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着那顆堪稱稀世珍寶的龍珠。
他的出現,離開,就像隔壁老王沒事來串門那樣,被主家的三條土狗吠叫時,随便踢到了一旁。
他在回頭,威脅要抽賀蘭小新大嘴巴時,盯着她的目光裏,帶有了很複雜的神色。
惋惜?
厭惡?
還是——殺意!
對胡老二這種自我标榜正義之士的鳥人來說,看到壞事做絕的人,卻不能立即讓她的生命之花凋零,肯定是種相當難以忍受的折磨。
“哈,哈哈。”
一串清脆如銀鈴的笑聲,從背心直冒冷汗的賀蘭小新耳邊響起。
當然是嶽梓童在嬌笑。
無比的愉悅。
今天,無疑是她這段時間以來,過的最最愉快的一天了。
有了李南方的消息。
李南方給她送來了一顆稀世龍珠。
如果說這兩個消息,還不足夠她這樣開心的話,那麽賀蘭小新相繼被秦玉關,胡滅唐兩個超然存在大人物教訓,這絕對是嶽總喜聞樂見的。
讓她滿肚子的怨氣,瞬間消散了很多。
尤其想到她的乖乖小外甥,居然與這些超級變态關系不一般,嶽總心裏那個爽,仿似喝了陳年佳釀,再脫光衣服,在陽光下的草地上,翩翩起舞。
當然了,那顆金錢無法衡量的龍珠,就這樣被胡老二拿走,嶽總多少還是有些不甘的。
不過一想到就算胡老二不來,這顆龍珠也隻能落在賀蘭小新手裏,嶽梓童那點不甘就立即灰飛煙滅了。
絲毫不在意賀蘭小新正用什麽樣的目光看着她,嶽梓童腳步歡快的走出客廳,來到那三個死忠身邊,擡腳挨個踢了一腳,嬌聲呼喚:“喂,喂喂,都起來,下雪了。”
當前豔陽高照,哪有雪花落下來。
慢說是真下雪了,就是天上下刀子,三個死忠也不會醒來的。
他們,集體沉浸在好好地,怎麽就特麽忽然變成太監了的悲哀中,無法自拔。
“童童,你很高興?”
站在别墅院門口,目送中心醫院的救護車,嗚啦響着消失在遠方後,臉若冰霜的賀蘭小新,淡淡地問嶽梓童。
“是啊,你又不瞎。”
嶽梓童抿嘴一笑,柔柔的說道:“怎麽,你不喜歡我開心嗎?”
“喜歡啊。當然喜歡。”
賀蘭小新也笑了,用比她還要甜膩的聲音:“童童,等晚上,我會讓你更加開心。開心到,哭。”
被開心沖昏了頭腦的嶽梓童,小臉瞬間蒼白。
“童童,你怎麽不笑了呢?你的笑容,好美好美哦。我怎麽看,都看不夠呢。啧,啧啧,姓胡的還誇你是小黃花呢。”
賀蘭小新伸手,蔥白般的右手食指,挑起了嶽梓童圓潤的下巴,雙眸迷離的眯起,鮮紅的舌尖,自上唇上緩緩掃過,絲毫不在意走過來的兩個巡邏保安:“你是不是覺得,李南方有胡老二、秦老七這種猛人罩着,早晚都能回到你身邊,給你乖乖的當牛做馬,你就有了依仗,可以掙開新姐的小手了?”
“哼,難道不是嗎?”
嶽梓童螓首一擺,掙開了賀蘭小新的手指。
傍晚後,例行公事要巡邏的兩個保安,這會兒發現不對勁了,立即知趣的停住腳步,站在路邊樹下,拿出了香煙點火。
賀蘭小新也沒在意那倆保安,微微冷笑:“是。是,那又怎麽樣?”
“賀蘭小新,你現在可以盡情羞辱,折磨我。但我發誓,等他回來後——如果我是你,現在就會收拾東西,拍拍屁股趕緊滾粗。我小外甥的脾氣,從來都不怎麽好的。”
“那又怎麽樣?”
把這句話重複了遍,賀蘭小新慢悠悠的說:“我承認,他曾經差點淹死過我,也有這樣的決心,與實力。可那又怎麽樣啊,那又怎麽樣啊?他已經染上毒瘾了,像你一樣。”
“我死了,你們也活不了多久。”
嶽梓童臉色越難看,就越開心的賀蘭小新,紅唇湊到她晶瑩的耳邊,吐氣如蘭:“我會在陰曹地府裏等你們的。到時候,咱們再兩女共侍一夫,怎麽樣?”
擡手,用力抽了賀蘭小新一個耳光後,嶽梓童轉身小跑着,跑進了家裏。
“愚蠢的小黃花,你打的我越狠,晚上就被我收拾的越狠。”
賀蘭小新擡手捂着臉頰,目光掃過兩個保安時,妩媚的笑了下,擡頭看向了東邊,喃喃地說:“李南方,你真要回來了嗎?你,現在哪兒呢?”
随着西方遙遠的天際上,最後一絲晚霞的色澤,逐漸被黑暗吞噬,東邊的月亮,慢慢地冒出了頭。
京華某家24小時全天候營業的餐館内。
荊紅命還在與李南方對飲。
桌子上,依舊擺着二百塊錢一桌的菜——清炒土豆絲之類的。
一箱啤酒早就喝光了,現在倆人都以茶帶酒。
從昨晚到現在,過去了足足十七八個小時。
在這段漫長的時間内,肯定是個窮鬼托生的荊紅命,從一開始,就勸李南方吃菜時,最好是一根根的吃菜。
剛開始時,李老闆還不明其意,隻以爲他很珍惜食物,像自己那樣,飯菜多了後,甯可撐死,也不能浪費。
現在李老闆才明白,荊紅命爲什麽要那樣說了。
就這三盤菜,别說是兩個大男人吃了,就算是喂鳥——從昨晚深夜,一直吃到現在這時候,也不夠吃的啊。
好吧。
當李老闆終于發現,荊紅命今天就要和他死靠到底後,就按照他的建議,一根根的吃土豆絲了——也沒堅持太久。
下午四點時,三個盤子裏的菜,就已經連根毛都不剩了。
就這,一副憨厚君子模樣的荊紅十叔,還不住地勸李老闆,多吃點。
說什麽,甯可撐死,也不能浪費一點點食物。
用筷子蘸着菜湯在嘴裏漱,能撐死嗎?
李南方不覺得。
他曾經強烈建議,再來幾個菜,是他請客。
卻都被荊紅命斷然否決了,淡淡地說什麽,今天就是他請客,如果李老闆非得顯擺多有錢,搶着買單,那就是看不起他。
李南方看不起誰,也不敢看不起冷血荊紅命的。
所以唯有拿筷子蘸着菜湯,在嘴裏漱。
他多希望,餐館老闆能鼓足勇氣,把占着茅坑、哦,不對,是占着飯桌不點菜的荊紅窮鬼給轟出去,或者幹脆打電話報警,讓警方來帶走這裝逼犯啊。
其實在淩晨四點時,老闆就已經有這想法,也準備要付諸行動了。
李南方眼角餘光卻看到,胖老闆剛要走出吧台,一個身材單薄的眼鏡女,就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,把一個證件拍在了吧台上。
然後,胖老闆就不舉了,連個屁都不敢放了。
真是個沒種的,白白浪費了這身肉。
李南方算是看出來了,荊紅命就是在故意折磨他,拖着他不許回青山。
唉,李老闆就不明白了,堂堂的最高警衛局大局長,絕對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,卻爲了拖住他,親自陪他在這兒枯坐了這麽久。
李老闆既生氣,又自豪。
畢竟除了他之外,好像就從沒聽說過荊紅命用這種方式對待過誰了。
叮當一聲輕響。
荊紅命放在桌子上的手機,在不可思議沉默那麽久後,終于有了動靜。
嘴裏含着筷子,稍稍一動,滿肚子茶水就咣當的李南方,眉梢一挑,看了過去。
特制的手機屏幕上,閃現出一條隻有兩個字的信息,收工。
“好了,時間不久了,我也該回去了。”
淡淡掃了眼手機屏幕,荊紅命站了起來:“你也該走了。其實我有些納悶,你明明歸心似箭,怎麽能耐着性子,陪我在這坐了這麽久。”
李南方欲哭無淚。
他不想解釋什麽。
和這種鳥人講道理,還不如拿腦袋去撞電線杆子,來的愉快呢。
荊紅命走到吧台前,拿出了七八張鈔票。
這麽多鈔票,才湊夠了兩百塊,說出去,誰會信?
李南方信。
這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親身經曆。
得知荊紅命來頭非凡後,胖老闆哪敢再毛事?
自然是誠惶誠恐的連連搖手,說區區一頓飯,算他請了。
“我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。”
荊紅命把那疊鈔票放在桌子上,又從口袋裏掏出個鋼镚,湊夠兩百,這才到背着雙手,一派宗師的酷酷模樣,走出了餐館。
“十叔,那顆龍珠,已經被人拿走了吧?”
李南方跟出來後,忍不住地問。
“聽說,你公司生産的南方絲襪,馬上就要上市了?”
荊紅命卻不答反問。
李南方唯有捏着鼻子,點頭說是,等青山時裝節一過,南方絲襪馬上就會推上市場,與廣大無比企盼它的消費者們見面。
想了想,荊紅命又問:“還聽說,你那什麽黑絲技術很出名。”
你哪兒來這麽多聽說?
我們公司還沒召開任何新聞發布會,向外界宣布黑絲技術呢,你就知道了。
唉,手下小弟多了,就是知道的多。
李南方暗中歎了口氣,點頭謙虛的說還行吧。
“到時候,别忘了給你王阿姨郵一沓來。讓她也享受下,被你吹到塵土鋪天蓋地的黑絲技術。”
“十叔,我沒吹。”
“嗯?”
“好吧。”
李南方有些不服氣:“十叔,您剛對餐館老闆說過,從來不占人便宜的。”
“嗯?”
荊紅命仿佛隻會嗯,自然還斜眼看着他。
李南方趕緊給了自己一嘴巴,示意自己胡說八道,不該誣陷十叔從沒說過的話。
荊紅命滿意的點了點頭,一輛黑色轎車,悄無聲息的滑到了他面前。
身材單薄的眼鏡女,開門下車,打開了後面的車門。
荊紅命上車,在眼鏡女準備關上車門時,忽然說道:“不要傷害賀蘭小新。”
李南方愣了下,笑道:“我怎麽會?雖說那娘們恩将仇報的行爲,讓我不齒。可我也很清楚,那時候是我自己主動要給她當替罪羊的。”
“她父親賀蘭伯當,是個英雄。”
荊紅命扔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後,眼鏡女砰地關上了車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