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懂翡翠行情的李南方,真心表示不知道。
可當看到曾經送他一塊冰種玉牌的大衛,在看到那枚綠茵茵的美玉後,眼裏竟然閃過貪婪的光澤後,就知道李牧辰這下發達了。
如果是放在平時,當切割師在切原石露玉後,就會有許多投機客跑來喊價。
投機客也在賭。
他們會根據心子的玉種,賭尚未開切的部分,會遠超他們喊出的價格。
畢竟窗戶隻是露玉,并不代表心子裏就肯定有玉。
一般的賭石客,隻要滿意投機客所報的價位,都會點頭成交的。
至于投機客接手後,再切割出來什麽玉石,無論好壞都與他無關了。
不過現在是兩個人在對賭,所以那些投機客,是不能亂喊價的,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塊冰種,被吉米雙手捧到了李牧辰面前。
“吉米,好樣的。”
仔細觀察了下翡翠,李牧辰交給了身邊人,對吉米點頭稱贊。
“多蒙李總您的誇獎,這次我絕不會讓您失望。”
吉米連忙彎腰,雙手合十拜謝老闆的贊賞。
李牧辰搖了搖頭,也沒再說什麽,看向了李南方。
大家夥都看向了李南方,包括大衛哥。
李南方笑了:“大衛,你吩咐人給我開切就是了,看我幹嘛?不會覺得我也能幹切割師這一行吧?”
“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壓力。”
“笃定會成爲赢家的人,會有壓力嗎?”
“李老弟,你總是這樣自信,我太羨慕你這良好的心态了。”
真心感慨了一個,大衛哥揮手,手下兩個黑西裝,也不用人幫忙,彎腰架着臉盆大小的原石,放在了切割機下面。
根本不用人指點,工作經驗豐富的切割師,立馬開刀。
呲,呲呲的砂刀切割聲中,一塊邊角料掉在了地上。
切割刀提起,原石上的玉色,沒有一點的改變。
有圍觀者就小聲說:“沒露玉的意思哦。”
“有露玉的意思,也不能證明裏面就有玉啊。”
“也是。那會吉米大師切割的那塊,不就是玉色盎然,結果屁都沒有?”
“不過這塊,很可能會延續吉米大師剛才的尴尬啊。”
“是啊,都開始第三遍搜皮了。”
圍觀者的紛紛議論聲中,原石被越切越小,變成了足球那樣大,但玉色卻始終保持着外殼般的顔色。
大衛哥苦笑着,搖了搖頭。
格拉芙也暗中歎了口氣,她的李兄弟輸定了。
吉米的嘴角,已經勾起了得意的笑容。
衆多吃瓜群衆,則催促切割師快點搜皮,最好是一刀豎切拉倒,免得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。
重新坐在傘下藤椅上後,就姿勢優雅翹起二郎腿的李牧辰,腳尖也微微點動起來,看向了李南方。
李南方在打哈欠——特麽的,在車上咣當了大半夜,沒睡好,實在是困死了。
呲!
呲,呲呲!
切割師倒是很專業,也很敬業,絲毫沒有被圍觀者的言論所左右,始終嚴格按照切割原石的流程,一層層的搜皮。
臉盆大的原石,被搜成了蘋果大,照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,沒有露玉。
吉米大師赢定了!
就算蘋果大的玉石裏,也有冰種的存在,個頭也不及吉米剛才切出來的那塊大啊,更何況傻瓜才相信,這點小石頭裏,會有冰種。
剛被誇贊過很有敬業精神的切割師,終于不耐煩了,再次搜皮時的砂刀,直接從四分之一處下手了。
呲!
輕松切下一層皮的砂刀,被切割師擡起來時,有眼尖的人忽然驚叫一聲:“啊,露玉了!”
終于露玉了!
就在現場絕大多數人,都已經切到底,也不會有個毛的玉出現時,露玉了。
切割師手一哆嗦,連忙收斂心神,仔細看了下窗口,低聲叫道:“玻璃種?”
玻璃種?
玻璃種!?
灰色谷每天都要賣出上千塊原石,其間能出幾塊玻璃種?
三天能出現一小塊,就已經很不錯了。
這是一塊扁圓形的玻璃種,蘋果那樣大,被切割師仔細切割出來,又被欣喜不已的大衛捧在手裏,對着陽光鑒賞時,大家夥都看的是清清楚楚。
這塊翡翠,個頭比不上吉米切出來的那塊大。
但它是玻璃種。
一塊二分之一火柴盒大的玻璃種,就可以換吉米那塊冰種美玉了。
“我出五十萬、不,我出六十萬美金!”
有人被這塊玻璃種的純淨美,而吸引,忘記這是對賭了,忍不住的高聲喊價。
受他影響,其他人也紛紛喊價:“我出八十萬!”
“我出一百萬!”
“一百二十萬!”
投機客們所出的價格,是越來越高。
傻子都能看出,這塊罕見的玻璃種一經細琢後,絕對能賣數百萬美金的高價。
“兩百萬。”
一個清冷的女孩子聲,從太陽傘下響起。
大家夥回頭看去,就看端坐在藤椅上的李牧辰,雙手一撐扶手站了起來。
兩百萬美金,已經是這塊玻璃種還沒有被雕刻時的極限價格了。
畢竟這種罕見的玻璃種,是要被老雕刻師,用手工來雕刻的,沒有個月二十天的,就别想成爲藝術品,雕刻時所用的工錢,成品後上繳的稅賦,也是個不小的數目。
所以,盡管李牧辰居然開高價購買對手美玉的行爲,讓大家感覺怪怪的,但卻沒誰再站出來喊價了。
“兩百萬?”
一個滿臉都是老子發達了的欣喜神色的家夥,快步走到大衛哥身邊,拿過了那塊玉石。
大家夥這才響起,這厮才是這塊美玉的主人。
“是的,兩百萬,一手交錢,一手交貨。”
看來李牧辰對美玉,有着不一般的熱愛,要不然也不會無視臉色再次拉黑的吉米,隻想買下這塊玻璃種了。
李南方笑着,輕輕說出兩個字:“不賣。”
李牧辰遭拒後,臉色有沒有變,大家夥看不到。
可她身邊那些保镖,卻有人作勢要掏家夥了。
李南方冷笑:“怎麽地,要強買強賣?”
“都退下。”
李牧辰再怎麽狂妄,也不敢在灰色谷這兒強買強賣的,這可是在有王法的神聖土地上——
“兩百三十萬,不能再多了。”
李牧辰又開出了新高。
李南方沒理她,看向了大衛。
大衛以爲,李老弟這是在征求自己意見呢,緩緩點頭小聲說:“這價格已經很高了。李老弟,恭喜你,賺大發了。”
對玉石行情也頗有懂行的格拉芙,也勸道:“是啊,是啊,李兄弟,可以出手了。”
“唉,你們都忘記我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了嗎?”
李南方歎了口氣,把玉石遞向了格拉芙,笑道:“我好像曾經答應過嫂子你,要送你一副極品玉镯來着。很巧啊,這塊玉石恰好能雕副手镯。”
“送,送我的?”
格拉芙呆愣了下,吃吃地問道。
她,還有大衛,這才想起李南方确實說過這句話。
隻是,他們有些不相信,李南方會在拒絕李牧辰開出的兩百三十萬美金後,把玉石送給格拉芙。
李南方點了點頭,牽起她的右手,把那塊玉石拍在了她手心裏:“送你的。我這人沒别的優點,就是說話算話。”
“我,可是——”
格拉芙想拒絕,飛快的看了眼李牧辰,這是在提醒李南方,你把玉石送我,會得罪連大衛也要尊敬的那個女人。
“别擔心。”
李南方笑眯眯的說:“如果我把我自己的東西,送你都會惹人不高興,要用強來幹涉的話,那我豈不是看到哪個美女漂亮,會可以搶回家去當丫鬟使喚了?”
意有所指。
這是在警告李牧辰,你敢搶我的玉,那我就搶你的人!
李牧辰當然能聽得出來,她的保镖也能聽得出。
有保镖生氣了,嘩的一聲掏出了家夥,對準了李南方,直等李總一聲令下,就要把這厮的腦袋打爆!
李牧辰保镖的粗魯行爲,讓大衛很不爽。
他尊敬,甚至敬畏李牧辰不假,但這不代表着他害怕李牧辰。
李老闆現在與他稱兄道弟,李牧辰的手下悍然拔槍,這是完全沒把大衛哥放在眼裏啊,微微冷笑着,跨前一步,擋在了李南方面前:“李總,還是有話好好說吧。”
大衛哥擋住李南方時,他幾個黑衣手下,也都亮出了家夥,指向了那些保镖。
“都退下,是誰讓你們動刀動槍的?”
李牧辰知道自己不占理,冷冷說道:“都把無關人吓到了。”
可不是嘛,在雙方亮出家夥後,圍觀的吃瓜群衆們,也都被吓得紛紛後退,都用不滿的眼神,盯着李牧辰這邊。
幸虧不是在内地,自凡是能來這兒的,基本都是見過大世面的,還不至于被吓得抱着腦袋蹲下尖叫要殺人了。
“這一局,我輸了。吉米,繼續第二居吧。”
李牧辰淡淡說了句,又款款坐在了白色藤椅上。
随着雙方保镖們把家夥收起來,現場再次響起了切割機的呲呲聲,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,圍觀者們重新圍上來,對吉米的原石指手畫腳,評頭論足起來。
就仿佛,剛才那一幕從沒發生過。
吉米的運氣不錯。
第二塊石頭很快就露玉,被切割師小心切了出來,又是一塊冰種翡翠,隻是比剛才那塊要小一圈。
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,可不是哪個采礦師,都能連續切出兩塊冰種的。
這小子的運氣再好,這次也該輸了吧?
等李南方的二号石,也被放在切割機下開切後,吉米心裏這樣想。
第一局,他已經輸了,那麽第二居必須要赢。
不然,就算第三局赢了,他也要害老闆陪給李南方五十萬美金。
吉米虔誠拜謝了一輩子的神,可能是喝酒,或者是去串門了——總之,并沒有聽到他讓李南方切塊廢料的祈禱。
切割機聲停止,切割師慢慢舉起了手中的玉石。
玻璃種。
又是玻璃種!
而且這塊玻璃種的品相,要比剛才那塊,還要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