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得意的微笑,從她嘴角翹起,随即消失,重新閉上了眼睛。
從早上到現在,她根本沒有睡着。
她始終是醒着的。
包括李南方醒來看到她妩媚的臉蛋,被他的胳膊肘給壓變形時。
睡着的人,上半身趴在桌子上,背上還馱着個人時,或許不會有太多感覺,最多覺得很難受。
但醒着趴在桌子上,背上馱着個人呆這麽久,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。
被壓得血脈不暢還在其次,關鍵是要在數小時内,始終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不說,還要讓心跳,呼吸,身體的每一寸肌肉,都假裝處在睡眠中,這就相當了不得了。
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,李南方也不一定能做到。
賀蘭小新做到了。
她的忍耐力,就像她反複無常的性格,性取向那樣,變态的讓人吃驚。
隻要懂得忍耐,能忍耐的人,基本都是能成大事的。
同時也是最可怕的。
在裝睡的這段時間内,賀蘭小新肯定是想了很多。
可她想得又不多。
隻因她始終在想三個人,她自己,李南方,與嶽梓童。
毫無疑問,人很聰明,外表刁蠻跋扈其實很善良的嶽梓童,爲報複李南方私下約會馮雲亭的行爲,是蠢到姥姥家的錯誤。
這也是因爲,她太在意李南方的原因。
她以爲,狠狠傷害自己後,就是報複李南方了,卻不知道她的任性,也給賀蘭小新創造了趁虛而入的機會。
賀蘭小新犯過大錯,她在李南方心裏,就是個賤人般的存在。
但她卻比任何女人,都懂得了解男人。
錯,是懂得了解李南方。
天下弱水三千,隻取一瓢就足可了。
賀蘭小新在發現李南方的與衆不同後,就不再對其他任何男人感興趣了,堅信隻要能死死抓住他,這輩子就非常的精彩了。
嶽梓童很得意的耍了李南方一把,登上馮雲亭的車子絕塵而去時,肯定也猜到這厮心裏無比的失落,痛苦,想抓狂了。
這就是嶽總想要的後果。
但她卻忽略了家裏的賀蘭狐狸,會趁着李南方繼續有人,來證明他其實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時,趁虛而入,代替她的位置。
一個懂得男人最需要什麽,要模樣有模樣,要權勢有權勢的女人,隻要能竭力配合失落的李南方,讓他從她身上,重新找回他沒被女人抛棄的自信,那麽她就距離完全掌控他,不遠了。
“謝謝你,童童。這輩子,新姐我無以爲報,唯有來生給你當牛做馬了。”
閉着眼的賀蘭小新,喃喃說出這句後,心底最深處始終緊繃着的神經,才蓦然松開,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李南方接起了電話。
沒有任何語言,能形容王德發終于撥通李老闆的電話後,是有多麽的激動。
話都說不清楚了,聲音裏也帶有了哽咽:“老、老闆,我是王德發啊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王德發。稍等。”
聽出老王語氣相當不對勁後,李南方回頭向餐廳那邊看了眼,快步走過去,帶上房門後,才走出了客廳,來到了院子裏。
清涼的晚風,從别墅對面山丘遠處吹來,就像冷水洗面那樣,讓李南方精神一振,頹唐之意全消,倚在嶽梓童那輛大奔車頭上,傾聽王德發彙報工作。
青山時裝節召開在即,克勞馥等國際超級名模,今晚就會抵臨青山。
賀蘭小新揮斥巨資,拿下的數十家地方衛視廣告,就像一群已經做好啓動準備的運動員,就等時裝節開幕,超模走秀時,以鋪天蓋地之勢,向全國人民展現南方絲襪的獨特風采了。
可以毫不誇張的說,青山時裝節,就是南方黑絲能否一鳴驚人的導火索。
但就在這最最關鍵的時候,王德發不知道的京華林家,卻橫插一腳,踩滅了開始冒煙的導火索。
不得不說,林家這一招相當毒辣,對于南方集團來說是緻命性的,就像經驗豐富的抓蛇人,一把抓住了毒蛇的七寸。
任由它的本事再大,也唯有張大嘴巴,徒勞的掙紮。
李南方敢肯定,如果不是賀蘭小新投出的廣告,資金數目超額,地方衛視衆多,任林家有天大的本事,也無法控制所有的地方衛視,更不能冒着賠償巨額賠償金的風險,喊停廣告,那麽他們肯定會讓南方絲襪,永遠都不能在電視廣告中露面了。
李南方沒有因此憎恨京華林家。
如果換做是他姓林,家中子弟因與他發生争執,而被連累林康白腿被打斷,林老太顔面頓失後,也會把滿腔的怒火,都撒在他身上的。
也隻能撒在他身上。
砸斷林康白腿的花夜神,如果是任人欺負之輩,那麽七星會所也不會成爲華夏的頂尖會所。
而讓林家損失慘重的蔣默然,又被荊紅命罩着——除了搞他之外,還能搞誰?
取消南方集團在會展中心的展台資格,隻是林家打擊李南方,來維護百年豪門尊嚴的第一步。
如果林家沒有任何的動作,反而是不正常的。
李南方表示理解。
隻是,理解林家,也沒對遭受他們打擊而吃驚,憤怒,是一回事。
林家關鍵時刻看似小打小鬧的出手,卻給南方集團造成了無法彌補的損失。
“這件事我來處理,你不用管了。告訴董世雄,按時去機場迎接國際超模們。放心,有我在,天塌不下來的。”
李南方稍稍沉吟片刻,又淡淡地說:“以後我如果不在,再遭遇什麽困難的話,不要給嶽梓童打電話了。”
“是,我記住了。我會告訴董副總他們的。”
王德發在社會上厮混了那麽多年,當然能從李南方的這句囑咐中,聽出不尋常的意義。
不過這是李老闆的私事,他可不敢多嘴問什麽。
最多,在挂掉電話時,小心請問李老闆什麽時候才能回青山。
“我已經在青山了。”
林家已經出手,昨晚也來到了嶽家,李南方就沒必要再隐藏自己行蹤了。
那就站在明處,與所有試圖要打擊他的各方勢力,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吧。
東風吹,戰鼓擂,當今世上誰怕誰?
豪言壯語說出去後,李南方在給王德發極大信心的同時,自己也有些熱血沸騰。
但沸騰的熱血,隻會給予人蓬勃的戰鬥力,卻不會起到實際性的作用,來解決當前的困難。
該怎麽才能在後天晚上七點,讓克勞馥等國際超模,穿上南方絲襪,邁着風騷的貓步,向世人展現絕美的風姿,就是李南方當前最需要解決的問題。
恰好,也能稍稍減輕嶽梓童“背叛愛情”的煩躁。
那個蠢女人既然決意不再回頭,那就由她去吧。
呵呵,真以爲李老闆除了她之外,就再也找不到老婆了?
真是開玩笑。
餐廳桌子上,就趴着個絕代尤物呢。
就算她不是李夫人的最佳人選,可還有隋月月,蔣默然,甚至闵柔、白靈兒等人呀。
那些女人,貌似也不輸給嶽梓童多少。
想到回國短短數月的工夫,身邊就聚集了這麽多出色的女人,李老闆心情愈發的好了。
深吸一口氣,用力搖搖頭,把嶽梓童最後一絲的殘影,從腦海中甩出去後,李南方開始考慮正事了。
所謂的正事,當然是要解決能南方絲襪能重新出現在會展中心展台上。
要想産品重新出現在展台上,那麽就得迫使京華林家讓步。
李南方自付,他是沒這個顔面,讓林家讓步的。
他想到了荊紅命。
如果最高警衛局的大局長出面,就算林家再不甘,也會給他個面子的。
同時,也會欠下林家的大人情。
如果爲了南方絲襪出現在展台上,就讓荊紅命去欠大人情的想法,簡直是蠢不可及。
荊紅命被李南方從心中劃去後,花夜神的影子,冉冉浮起。
隻是不等看清她的樣子,就被李南方擡手按住她腦袋,按了下去。
花夜神已經爲他做的夠多了,而且自身又重病纏身,李南方再麻煩她,那他還是個人嗎?
“龍城城?”
李南方點上一顆煙,喃喃自語說出孩子的媽後,也搖頭否定了。
倆人關系名不勝言不順的,而且她剛與嶽清科離婚,肚子裏懷了别人的孽種,自顧不暇呢還,哪有心思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事?
最能幫李南方通過高層,能勸說林家收回打擊的三個人選,都被接連否定後,他能想到的,就隻有餐桌上趴着的那個女人了。
女人的嘴角,有晶瑩的口水淌下。
看上去很可愛。
沉睡中的賀蘭小新,秀眉明明微微皺起,臉上卻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模樣,提醒着李南方,她再怎麽腹黑,也隻是個需要男人的女人而已。
彎腰伸手,把她橫抱在了懷裏。
賀蘭小新的嘴角,勾了勾,很自然的伸手,摟住了他的脖子,臉頰貼在他胸口,卻沒睜開眼睛。
她光滑的肌膚上,在燈光下有一層細細的,亮晶晶的晶體。
那是倆人在抵死纏綿,讓她幾近虛脫時,流出的汗水,冷卻後的産物。
抱着她泡在溫度适中的水上,在她身上灑上沐浴露,爲她輕輕擦拭時,李南方忽然懂得了,什麽才是真正的“滑如凝脂。”
“有什麽,需要我幫忙做的?”
她還是閉着眼,享受着李南方的服務,夢呓般的問道。
李南方沒有說王德發說的那些,而是先把七星會所内發生的那些事,簡單叙述了一遍。
她慢慢地睜開了眼,看着李南方。
李南方發現,這雙從來都帶着高傲跋扈的眸子裏,有了濃濃的悲哀。
賀蘭小新,爲什麽要悲哀?
那是因爲,李南方不說這些,她身爲賀蘭家的大小姐,居然不知道兩天前的七星會所内,曾經發生過這麽大的事。
“我被賀蘭家,抛棄了。”
賀蘭小新輕輕笑了下,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