從賀蘭狐狸手中拿走龍珠,這才過去幾天啊?
她就忘記他儒雅,從容且帶有男性魅力的男低音了,簡直是不能饒恕。
“你究竟是誰啊?你、你憑什麽和人聯手,欺負李南方?你們都給我等着,我馬上就過去。有種别跑。”
這也不能怪嶽梓童記不得胡滅唐的聲音。
要怪,就隻能怪賀蘭小新。
當初胡滅唐親臨嶽家别墅時,嶽梓童可是被賀蘭小新給搞得失魂落魄,芳心大亂的。
任何人在那種狀态下,都别指望她會記住一個陌生人的聲音。
嶽梓童的“翻臉不認人”,算是提醒老胡剛才的行爲,做的可能有些過了。
李南方就算是再混蛋,終究是需要他呵護的晚輩。
這就好比當爹的,哪有因爲兒子故意在安全套上戳上眼,就把他往死裏揍得?
更何況,李南方那時候,明顯是被兩個人的“精彩表演”給吸引了,忘記了他是誰,才變成了吃裏扒外的小崽子。
“我、我是秦玉——”
老胡很慚愧,覺得沒臉和人家小嶽說什麽,剛要拉兄弟來背黑鍋時,旁邊的楊逍卻大聲說:“他是胡滅唐。我親耳聽到李南方喊他胡二叔,苦苦哀求别再打他。可胡滅唐卻不管這些。要不是我攔着,哼哼。”
是誰,剛才還暗中誇他有走上正道的潛力?
又是誰,暗笑他的智商有問題的?
好像是我老人家啊。
胡滅唐愣愣地看着楊逍,想死的心都有了,隻因自己看走了眼。
“胡滅唐?”
嶽梓童總算想起這個名字,是代表着怎樣的光輝了,就像夜晚最亮的那顆星,璀璨而絕世:“你、您真是胡二叔嗎?”
“假的。”
老臉都開始發燙的胡滅唐,實在沒臉和嶽梓童說什麽了,急匆匆說了句别擔心,我很快就會把那小崽子送回去後,挂斷了電話。
拿着手機,胡滅唐憤怒地問楊逍:“你的道德怎麽會如此敗壞?挑撥離間這種事,也能幹得出來!”
“切,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。你敢說,實話實說也是道德敗壞嗎?”
楊逍不屑的撇撇嘴,還聳聳肩,很有範兒。
“當然——不是。”
胡滅唐苦着臉的低頭,走向李南方那邊。
忽然間,他發現他方才差點違背了他最重要的一個原則。
不會撒謊。
在他年輕時走上邪道的那段日子裏,他都沒有撒過謊。
怎麽臨老,功成名就後,卻因爲這點小事,就要撒謊呢?
幸虧楊逍及時制止住了他這種愚蠢的行爲,才算讓他避免了晚節不保。
李南方仰面朝天躺在哪兒的樣子,很恬靜,就像個熟睡中的孩子,嘴角還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他隻是在被兩大高手合力攻擊下,五髒六腑在遭受重創後移位,導緻昏迷,并沒有受什麽重傷。
這一點,爲他稍稍試了下脈搏的楊逍能肯定。
在他肋下,前行後背處接連拍了幾掌,這些都不是事了。
就是左臂上那五道血肉模糊的指痕,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。
不過,能讓傷口在最短時間内愈合,恢複如初,對精通藥理的楊逍來說,更是不要太簡單。
“你撒的什麽藥?”
等楊逍撕下襯衣,幫李南方把左臂包紮起來後,胡滅唐才有些好奇的問道:“有薄荷的味道,卻又不像。”
“這是冰薄荷。”
“什麽叫冰薄荷?我怎麽沒聽說過。”
“你沒聽說過的東西太多了。”
楊逍淡淡地說:“冰薄荷,是生長在雪山深處的一種植物。相比起普通薄荷,它在愈合傷口方面,有着讓你不敢相信的神奇功效。可惜,它對生長環境的要求太高,我找了十多年的薄荷,才制成這麽一小瓶的藥粉。”
胡滅唐雙眼一亮,問道:“哪個雪山裏有這玩意?”
“你以爲,我會告訴你嗎?”
“不會。”
“不會,你還問。”
“你會不會告訴我,與我要不要問,是兩碼事。不可混爲一談的。”
胡滅唐想了想,又問:“那個什麽,你能把這種粉,送我一點嗎?”
“不能。”
想都沒想,楊逍就一口拒絕。
胡滅唐又提出了新的要求:“那你總可以告訴我,你爲什麽要盯着李南方吧?”
“也不可以。”
楊逍再次拒絕。
接連被拒絕後,胡滅唐有些生氣:“那你把他抱到車子那邊去,總行了吧?”
這次,楊逍倒沒說不行,隻反問:“你爲什麽不抱他?”
“因爲你比我年輕。”
胡滅唐又拿出了這個理由。
而而且在說完後,轉身就走,邊走還邊埋怨:“現在的年輕人,素質簡直是太低了,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。”
本來,楊逍是李南方的敵人,胡滅唐是來救他的。
可現在,在李南方最需要幫助時,來救他的胡滅唐卻甩甩袖子走了。
反而是他的敵人楊逍,在傻楞了片刻後,彎腰把他橫抱在了懷裏,快步追了上去:“喂,老胡,你等等我。我不會開車的。”
“不會開,那就學。要不,你就打車,或者徒步把他抱回去。”
老胡說出最後一個字時,身形一晃,消失在了旁邊樹蔭裏。
斑鸠山距離李南方居住的花園别墅區,至少也得有五十公裏。
就算楊逍在抱着李南方時,狀若無物,可真要徒步五十公裏,那是很累的。
“不就是學開車麽,也沒什麽了不起的。”
望着老胡消失方向,楊逍呆站了片刻,才發出一聲嗤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