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董世雄更加老成穩重的潘海,這會兒居然激動的好像個孩子那樣,跑到展妃面前,高舉着雙手與她用力擊掌,連聲的說謝謝。
由此可見,他對這部廣告片的滿意度又多高了。
展妃也很滿意今天自己的表現,笑面如花,主動張開雙手與他緊緊擁抱了下。
像王助理等人,倒是也想享受到這種待遇,可沒誰會天真的以爲,展妃會把他們當潘導看,所以都很自覺的站在旁邊,歡呼,鼓掌。
“展妃,謝謝,謝謝,真心感謝!正是因爲你能及時趕來,才讓一部注定能光耀廣告界的神片,被世人看到。這,絕對是我最滿意的一部作品,沒有之一。”
老潘激動的拍着展妃胳膊,一個勁的唧唧歪歪。
展妃隻是矜持的笑着,擡頭看向了草棚那邊。
老潘下意識的回頭,順着她的目光看去,在看到嶽梓童後,立即明白了。
人家展妃能自降身價的跑來救場,這絕對不是金錢能做得到的,可離了金錢——肯定做不到。
現在廣告片已經完美殺青,那麽展妃應該要與東家商談片酬的事了。
至于嶽梓童答應了展妃什麽條件,才能請她來救場,隻要拍好片子就行的老潘,真心表示沒興趣多管,笑了下低聲說:“展妃,我去幫小王剪輯下片子。”
按照正常流程來說,一部廣告片在殺青後,要上交影視審核部門,審核通過夠才能上映的。
審核部門那些大爺,可不管你在拍攝時費了多大心血,又是遭遇磨難,他們隻會按部就班的,一個環節一個環節,一個部門一部門的細審,能在一個月内讓片子過審,就已經是迅速了。
可南方集團這個廣告片,必須與延遲到本月七号的青山時裝節開始時,同步上映。
一周的時間,要想讓廣告片在審核部門過審,那純粹是開玩笑。
賀蘭小新從來不與不熟悉的人開玩笑——所以老潘隻要拍好片子,上交審核部門過審時,他們唯有在二十四小時内,過審!
當然了,審核部門可以按部就班的來,新姐也不會說他們這樣做有什麽不對,卻隻會與他們開玩笑了,以他們腦袋上的帽子,屁股下面的椅子。
誰敢拿自己腦袋上的帽子,屁股下面的椅子開玩笑啊?
所以,新姐怎麽說,他們就會怎麽做。
這才是聰明的。
上面有人就是好辦事,老潘現在真心享受到了這種從沒有過的特權。
就在老潘去與拍攝者回放廣告片時,展妃走到了草棚下。
能夠與當紅影星如此近距離的接觸,甚至都能握握她的小手——陳大力激動的渾身發抖,右手在衣襟上用力擦了下時,董世雄的腳尖,在他膝蓋彎處踢了下,率先走出了草棚。
陳大力這才明白過來,人家展妃走過來,可不是和他握手的,而是要與老闆娘洽談業務的。
給你救場不能白救場吧?
别學老潘和我談什麽感謝,還是真金白銀來的實惠。
大力哥自付,在卷錢如同喝涼水的影星們眼裏,他的魅力值實在無法與銅臭之物相比,唯有滿心遺憾的跟着走了出去。
明知道感謝沒幾個用處,但嶽梓童還是得向展妃表達出真心的謝意。
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,握在一起晃了晃後,松開了。
“不用謝,我隻是想用這種方式,來化解咱們此前的不愉快。”
展妃淡淡地笑了下,看向不遠處的小湖:“嶽總,去那邊聊聊?”
“好。”
嶽梓童點頭同意,擡手說道:“請。”
倆人圍着小湖泊,走了大約十幾分鍾,誰也沒說話,都盯着水面,仿佛下面會随時有個美人魚跳出來似的。
展妃停住了腳步時,與她保持一米左右的嶽梓童,也及時停步,看向了她。
“你先說。”
展妃回頭。
嶽梓童點頭,直截了當的說:“展妃,你開個價吧。”
“我不要錢。”
展妃的回答,讓嶽梓童愣住。
展妃是誰?
那可是紅遍整個亞洲的當紅影星,去年給法國某洗發液品牌拍了個廣告片,據說片酬就高達七位數。
更何況,她這次來給南方集團拍廣告,是自降身份來救場的呢?
再聯想到雙方此前的過節,嶽梓童就以爲她肯來,就是想抓住這次機會,把刀子磨得快快的。
嶽梓童已經做好了被痛宰的準備,哪怕把開皇集團所有的流動資金,都當作片酬給展妃,她也認了。
卻獨獨沒料到,她會說不要錢。
“你、你是開玩笑吧?”
呆愣半晌後,嶽梓童才吃吃地問。
“沒有。”
展妃搖頭:“在金錢面前,我從來都不開玩笑的。”
眨巴了幾下眼睛,嶽梓童終于相信她不是在開玩笑了。
可她沒有因展妃不要錢就高興,激動,抱住人家說你真是個好人呀——隻能說,展妃主動放棄片酬的原因,是索要更多,更重要的東西。
所以嶽梓童沒有絲毫的開心,臉色反而凝重了:“那,你爲什麽要幫我們?”
“我隻想問你三個問題。”
展妃豎起的三根手指,好像三截蔥白那樣,讓同爲女人的嶽梓童,都有些心折。
“三個問題,就能抵你給我們拍片的報酬?”
确定展妃在點頭後,盯着她眼睛的嶽梓童也點頭:“好,你問吧。”
“第一個,你與李、李南方是什麽關系。”
展妃在提到李南方的名字時,眉梢明顯輕顫了下:“我不要聽,你說你們隻是老闆與員工的說法。”
李南方與嶽梓童是什麽關系,花夜神早就告訴展妃了。
隻是她不怎麽相信。
自從花夜神提供了錯誤的信息,讓展妃遭受了比惡夢還要可怕的殘酷打擊後,她就不再相信花夜神所說的每一個字了。
聽她提到李南方後,女人特有的敏銳性,讓嶽梓童立即捕捉到了什麽,稍稍沉默後,如實說道:“我,是他的未婚妻。在我十二歲那年,我們就已經定下了這層關系。”
女人都具備八卦的天賦,展妃也是,聞言來興趣了:“能說說,你們爲什麽要在那麽小時,定下這層關系嗎?”
嶽梓童秀眉皺了下,反問道:“這算三個問題中的,一個嗎?”
“不算。”
“哦。”
嶽梓童哦了聲,閉上了嘴。
既然不算,那麽她就沒必要回答了。
還是少女時,被一個怪物偷看後吓個半死的回憶,很美好嗎?
展妃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開始提問第二個問題:“李南方,現在哪兒?”
嶽梓童的眉頭,皺的更緊了:“展妃,你的問題,爲什麽總是圍着李南方呢?”
展妃坦然回答:“唯有與他有關的問題,才能抵得上我自降身份來救場的報酬。”
“好吧。”
看在能節省老大一筆錢的份上,嶽梓童決定還是配合展妃,反正聊聊李南方,又不能改變他自己作死的現實:“你這個問題,有兩個回答。模糊點的回答,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。”
“清晰點的回答呢?”
“他可能是金三角。”
嶽梓童問道:“展妃,你也拍過幾部電影了,那麽就該知道金三角是個什麽地方。再聯想到,李南方在那邊,做什麽了。”
展妃臉色一變:“他販毒?”
“販毒,隻是他‘工作’的一個環節。”
“他、他是毒枭?”
展妃明白了,滿臉的不可思議:“不會吧,他怎麽可能是毒枭?”
“這算第三個問題嗎?”
“不算。”
展妃的第三個問題,是個籠統的大問題,包含着許多小問題。
她想知道李南方的父母是誰,在哪兒出生的,童年時代的生活,又是什麽樣子。
幸好這些問題,與嶽總的不美好回憶幹系不大,既然能當錢賣,她當然不會太在意了。
“李南方是個孤兒,确切的來說是個棄嬰。”
嶽梓童沉吟片刻,開始兜售小外甥的家底:“至于他父母是誰,就連撫養他長大的夫妻,也不知道。”
根據她的叙說,展妃自動腦補出了這樣一幕。
月黑風高夜,一對青年夫妻行走在寒冬的街頭,裹緊了身上的大氅,剛走過一個黝黑的合同口,忽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嬰兒啼哭聲。
“聽,好像是孩子哭呢?”
不久前剛意外流産,這輩子都無法生育的妻子,忽然停住腳步,拽住了丈夫的衣袖。
男人立即摘掉頭上的帽子,側耳傾聽。
除了寒風呼嘯,沒有任何的動靜。
“你出現幻聽了。”
丈夫心裏低低歎了口氣,左手攔住妻子的腰肢,柔聲安慰道:“我知道,你現在特别想要個孩子。我也很想,可——”
“你聽,孩子又哭了。我沒有出現幻聽,确實是有孩子在哭。”
妻子掙開丈夫的手,扭頭跑進了胡同内。
丈夫不放心,慌忙喊着她的小名,緊追了上去。
胡同内黑的不像話,什麽都看不到,哪兒有什麽孩子?
丈夫牽起妻子的手,正要勸她出去時,一聲短促而微弱的嬰兒啼哭聲,仿似劃破黑夜的閃電,從腳下不遠處的牆根處響起。
“果然有個孩子!”
夫妻倆大驚,繼而大喜,丈夫連忙拿出火機點燃,然後就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包裹。
包裹裏,有個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嬰兒,露出小臉,小手慢慢舞動着,嘴巴一張一張的,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。
這個孩子,就是不知道被那個狠心母親抛棄的李南方。
本着重男輕女的華夏“光輝傳統”,有誰會把男嬰丢棄呢,再不濟拿去賣錢也行啊——
自凡是被丢棄的男嬰,基本都有這樣那樣的先天性缺陷,像什麽内髒發育不全,畸形之類的。
被丢棄的李南方,比此類孩子還要不被老天爺待見,隻因他是個先天性早衰患兒。
“早衰患兒?”
展妃有些不明白。
“對。”
嶽梓童耐心的解釋道:“所謂的早衰患兒,就是剛出生,就是八十歲的老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