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靈兒嘴角抿了下,沒說話,加大了油門。
風,從破碎了的前擋風玻璃外刮進來,吹動她額前的秀發,有些冷。
李南方也沒有再說話。
他已經懂得白靈兒爲什麽這樣說了。
她在吃醋。
看到他呆望着懷裏的女飛人,想入非非時。
這證明,她對他的心态,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。
不再像以前那樣,隻是把他當做單純的朋友了。
看來,局座昨晚在演出現場與嶽梓童劍拔弩張的事實,讓白靈兒下決心,要反追他了。
這讓李南方有些驕傲的煩惱,心中暗歎:“唉,像我這麽出色的男子,天生注定要遭受衆多美女的糾纏。”
很快,一路疾馳的車子,飛速駛進了中心醫院。
半路上,李南方就給呂明亮打過電話了。
聽說李兄弟在來醫院的路上,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,呂明亮立馬把迎接領導視察的工作,交給副手去做,親自帶人侯在急診部大樓前,等待他的到來。
李南方抱着女飛人剛從車上下來,幾個醫護人員就推着擔架車迎了上去。
“李兄弟,你在外面稍等。”
爲了能讓李兄弟的責任最小化,呂院長決定親自參與對女飛人的搶救。
老呂發自内心的關懷,讓李南方多少有些愧疚感。
不過看在他幹勁十足的樣子,剛升起的愧疚感又消失了。
他能真切感受到,親手把妻子推到别人懷中的呂明亮,現在過的很幸福,對當前生活特滿意。
光明正大的睡了他老婆,還被他真心感激——李南方覺得這個世界,真的很奇妙。
“怎麽回事?”
急診室的門關上後,李南方倚在走廊牆壁上,問坐在椅子上,雙手揪着自己頭發,低頭望着腳尖的白靈兒:“她是誰?”
“我不認識她。”
白靈兒悶聲悶氣的說道。
“你不認識她?那她怎麽騎你的摩托車?”
李南方愣了下,接着恍然大悟:“哦,我知道了。她是個偷車賊。”
白靈兒不認識女飛人,可女飛人卻騎着她的摩托車,從綠化隔離帶後疾飛而出,這擺明了是偷人車後,倉皇逃走時慌不擇路,結果一腦袋撞在了李南方的車子上。
白靈兒又說:“她也不是偷車賊。”
“那,那你幹嘛讓她騎你的車子?”
李南方就不明白了:“白靈兒,咱能不能别耷拉着個腦袋,擡起頭來好好給我解釋下?”
“有什麽好解釋的啊,我現在還好像是做夢呢!”
白靈兒總算擡起了頭,有些煩躁的罵了句:“靠,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”
李南方提醒道:“那就從你爲什麽騎車出來說起吧。”
“我騎車出來,是想去找你——”
說到這兒後,白靈兒頓了下,目光從他臉上飛快的掃過,看向走廊窗口外面時,語氣淡定了很多:“我想去你公司找你,問你什麽時候有空,去我家做客。我媽,咳,我媽想見見你。”
白警官的媽媽想見見李南方,當然不是單純的見見他了。
而是要見見她未來的女婿。
難道不是這樣嗎?
李南方覺得應該是這樣,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。
昨晚局座與嶽梓童的劍拔弩張,已經把這個驕傲,本來很矜持的女孩子逼上了絕路,無論李南方把她當做什麽人,她都盡最大的努力追求他,不能讓局座失望。
沒聽到李南方說什麽,眼角餘光也沒看到他神色有什麽顯著變化後,白靈兒心裏稍稍松了口氣,卻又有些失望。
誠然,李南方沒有馬上拒絕她,可也沒表現出要被白母見見時的緊張,激動啊。
“也許,他隻是單純的把我當朋友看罷了。”
暗中苦笑了下後,白靈兒翻在的心,忽然平靜了下來。
用很正常的語氣,從她騎車要去南方集團總部說起,到在酒吧喝酒,遇到酒量海量的女孩子,非得騎她摩托車的事,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。
“現在你明白了吧?我壓根不認識她。純粹是她好奇,非得騎騎我的車子,結果,結果就特麽變成女飛人,撞到你車子上了。”
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了遍後,白靈兒聳聳雙肩,對李南方伸出手:“煙呢?”
“你以前吸煙?”
“不。現在特想。”
“那就别吸了。”
李南方搖頭:“這不是什麽好東西,能不沾,就别沾。”
白靈兒剛要再說什麽,急診室的門開了,正在摘口罩的呂明亮,從裏面快步走了出來。
“老呂,她怎麽樣?”
李南方迎上去,問道。
呂明亮滿臉深思的樣子,不答反問:“李兄弟,你确定她被車撞了?”
“這可是千真萬确的。肇事現場還在那兒擺着呢。哦,我車子已經開來了。”
“可她全身沒有一點傷。”
呂明亮用肯定的語氣,說道:“我們給她做了全身最細緻的檢查,都沒有發現一點點受創的痕迹。包括你說的後腦位置。”
不等李南方說什麽,白靈兒就失聲說道:“不會吧?我可是親眼看到,她在被撞飛出去後,後腦重重磕在路面上的。沒有當場把腦袋磕爛,就已經很不錯了。怎麽可能,沒有一點重創呢?這,一點都不科學啊。”
市局這幫人,從局座到剛實習的小警員,最愛說的口頭禅,就是這句話了。
“我也知道不科學,事實偏偏是這樣。”
呂明亮苦笑了下:“心率,脈痹,腦電圖等檢測,一切正常。她就像睡着了那樣,這可能是因爲腦震蕩的緣故。這樣吧,先讓她住院查看幾天?”
看到李兄弟點頭同意後,呂明亮馬上就喊過一個護士,吩咐她給女飛人安排一間特護病房。
護士點頭答應,又問李南方:“請問這位先生,病人叫什麽名字?”
任何人要住院觀察,都得提供有效的身份證明,這是最起碼的住院流程。
李南方可不知道女飛人是誰,看向了白靈兒。
白靈兒搖頭:“我又不認識她。”
李南方建議:“那你去搜下她身上,看看有沒有身份證。另外,翻看下她的手機,聯系她的家人。”
确定某個人的身份這種事,根本不用李南方吩咐,白靈兒可是專家。
白靈兒剛走進急診室内,一個護士腳步匆匆的走出了電梯:“呂院長,前來視察工作的領導來了。”
“好,我馬上去迎接。”
呂明亮答應了聲,剛要走,又想起了什麽:“哦,對了,李兄弟,你要找的馮雲亭,就在住院部的十七層,1717号特護病房。有什麽需要我做的,給我打電話。”
對李兄弟囑咐的事,呂明亮是相當上心的。
“你先去忙。”
李南方拍了拍他肩膀,又說:“以後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,盡管和我說。能幫得上的,我盡量幫。”
人家呂院長都這樣實心實意的對待他了,李南方怎麽着也得表一下态。
呂明亮大喜,接着悄聲說:“今天前來視察的小組領導中,有省廳的梁副廳長。”
當初呂明亮想爬上副院長寶座時,李南方就曾經說過,他在省廳有人。
事實證明,李南方并沒有忽悠他。
老呂能在短短小半年中,從一外科主任,一路過關斬将高升爲院長,梁副廳長在其間,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。
不過對仕途有着一定心得的老呂很清楚,爬到院長寶座上後,能不能坐穩了,甚至再更上一層樓,都需要梁副廳長的關心,與大力提攜。
雖說省廳不是醫療系統的垂直領導,但梁副廳長在東省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,真要能把呂明亮當做心腹來培養,他想不高升都很難的。
要想獲得領導永久性的青睐,那麽就勢必常走動才行。
隻是呂院長到目前爲止,還不曾有機會,私下拜訪過梁副廳長,正在爲這事擔心呢,今天李南方就來了。
這可是好機會,呂院長當然不會放過。
老呂怎麽想的,李南方很清楚:“這樣吧,我陪你一起下去,假裝與梁叔叔不期而遇的樣子。”
其實說實在話,李南方現在對梁叔叔還鳥不鳥他,一點信心也沒有。
他能猜出老梁當初來東省工作,是嶽家老爺子安排,來給嶽梓童當靠山的。
所以,老梁在愛屋及烏下,才會對李南方那樣客氣。
但現在嶽梓童已經被嶽家逐出家門,李南方又給嶽清科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——他才不相信,現在嶽家還不知道龍城城肚子裏的孩子,是誰的。
嶽家沒有像林家那樣,極力打擊報複他就不錯了。
還會再允許老梁再幫他?
可能性不大。
隻是李南方實在無法抗拒老呂眼中的極度渴求,才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。
老呂連忙點頭:“好,好,就按你說的去做。”
“唉,也許這次過後,你就有可能不是院長了。”
看着老呂的後背,李南方暗中搖了搖頭。
本次前來中心醫院的聯合視察小組,是東省每年無數次例行檢查中的一次。
不過倒是有很多單位領導的職務變遷,也都與這種例行視察有關,所以沒誰不敢把這件事不當回事。
近幾年,爲糾正某些不正之風,領導下來視察時,不允許各單位擺出歡迎的排場,該忙什麽的,忙你的就是了。
所以呂明亮才能在獲悉領導駕到後,才穿着白大褂,帶着幾個副手,急匆匆走出了急診部大樓。
視察小組的領導們,已經下車了。
七八輛車,二十多号人的樣子,都是省直屬部門的重要領導。
“歡迎王廳長等領導,莅臨中心醫院視察,指導工作。”
剛走下台階,呂明亮就在白大褂上擦了擦雙手,滿臉謙恭的笑意,伸出雙手快步走了過去。
“老呂,還真是個當官的料。”
站在台階上的李南方,會心的笑了時,忽然就覺得兩道熟悉的目光,從領導群中看過來。
下意識的擡頭看去,心中一楞:“咦,是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