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。
隻是想想而已。
如果真受不了他紅果果的“誣陷”,就對他發飙,然後大家徹底的一拍兩散,那麽她學着小馬那樣在他門前睡了半夜,又死皮賴臉的化身狗皮膏藥纏着他,不惜被掐住脖子都不反抗的苦心,豈不是要付之東流了?
忍。
唯有忍,等這小子确定本小姨“懸崖勒馬”,并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後,再大展雌威也不遲啊。
到時候,本小姨會擺出十八種無痛死亡法,任由他選擇。
想到李南方以後腆着臉的百般讨好,自己卻一朵雪蓮花兒般的那樣冷,無視他的谄媚,并故意再邀請馮大少去雲閣山一遊,這厮會急的暴跳如雷,或者幹脆跪搓闆——
嶽總隻是想想,心裏就會爽到不要不要的。
爲了以後能爽到不要不要的,暫時被他冷嘲熱諷,有算個毛線?
無視他的惡劣态度,嶽總溫柔的說:“南方,我剛才聽到消息說,上面有人要整你?”
“這算個毛線。”
李南方毫不在乎的說:“你都變着花的來整我了,别人整我,那又有什麽奇怪的?”
“南方,對不起,我……”
“木已成舟,人已上床,再說對不起還有什麽用嗎?”
“以後,你會知道的。”
嶽梓童不想與李南方談論這個問題,開始說正事:“知道是誰要整你嗎?”
南方集團馬上要面臨毀滅性的打擊,李南方說不着急是假的,正熱鍋螞蟻般在辦公室轉悠着,腦漿子好像開鍋了似的咕噜咕噜響,恨不得找人來商量一下呢。
既然嶽梓童死皮賴臉的非得關心他,那麽他如果再揪着個人恩怨不理不睬,那也太、太不識時務了,畢竟嶽總可是标準的商場精英了,滿肚子的壞水,可不是李南方這個門外漢能比的。
“知道京華林家嗎?就是與你老情人賀蘭扶蘇聯姻的那家。”
盡管已經決定借坡下驢,聽聽嶽梓童能有什麽高見了,李南方還是忍不住地拿話刺她。
這又是一筆賬。
好,我都給你記着呢。
右手拿着手機的嶽梓童,無聲的冷笑了聲,左手拿起簽字筆,在便筏上寫下了一行娟秀的小字,具體到幾點幾分,他說了幾個字,又是用什麽樣的語氣。
她當然知道京華林家,邊寫字,邊問:“你怎麽會得罪林家了?”
李南方在金帝會所時,曾經兩次痛扁林康白的事,嶽梓童并不知道。
她私下裏以爲,李南方得罪林家,應該與上次林依婷與賀蘭扶蘇攜手來青山時,在茶館裏被他冒犯過。
“好像也算不上得罪。在林康白試圖強行非禮良家婦女時,本老總路見不平,拔刀相救,這算得罪嗎?”
隻要有能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,李老闆當然不會放過的。
李南方怎麽得罪的林家,其實這已經不重要的了。
重要的是,林家已經開始不遺餘力的打擊他,要給他一記毀滅性的重拳了。
偏偏,空有一身雙手持刀,從南天門橫趟到蓬萊東路大本事的李南方,對林家的打擊,沒有絲毫的反擊之力。
隻能被動的挨着。
還得按照人家的意思,把兩條腿叉開。
“嶽總,該說的,我都說完了。現在我洗耳恭聽您的意見。我希望啊,您能眉頭一縱,計上心來。給我指點一條明路,能讓我茅塞頓開,逢兇化吉。”
“如果是以前,我還能幫你說和一下。”
嶽梓童倒不是在撒謊。
以前她腦袋上還戴着嶽家大小姐光環時,确實有資格插手這件事,畢竟李南方是她的未婚夫。
京華林家再嚣張,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未婚夫被收拾吧?
肯定會給予強有力的反擊,讓世人都瞪大眼看看,東風吹,戰鼓擂,當今世上誰怕誰——
還是别吹了,沒聽李人渣嗤笑一聲,說:“切,如果怎麽地怎麽地,有用嗎?你就說,能不能幫我想到解決辦法吧。”
嶽梓童搖頭。
“說話呀。”
“我搖頭了。”
“你以爲,我的眼睛能順着電話線,看到你在搖頭?”
“看不到。”
嶽梓童低低歎了口氣:“唉,南方——”
她剛說出這三個字,手機裏就傳來嘟嘟的聲響了。
看着一亮又黑下去的屏幕,嶽梓童呆愣了半晌,才用力咬了下嘴唇。
她本想告訴李南方,最好是暫時停辦本次活動。
雖說無法在家門口舉行的時裝節上,讓世人見識到南方黑絲的風騷,确實是很郁悶的事。
但總比費心費力在會展後紮起高台,結果卻被受人指使的記者們給颠倒黑白,強太多。
隻是嶽梓童很清楚,就算她提出這個建議,李南方也不會采納的。
那厮就是個不知死活的倔驢,别人越是打壓他,他反而會越撥拉越硬。
受虐狂嗎?
嶽阿姨在懷疑小外甥是不是被她昨晚的态度,給刺激到腦細胞都變異,不走尋常路,非得玩螳臂當車的小遊戲,來給人充當笑料時,李南方已經走出了總部,順着街道信步走向會展中心方向。
“報告大小姐,毒蛇已經出洞了。”
開皇集團往西兩百米開外,是青山移動公司的大樓。
林依婷站在十樓窗口上,通過高倍望遠鏡來看李南方,看的很清楚,甚至能看到他嘴上青虛虛的胡茬。
在她身後有個身形彪悍的男人,右手邊的窗前,還有兩個男人。
她身後的個男人穿着黑西裝,一看就是走狗,保镖之類的。
另外兩個男人,卻是穿着運動服,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樣子——最起碼,不如他們手裏的狙擊步槍起眼。
QBU88式狙擊步槍。
這種狙擊步槍的口徑小、威力大,有效射程達800m,在1000m距離上可100%穿透3mm厚的A3鋼闆,其侵徹能力超過了85式7.62mm狙擊步槍,精度也優于85式狙擊步槍,故障率較低,可靠性較好,确實鬧市間打爆人腦袋後從容撤退的必備武器。
這兩個人來自軍隊,現役軍人。
一個負責擊斃目标,一個負責觀察。
他們并不知道本次來青山,要殺的人叫什麽名字,又是做什麽,爲什麽該死等等。
他們隻需聽從身邊女孩子的命令,執行完任務後,立即撤出青山市即可。
無條件的服從命令,是每一個軍人的天職。
陪在林依婷身邊的黑西裝,把望遠鏡遞給她後,眼角餘光就在觀察她的面部表情改變。
旁邊那兩個狙擊手不知道即将被獵殺的目标是誰,黑西裝卻知道。
被稱爲毒蛇的目标,絕對該死一萬倍的。
正是他的出現,才讓林大少被花夜神打斷了雙腿,讓林老太受辱,讓整個京華林家都跟着顔面盡失。
如果這些都不算林依婷必殺李南方的理由,那麽賀蘭扶蘇的離開,肯定是他的催命符。
特别注重家族聯姻的賀蘭家,在七星會所事件的第二天,不等賀蘭扶蘇主動提出來,族長就主動征求他的意見,問他是否還能接受林依婷。
賀蘭扶蘇驚喜莫名,真沒想到讓他頭疼不已的夢想,就這樣實現了,當然是斬釘截鐵的說不了。
扶蘇哥哥的離開,讓林依婷感覺被整個世界給抛棄了,再也沒有了活着的價值。
如果不是林夫人攔着,林大小姐早就化身吐着長舌頭的吊死鬼,随着北風,悠哉悠哉飄來青山,把李人渣活生生吓死了。
她沒死成,卻要李南方去死。
她把所有的仇恨,織成一頂帽子,死死扣在了李南方腦袋上。
每當想到那個人渣的模樣,林依婷都恨得咬牙切齒了,更何況在望遠鏡内,親眼看到了他?
所以當黑西裝用眼角餘光觀察她時,就發現她俊秀的面孔,居然已經猙獰起來,讓不懼鬼神的他,都感到後心發涼。
眼看走在人行道上漫步前行的李南方,已經快要走過移動公司大樓前,狙擊手即将失去最佳的狙擊機會,大小姐卻隻是咬牙切齒,黑西裝忍不住低聲提醒:“大小姐,要不要,動手?”
黑西裝輕聲提醒林依婷的聲音,也傳到了狙擊手耳朵裏,他手背上有青筋凸起,準備等她說一聲開槍,能在八百米外把鋼闆打穿的子彈,就會打爆目标的腦袋。
林依婷沒有回答黑西裝的話。
就像她沒聽到那樣。
這時候的李南方,忽然加快腳步,偏離了同行的行人,走向了旁邊的一個小超市。
他這個動作,就像自己找死,狙擊手最佳的狙擊機會,不用擔心誤傷别人。
黑西裝連忙再次輕聲提醒。
林依婷這次有反應了,忽地擡起了右手。
空氣,仿佛一下子凝固了。
甚至,狙擊手都已經看到目标的腦袋,好像爛西瓜那樣炸裂了。
“不。”
林依婷卻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。
随着她說出的這個字,房間裏已經凝固的空氣,恢複了活躍。
狙擊手手背上的青筋,平息。
黑西裝忍不住地問:“大小姐,您——”
林依婷打斷了他的話:“他肯定會死。但,我不想他死的這樣容易。我要讓他看着,他的事業先被慢慢的摧垮,身邊所有親近的人,逐個非死即傷,要不就遠離他。我,要讓品嘗到恐懼的滋味後,再讓他愉快的上路。”
李南方一點都不愉快。
就在幾秒鍾之前,他正低頭想着心事,順便盯着前面妹子的長腿,研究其柔韌性,手感怎麽樣時,藏在身軀内的黑龍,忽然砰地騰出丹田氣海。
這讓他心裏怵然一驚時,預測危險的第六感,也随即拉響了警報,小子,你可能被狙擊手鎖定了!
如果此時正走在浪漫羅馬的街頭上,在悠忽察覺出危險後,李南方會用最快的速度,貼近身邊行人。
這樣,能有效降低,幹擾狙擊手的狙擊精準度。
至于狙擊手開槍後,會不會誤傷行人——
李南方覺得,被某些公知大力鼓吹,有多幸福的西方人民,在享福後猝死,也能瞑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