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卻不願意死了。
不但不願意去死,還要堅強的活着,無論遭遇什麽樣的折磨,與痛苦。
因爲唯有活着,她才能繼續爲失去先機的扶蘇,出謀劃策——如果,可以的話。
從賀蘭扶蘇把那個地方名字說出來後,賀蘭小新對于賀蘭家,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。
沒有價值的人,是死,還是活,賀蘭家都不會再管。
這就是豪門内所謂的親情。
休說是堂兄弟了,甚至就是親兄弟,都會爲了自身利益,拼命的去争取,打擊競争者。
但賀蘭小新不會因此責怪誰,這會兒都不怎麽痛恨賀蘭群星了。
因爲她覺得,如果把她換做是賀蘭群星的話,做的比這個還要絕,就像當初她在金三角對付李南方。
相比起本該有婦人之仁的賀蘭小新來說,負責榨幹她油水的賀蘭群星,終究還是嫩了點。
如果她是賀蘭群星,她今晚就會暴卒在軍方監獄。
壓根不用顧忌王晉會擔負什麽責任,因爲唯有死了的賀蘭小新,才會徹底失去翻盤的機會。
賀蘭群星沒有這樣做。
那是因爲他笃定,根本不需他擔負殺姐的“罪名”,一切按照正規的法律程序來走,賀蘭小新也沒有絲毫活命的機會。
充其量,她會在等待宣判的這段時間,是多賺的。
當然了,賀蘭扶蘇完全可以策劃一出劫囚行動。
賀蘭群星也相信,依着賀蘭扶蘇的本事,他肯定能成功。
但他不會阻攔,反而盼着賀蘭扶蘇會那樣做。
賀蘭扶蘇真那樣做了,那麽他就徹底從繼承賀蘭家第三代繼承人的名單中,被勾除了。
堂堂的賀蘭家,怎麽可能會立一個與國法作對的人,來爲族長?
賀蘭小新覺得,扶蘇不會那樣做。
她接下來的任務,就是好好的活下去。
她要在死刑宣判之前,爲弟弟想出一整套的發展計劃,長達十年!
雖說已經失去了那些被當作财富的籌碼,但賀蘭小新這些年爲賀蘭家創造的巨額利益,依舊讓賀蘭扶蘇領先賀蘭群星一定的優勢。
那麽,該怎麽把這點優勢,始終保持下去,直到扶蘇坐穩族長的位子,就是賀蘭小新當前必須要做的工作。
她不擔心在想出計劃後,無法告訴扶蘇。
按照正規的法律程序,槍決犯可以在臨死前,再和家人見一面的。
就算無法見面,她也有把握能把整套計劃送出去。
别問她爲什麽有這麽大的信心,隻因她是賀蘭小新!
咔咔的紛沓腳步聲,再次從走廊外響起。
“呵呵,一切就如我所願。賀蘭群星,你雖然是個爺們,可你卻不如我這個女人。”
賀蘭小新輕笑一聲時,鐵門開了。
王晉親自帶隊,站在門口:“賀蘭小新,你要被轉移到地方監獄。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嗎?”
“除了這座監獄,這張床,這個破電視機。”
賀蘭小新擡手攏着發絲,淡淡地說:“還有除了你們。隻要能給我拿走的東西,都給我收拾好。”
這态度,就是相當的無禮了。
但王晉卻沒有絲毫的不樂意。
隻要能把這姑奶奶送走,别說是把她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,就是再送她一些東西,也不是不可以的。
因爲身份特殊,賀蘭小新被押送出囚室時,腦袋上并沒有套着黑頭套。
天,竟然已經亮了。
大雪,也已經停了。
紅彤彤的太陽,從東方升起,映照在這雪地上,刺眼的很。
寒風吹起賀蘭小新的發絲,撲打在她的臉上,她卻像不知道那樣,隻是呆呆望着東方,很久都沒動一下。
看了眼手表,王晉忍不住地提醒:“賀蘭小新,時間到了。”
賀蘭小新回頭,看着他忽然問:“有今天的報紙嗎?”
今天的報紙,剛被擺上來,就被早就聚集在報亭的青山市民,用幾乎是用搶的方式拿走。
好多人,都無比痛恨昨晚這場大雪。
如果不是這場大雪的話,那麽他們昨晚就會出門逛街。
逛着逛着,就有可能逛到國際會展中心這邊。
畢竟“難産”多日的青山國際時裝節,産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,從而引起了人們的注意。
那麽既然沒事逛街了,暫且不管大家會不會買票入場,都會來這邊看看。
這一看,卧槽,後面還有一免費的展台呢。
免費嘛,看在人家模特很敬業的份上,大家夥完全可以過去捧場嘛。
這一捧場可了不得了——看到了克勞馥等世界超模。
能夠親眼目睹國際超模的大長腿,不,不,是絕世風姿,況且又是免費的,這可是太劃算了啊,絕對是以後吹牛的牛資啊。
可就因爲昨晚那場該死的大雪,讓大家夥沒能出門,錯過了這場堪稱盛況的超模走秀。
很多人知道這回事,一是出于早上睜眼就會看微信的好習慣。
二來則是外出上班的路上,聽别人紅着臉的吹牛逼,說他們昨晚距離超模有多近,隻要一伸手就能抱在懷裏了,那大長腿,你妹的,簡直是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啊。
市民們早就養成了,一旦有什麽大事發生,就會買報紙看的好習慣。
微信也可以,問題是總不如報紙拿在手裏更真實。
“卧槽,還真是我的維多利亞啊!”
一個小夥子扔下十塊錢,都不要找零了,急不可耐翻到娛樂版塊,隻看了一眼,就扯着嗓子嚷了起來。
“克勞馥,果然是克勞馥啊!小寶貝兒,你來青山,怎麽不提前打個電話,通知哥哥一聲呢?”
有個更不理智的屌絲,當着這麽多人的面,居然捧着報紙狂吻起來。
幸虧報紙上是克勞馥的照片,而不是她本人。
要不然,這哥們肯定會吻到一嘴的鹹——
關注昨晚那場盛會的人,都被報紙上的超模照片而吸引,卻很少有人關心内容說了些什麽。
還是看不慣眼的賣報大媽,冷哼一聲說道:“哼,一幫沒出息的低俗。”
“哎,大媽,你說誰低俗呢?”
一個耳朵特靈的小夥子,聽到賣報大媽說什麽了,頓時就不樂意了:“是說我低俗呢,還是說我的克勞馥低俗?”
看這小夥子滿臉的青春疙瘩豆,經驗豐富的賣報大媽,知道這種雄性荷爾蒙急促分泌的家夥,就是個炸藥包,一點就着,惹不起,連忙說:“我當然是說那叫克什麽夫的外國大洋馬低俗了。”
“那叫克勞馥,不是克夫!”
“啊,對,對,就是克勞馥。”
大媽正在用連連點頭的動作,來贊成他沒說錯呢,小夥子擡手,砰的一聲,狠狠拍在了報亭上,瞪大眼吼道:“你可以說我的低俗,但絕不可以說我家克勞馥低俗!我的克勞馥哪兒低俗了?昂,你給我說,她哪兒低俗了?你哪隻眼睛,看到她低俗了!”
小夥子鬥牛般的兇巴巴樣子,把賣報大媽給吓壞了:“小、小夥子啊,你别誤會。不是我說你家克勞馥低俗,是報紙上,報紙上說的!”
“報紙上說的?”
人們這才想到,還沒仔細看報道的内容。
李南方在仔細看。
逐字逐句的看,包括每一個标點符号。
昨晚演出結束後,他并沒有回家,在公司總部與董世雄他們,就昨晚的演出諸事,進行了詳細的總結,分析。
毫無疑問,有了克勞馥等國際超模加盟,再配合展妃堪稱經典廣告片的走秀演出,絕對是成功的,說是國内所有時裝節走秀規模最高,最成功的一次,也絲毫不虛。
别忘了克勞馥等人,個個都是獨當一面的世界超模,現在七個人齊聚青山,共同爲一個品牌走秀,想不成功,想不引起轟動都很難。
可看看報紙上寫了什麽!
《低俗》!
這就是南方黑絲走秀活動,刊登在《青山日報》上的标題。
上面配着克勞馥的大照片。
照片中的克勞馥,正左手掐腰走在T型台的最前沿,右膝曲起,身子稍稍前趴,顯得她胸前那對豪放更加膨脹,深邃的溝塹讓人想入非非,下巴昂起,香舌正從紅唇上橫掃,眼神迷離。
高倍數的相機,精準捕捉到她邊對台下觀衆大抛媚眼,邊用右手小手指,勾破黑絲的瞬間。
黑絲破裂半截時,大半個粉光的腿正在暴露。
“毫無疑問,模特是一個很讓人羨慕的職業。她們,也肩負着像世界展現美,傳播美的使命。真正的模特走秀,那是雅俗共賞的藝術。而不是,以色青來吸引眼球的低俗表演。
很遺憾。
青山南方集團昨晚在青山國際會展中心後方,舉辦的産品展示模特走秀活動上,雖然邀請了在國際上久負盛名的克勞馥超模來助陣,但她們的演出,卻與向世界傳播藝術美的宗旨,背道而馳。”
洋洋灑灑的數千字,引經據典,旁征博引後彙總成兩個字,低俗。
幾乎所有能在街頭上買到的報紙上,都圍繞着“低俗”這倆字,來對南方黑絲展開口誅筆伐的。
也包括,爲南方集團拍攝廣告片的展妃,都沒能逃過媒體的讨伐。
記者還參訪了青山某位主管文化部門的領導,請她談談這場聲勢浩大的走台秀。
那位領導的言辭,比報紙上寫的更加激動。
看着她那張珠黃的老臉,李南方耳邊又回想起她在新聞中,義正詞嚴說過的那些話了:“這已經不再是低俗不低俗的問題了,而是紅果果的色青。
是誤導我們國民大衆的愛情觀,荼毒我們青少年純潔的心靈。
謹此,我代表青山七百萬人民,向組織本次走秀活動的南方集團,提出嚴重的抗議。
我再次呼籲,所有國民千萬不要購買他們生産的南方黑絲。
我們要勇敢的對低俗說不。
對南方集團說,滾出青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