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施針,不該是把衣服脫掉嗎?”
拿來銀針的小孟,看到楊逍滿不在乎的,拿起一根針就刺在闵母身上後,忍不住輕聲問老中醫。
老中醫卻像沒聽到那樣,隻是瞪大眼看着楊逍,飛快的刺針,拔針,就好像繡花那樣,眼花缭亂的讓人看不清。
他也算個施針高手了,從醫數十年中,每年都會參加中醫切磋此類的會議,見識過的針法,不可謂不多。
但他從沒見過——不,是連聽都沒聽說過,還有這種針法。
施針的人,銀針,在這一刻居然沒有絲毫的煙火之氣。
不但他被楊逍施針時的針法給吸引,其他人也是這樣。
望着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的楊逍,老中醫腦海中忽然有靈光閃過,情不自禁的失聲叫道:“水銀瀉地!”
水銀瀉地,本意是比喻非常流暢,一氣呵成的意思。
但放在這兒,卻是一種早就失傳了的針法。
老中醫能想到這套針法,那是因爲他在某本古書中,拜讀過描述這種針法的句子,說施針之人在動針時,動作就像水銀瀉地那樣一氣呵成,不會有絲毫的凝滞。
但這種針法對施針之人的要求相當高,首先是把控銀針的腕力。
銀針是軟的,不會用針的人,如果拿它去刺人,隻會戳破皮膚後,銀針就會彎了。
自凡是中醫,幾乎沒有不會施針的。
但絕不是仍何人,都能在施針時,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,接連在患者的十數個穴道上,連刺數十下。
不但動作不能停,而且銀針也沒有絲毫的彎曲。
就仿佛,楊逍現在刺的不是闵母,而是一塊豆腐。
正因爲這套針法,對人的要求太高,所以才逐漸失傳了。
“咦,你這個庸醫,居然也能認出這是水銀瀉地?”
楊逍也有些驚訝,擡頭看向老中醫時,手中銀針刺穴的動作,卻沒有絲毫的停頓。
“盲針,盲針!”
老中醫不但沒被楊逍罵爲庸醫而生氣,臉上反而浮上近乎于瘋狂的崇拜,不住喃喃地說。
李南方也震驚了,心道:“卧槽,種種迹象表明,老子這個便宜侄女,應該是個中醫高手啊。這麽說來,我豈不是發财了?”
衆目睽睽下,除了老中醫的喃喃聲,其他人都閉緊了嘴巴,生怕喘口氣,就能影響楊逍水銀瀉地般的刺針動作。
嗡的一聲,短促的輕響聲響起時,楊逍右手擡起,手指捏着的銀針,針尖急促顫動着,就像過電了那般。
手指一撚,銀針結束了顫動。
楊逍随手把針扔在旁邊椅子上的針帶上,左手五指張開,慢慢按在闵母心口處,手背上淡青色的脈絡,猛地崩起時,突然用力按下。
“啊!”
本來閉眼躺在地上的闵母,忽然大叫一聲,翻身坐起,睜開了眼。
楊逍這才松了口氣,站起來對發呆的李南方說:“小叔叔,我已經把她治好了。可因庸醫誤人,她要精心休養半年,每天喝點清淤和血的草藥就行。”
“這,這就好了?”
李南方滿臉的不信。
楊逍點頭時,見識到失傳神針的老中醫,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,跑過來不管不顧的抓起闵母手腕,現場給她診脈。
看來老中醫在中心醫院的威望不低,他在給闵母把脈時,就連呂明亮都不敢出聲,隻是定定看着他的臉色變化。
這段時間内,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程教授,無聲冷笑了下,張嘴剛要說什麽,卻又閉上了。
不是他不敢打攪老中醫在診脈,而是不敢打攪當前死一般的寂靜氣氛。
闵母也是這樣。
任由老中醫抓着她右手,神色變幻不定的看着他,不敢說話。
老中醫的臉色變化,可謂是精彩之極。
先是疑惑,接着驚訝,最後才是驚喜。
等他慢慢睜開眼,送開闵母的手腕後,呂明亮才敢啞聲問道:“老彭,病人情況怎麽樣?”
“好了。”
老彭嘴角咧了幾下,才看向楊逍:“脈象雖輕,卻沉穩有力。最最關鍵的是,以往那種每隔幾秒鍾就會有一次的凝滞感,不見了。”
楊逍得意的笑了下:“當然不見了。我已經用銀針,把她那段先天性畸形的血管,給矯正了過來。”
“我、我這就好了?”
就仿佛做了個噩夢般的闵母,喃喃地問道。
楊逍一臉的可惜:“如果你剛才聽我的話,别吃黑心庸醫的藥丸,就不用再休養半年了。唉,那是你女兒嗎?看她長的還行,性格也很善良,就是太蠢了。”
闵柔從小到達,還從沒被誰當面罵過蠢。
但此時,隻要楊逍真把母親的病根除掉,再也不用擔心随時都會心髒病發作,休說是罵她太蠢了,就算罵她更難聽,她也會感激人家的。
“别和我說謝謝。要謝,就謝我小叔叔吧。哼,如果不是我小叔叔非要我救人,我是不會理睬的。”
不等走過來的闵柔道謝,楊逍就冷哼一聲,昂首看向了别處。
小女孩賭氣姿态十足,可卻沒有丁點的矯揉造作,完全是本性演出啊。
想到那會曾經攆着人家走,現在卻又腆着臉的道謝,闵柔小臉就紅的厲害,飛快的看了眼李南方,蚊子哼哼般的說了個謝謝。
李南方當然舍不得小柔兒難堪,正要說不用謝時,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:“哼,真以爲病人醒來,她說好了,就好了?”
說這話的人,當然是今天當之無愧第一大反角的程教授。
他才不信,一個女瘋子拿針在闵母身上亂刺一頓後,她的畸形血管就正常了。
他可是看過闵母病例中的片子,清楚看到那段畸形血管所處位置,就連當世醫術最精湛的外科大夫,也不敢開刀碰觸的。
他雖然是華夏人,卻不相信中醫能這樣神奇。
不然,當初他幹嘛要漂洋過海,苦學一身西醫本領,用來發家緻富,終于被段副院長所青睐,從而名利雙收?
呂明亮冷冷地問:“程教授,那你的意思呢?”
“當然是拍片看過後,才能下最終的結論。呂院長,你身爲醫護人員,不會連這麽淺顯的道理,也不懂吧?由此看來,你能當上這院長,純粹是一種、一種巧合啊。”
程教授說這番話時,雖說語氣陰陽怪氣的,卻有一定的道理。
呂明亮沒理由和人反駁,馬上安排人,就近給闵母拍片。
這件事,絕對是中心醫院當前的頭号大事,各單位傻了才不全力配合。
很快,片子拿回來了。
呂明亮接過來,隻看了一眼就笑了,轉身把片子高高的舉起,對程教授說:“程教授,您身爲京華著名外科專家,應該能看懂這張片子吧?”
程教授的臉,一下子就黑了。
無論他有多麽的不願意承認,都必須承認眼前的事實——闵母身體裏的那段畸形血管,被修複爲正常了。
“哼,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。或許,這是别人的片子呢?”
“不是别人的,這就是我媽的!”
已經把母親送回病房,又趕來的闵柔,大聲說道。
“哼。”
程教授是不屑和闵柔辯駁什麽的,轉身對段副院長說:“段院長,午飯過很久了,我們先找個地方進餐?”
“好。有什麽事,吃飯後再說。”
段副院長正要找理由離開這兒呢,聞言點頭,淡淡說了句,轉身就要走時,卻聽人說:“等等。”
她回頭看去,就看到抱着楊逍的年輕人走了過來。
驕傲的眉毛,立即豎起,冷冷地問:“你是誰?”
“李南方。”
和看不順眼的人說話時,李南方在必須自我介紹時,從來都不會說木子李之類的。
“李南方?我不認識你。”
“你認不認識我,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們都曾經說過,如果闵母服用你們新藥,一旦發生什麽意外,你們會負責的話。”
李南方說着,走到程教授面前,笑着問道:“程教授,您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?”
“記得,那又怎麽樣?”
程教授可不害怕李南方,正如他已經全然忘記,楊逍說等治好闵母後,就會讓李南方抽他打嘴巴的那些話。
啪!
李南方用實際行動,回答了程教授強硬态度的反問。
一個耳光抽過去後,程教授就變成了陀螺,原地滴溜溜的轉了起來。
邊轉,邊向外吐東西。
他吐的是牙齒。
楊逍剛才有請小叔叔,抽程庸醫的嘴巴時,最好把滿嘴牙打掉的。
他答應過。
所以當然得實現承諾了。
衆目睽睽下,不等程教授急速轉動的身形站穩,李南方反向又是一巴掌。
立馬,他又變成了陀螺。
不過卻是反轉的。
依舊是邊轉,邊向外吐東西。
打人嘴巴,别看這動作簡單,其實也是門技術活。
一般人,要想隻把人滿嘴牙,抽的一顆不剩,卻不會給其他部位造成傷害,沒個三五十年,不抽個萬八千的人嘴巴,還真做不到。
李南方就輕易做到了。
等程教授終于停止旋轉,噗通一聲蹲坐在旁邊椅子上時,滿嘴的牙,已經都在地上了。
他雙眼翻白,大張着黑洞洞的嘴巴,腦袋呈逆時針方向,勻速轉動着。
看來沒有十分鍾的時間,他是别想從懵逼狀态中清醒了。
懵逼的不僅僅是程教授,還有除楊逍之外的所有人。
都傻呆呆的看着他,踩着帶血的牙齒,走到了段副院長面前。
“你、你想幹什麽?”
段副院長下意識的後退,卻退到了走廊牆壁上。
李南方淡淡地說:“你也說過,你要爲患者負責的話。”
“你、你想連我也打!?”
段副院長總算清醒了,高聳的胸膛猛地一挺,尖聲質問。
“不是也想,是真打。”
李南方嘴角撇了撇,擡手一記重重的耳光,就抽在了段副院長那吹彈可破的臉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