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認識李南方的第一次,就遭到了從沒遭受過的沉重打擊。
三次。
他總共見過李南方三次。
可這三次,他都遭到了平時想都不敢想的“不公待遇”,一次比一次,厲害。
尤其這次,在他硬着頭皮,放出有種你就殺了我的狠話後,李南方給予他的打擊力度,也相應升級,用腳踩住了他的脖子,眼中有微紅的邪氣閃爍,渾身悠地爆發出讓人心悸的殺氣。
以往打擊林大少時,李南方還沒爆發現在的戾氣。
那是因爲他覺得,大有來頭的林大少所作所爲,并沒有觸及他的底線,完全就是仗着出身豪門的纨绔身份,做所有不成器纨绔才會做的事情罷了。
這很正常,沒必要因此大動肝火的。
再說回國後下決心要好好陪伴小姨看大海的李南方,也不想招惹這種來頭很大的大少。
這種人,就是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的典型代表,也可以說是臭狗屎,能不招惹就不招惹。
可這次卻不一樣了。
林大少竟然守着這麽多人,試圖把他的女人就地推倒,給他戴一頂鮮豔的綠帽子。
人生在世,有兩種仇恨甯死也不能忍,一是殺父之仇,二就是奪妻之恨了。
蔣默然不是李南方的老婆,卻是等候他數月才穿上性感細高跟的情人,與老婆之間的距離,隻差一個名頭而已。
普通人都不能忍受的深仇大恨,李南方憑什麽要忍?
更何況,林康白也很有骨氣啊,叫嚣着李南方有種就把他殺了。
李南方本來就對他動了殺心,林康白這句狠話,就像在烈火上澆油,把幹掉他後會惹出多大麻煩的顧慮,轟地一聲燃盡。
被魔性迅速控體的李南方,陰狠的獰笑着,右腳正要猛地用力,把林大少那修長的脖子,咔吧一聲踩碎時,被他摟在懷裏的蔣默然,忽然尖叫一聲:“南方,不要!”
遭到林大少突襲,徹底懵圈中依舊拼命掙紮的蔣默然,在李南方一巴掌抽的某小太妹面壁時,才清醒過來,看清是誰把她摟在懷裏了。
後怕,委屈的淚水,決堤的洪水那樣,嘩地迸濺而出。
她就搞不懂了。
她鼓足勇氣離開傷心地青山,來到京華的這數月中,始終都是兢兢業業的工作,盡可能團結好同事們,從不接受男人的追求,隻想能夠像一顆小黃花那樣,綻放在她喜歡的陽光下,不去招惹任何人,也不想被任何人招惹。
真心話,總是幻想有一天李南方會來京華找她的蔣默然,從沒奢望他會真出現在自己面前。
與呂明亮的不幸婚姻,把她搞得遍體鱗傷,讓她不敢接受除李南方之外,任何一個男人的追求。
爲了婉拒衆多追求者,她才故意放衣櫃裏一雙高跟鞋。
在擺上這雙高跟鞋時,她不覺得她會穿上。
以反複無常著稱的老天爺,卻偏偏青睐了她,讓李南方很突兀的出現在她面前,點燃了她平息太久的激情,短短大半天,她就好像變了個人那樣。
變得更性感,更漂亮,也更熱愛生活了。
盡管她也很清楚,她是留不住李南方的。
但這有什麽呢?
兩情相悅,又豈在朝朝暮暮?
隻要能真正擁有過李南方,也被他真正擁有過,還用在乎每天必須呆在一起嗎?
傳說中,小别更勝新婚的。
蔣醫生很滿意,很幸福。
可就在她感覺最滿意,最幸福時,林大少爲何又蹦出來,擄走她得之不易的這些?
她害怕,委屈,恨這個殘酷的世界,更恨滿嘴酒氣,要當着好多人推倒她的林康白。
李南方沒出現時,蔣默然在拼命掙紮中,并沒有想到要林康白去死。
她隻想逃走,躲在偏僻的角落裏,雙手捂着臉嚎啕大哭一場。
哭過後,就會擦幹眼淚,化好性感漂亮的妝,沒事人那樣,快快樂樂去找他的男人。
她不想讓李南方知道,她曾經被誰欺負過。
這是因爲她不想給李南方惹麻煩。
李南方卻自己來了,在她最最絕望,無助的時候,天降神兵般的出現,把她摟在懷裏,臉色平靜的起腳,把林大少等人踹沙包似的,逐一踹出去。
那短短的一分鍾内,蔣默然懷疑自己是在做夢。
男人寬厚而溫暖的懷抱,更像是做夢的溫床。
直到一股子她從沒感受過的陰狠戾氣,從溫床上蓦然騰起時,蔣默然即可意識到要出大事了。
李南方要殺林康白。
無論林康白是什麽來曆,哪怕是沿街乞讨的叫花子,李南方殺了他後,都要承擔必須承擔的法律責任。
更何況,林康白可不是叫花子,而是敢在七星會所内,就要就地推倒她的主。
絕不能讓李南方殺了他。
要不然,這就是害了他。
這個心念電閃般騰起後,蔣默然脫口叫出了那句話。
李南方正要猛地用力踩下去的右腳,凝滞了下,低頭看向懷裏的女人。
“不要,南方,不要殺他。”
蔣默然慢慢搖頭,輕聲說着擡手,在他臉上溫柔的撫摸着:“我隻想咱們,都無憂無慮的好好活着。再活三十年,五十年。”
李南方定定的看着她,眼睛眨了下時,眼裏那種駭人的淡紅,散發出的戾氣,迅速消退。
笑了下,李南方說:“聽你的。我們都會好好活着,至少再過五十年。”
他踩着林康白脖子的右腳拿開後,現場有很多人,都長長松了口氣。
感受到李南方蓦然間爆發出駭人殺氣的,不僅僅是蔣默然,還有小馬,王少等人。
這些人或許不知道,這種讓他們瞬間呼吸不暢,手腳發涼的感覺,就是傳說中的殺氣。
可他們能确定,李南方身上忽然爆發出這種氣勢後,會有讓他們無法相信,不敢承受的大事要發生了。
那就是林康白,可能會死。
幸好,就在他們因無法承受這種氣勢,心跳幾乎要停止時,蔣默然及時清醒,用她女性特有的柔情,把戾氣給化解掉了。
整條走廊中的光線,随着大家的松氣聲,悠地亮了許多。
相比起蔣默然,小馬等人來說,被李南方大腳踩着脖子的林康白,感觸絕對是最深,最真實的了。
曾經有那麽一個瞬間,他都以爲他要死了。
後悔,潮水般的湧來,把他淹沒,我特麽自己找死,才說有種你殺了我的狠話。
隻是再多的悔恨,也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。
林康白唯一能做的,就是等待随時響起的那聲咔嚓——脖子,斷了。
萬幸。
萬幸!
就在這聲恐怖至極的咔嚓聲響起之前,蔣默然說話了。
能拯救生命的聲音,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。
林康白從沒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,對蔣默然也徒生出了發自内心的感謝。
這一刻,就是讓林康白給蔣默然當牛做馬,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。
但在他顫抖着擡起頭後,對蔣默然的感謝就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,看着她的眼神裏,全是文字語言無法形容的怨毒。
如果不是她,林大少怎麽可能守着這麽多人,被一個鴨子出身的人渣狠虐,甚至都差點踩死?
看,這就是林康白這種人的世界觀。
前一秒還在感謝蔣默然,這一秒就開始無比痛恨她,發誓要讓她死的很悲慘了。
好像有兩把錐子,冷冷刺破林康白城牆般厚的怨恨,讓他激靈打了個冷顫,下意識的看向了李南方。
李南方正低頭看着他。
雙眼不再泛紅,渾身也不再散發那種吓人的戾氣,可卻真像兩把錐子,冷冷刺進他心髒上,讓他不敢與他再多對視哪怕一秒鍾,就趕緊挪開了目光。
有尿騷的味道,在走廊中迅速彌漫。
林大少被吓尿了。
“林康白,我從不威脅任何人。但今天我要威脅你。以後,你若敢打蔣默然的主意——看那扇門。”
李南方說到最後這個字時,右腳迅即踢出!
砰的一聲,裂帛般的大響聲,李南方的右腳,竟然把厚達五厘米的樓梯門闆,硬生生踢了個窟窿,整隻腳都鑽了過去。
李南方沒有撒謊。
他确實從來都不威脅誰,放那些孫子,你給大爺我等着之類的狠話。
在他看來,威脅别人的狠話,都是不敢招惹别人的心虛廢話。
再狠,再犀利的威脅,也比不上行動的。
可他現在卻必須威脅林康白。
有些無奈。
爲了不想讓那些關心他的人失望。
因他腦袋一時短路,主動跳出來給賀蘭小新當替罪羊後,爲了把他洗白,讓他能以良民身份,重新回到他小姨身邊,過那種打情罵俏的好日子,荊紅命等人可謂是煞費苦心。
剛才如果不是蔣默然及時出聲攔阻,他把林康白脖子踩碎後,不但會讓荊紅命等人的苦心付之東流,再也不能與他小姨在青山快樂的打情罵俏,還會徹底葬送蔣醫生。
林家大少爺被活生生踩斷脖子後,無論是不是他自己找死,這都是京華林家無法承受的,荊紅命使出渾身本事也無法化解的仇恨。
那麽,蔣默然作爲林大少之死的直接導火索,結果會好到哪兒去?
當然了,她可以追随李南方亡命天涯。
跑了和尚,卻跑不了廟,她的娘家人怎麽辦?
一人做事一人當,别禍及家人妻兒這句話,也僅僅是句話而已。
京華林家沉重的喪子之痛,是一句話能化解的嗎?
爲所有關心他的人着想,李南方唯有放過林康白,滿嘴苦澀的,放出被他嗤笑爲屁話的狠話。
在别人眼裏,李南方一腳就把實木門闆踹個大窟窿,那絕對是無敵的存在,需要膜拜。
李南方自己卻覺得,他這動作像極了小醜。
叮當一聲,電梯門開了,七八個身穿制服的人,從裏面沖了出來:“怎麽回事?”
“爸,你終于來了!”
被李南方一腳踹飛的王少,聲音裏帶着哭腔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