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夜神皺着眉頭,說:“但老曲臨死前畫在紙上的那個黑龍,以及他那天看到李南方後的反常表現,卻值得我必須要再三試探他。”
“老曲懂個什麽?”
老曲是花夜神的直屬部下,展星神以前曾經見過他一次。
老曲外貌長的就很有喜感,更善于谄媚拍馬,所以展星神對他還是有點印象的,覺得那就是個混吃等死的,充其量是神姐安排在青山這邊的耳目,還能有什麽本事?
“老曲是蜀中八卦門出來的,祖上曾經是諸葛武侯的侍從,在相面上有着一定的造詣。”
看出她對老曲的不屑後,花夜神輕聲解釋道:“除此之外,别的他确實懂得不多,但在相人方面,卻從沒失手過。我記得很清楚,去年我來避暑山莊視察時,他曾經開玩笑似的和我說過,今年就是他的大限之期。當時,我也沒怎麽在意,沒想到卻是一語中的。”
展星神不說話了。
她相信花夜神不會騙她,神姐既然說老曲在相人方面有着獨特的造詣,那麽老曲不想有,都不行。
花夜神又問道:“星神,你該知道天機不可洩露這句話吧?”
相師界認爲,世事都是由上天安排的,絕不能随意的洩露,如果非得去洩露,那麽就是違逆了上天的意思,就會遭到相應的懲罰。
民間傳說,絕大部分的相師最終命運,都不是太好,蓋因他們爲了賺錢,洩露了很多不該洩露的東西。
展星神當然聽說過這句話,但從沒把它與相師聯想起來,現在經花夜神提醒後,怵然一驚:“神姐,老曲的死,是洩露天機,遭到了上天懲罰?”
“如果不是這樣,他怎麽會無端端的暴卒?”
“可,可這好像有些扯吧?”
展星神強笑着,搖了搖頭:“我一直覺得,那些洩露天機,逆天改命的說法,都是相師用來蠱惑愚民,騙取他們錢财的手段而已。”
花夜神輕聲問:“黑暗災星,又是怎麽回事?”
“黑暗災星?那隻是——”
話說到一半,展星神閉上了嘴。
不是她不想說,不會說,而是她不敢說。
烈焰搜尋自黑暗輪回世界來的災星這件事,展星神這個層次的人,當然都很清楚,這是組織内一等一的大事,甚至重要過組織的存亡。
不過展星神私下裏,卻始終存着不屑的态度,覺得這些都是扯淡,王後實在沒必要因一個古老傳說,就不擇手段,不計代價的,去搜尋根本不存在的黑暗災星。
據大長老說,黑暗災星最大的外在特征,就是返老還童。
我了個去,隻要稍稍有點智商的人,恐怕就不會相信,人在活到八十後,卻又越活越年輕,變成二十來歲的小夥子——但王後呢,卻偏偏對此深信不疑,把大量精力,大批人手,都投入到了這上面。
大長老還說,黑暗災星的另外一個内在特征,是他身體内藏了一條邪惡的黑龍。
這條黑龍,能影響到組織的生死存亡,所以烈焰必須要找到黑暗災星,抓到那條邪惡的黑龍!
世界上,真有龍存在嗎?
别說變色龍之類的卡哇伊——大長老所說的邪惡黑龍,是古代君王龍袍上繡着的那種東西。
展星神覺得這純粹就是扯淡啊,現代科級如此發達,也沒聽說在哪兒見到過真龍,連化石都沒有。
更扯淡的是,這條黑龍是藏在黑暗災星體内的,把他當做了宿主,等它徹底成長起來,變得強大後,就會從宿主的身體裏噗的一聲破膛而出。
宿主會死,但再也沒能有誰,能阻擋黑龍興風作浪了。
黑龍修煉成功脫離宿主後,所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烈焰,殺光所有人,奪回一個神秘東西,從而擁有了能變化的本事,到時候想變成人就變成人,想變成大樹就變成大樹——這不是扯淡,又是什麽?
真以爲大家夥生活在神話故事中呢?
“唉,星神,有些事,有些人,哪怕你再怎麽不相信他們的存在,也不要表現出來。而是你必須強迫自己,去相信這些事,這些人。包括在我的面前,都不要流露出這種想法。要不然,你會大難臨頭的。”
花夜神歎了口氣,輕輕拍了拍展星辰的肩膀。
“神姐!”
展星神眉梢猛地一挑,有冷汗噌地從額頭冒出,汗透羅衫,臉色蒼白的,連夜色都遮不住。
花夜神的聲音更低:“記住我說的這些,更要注意身邊的人。”
展星神沒有再說什麽,後退一步,對她彎腰深施一禮。
“自己姐妹,沒必要這樣客氣——的!”
花夜神微笑着,說到最後這個字時,右手忽然猛地一甩,一道幽藍色的冷光,仿似流行閃電那樣,咻地射向了小溪對岸的灌木叢中。
“呃!”
一聲極度壓抑,痛苦的慘叫聲響起。
展星神身形一閃,仿似黑夜幽靈那樣,飛速橫掠十數米寬的小溪,撲進了灌木叢。
灌木叢後,有個黑衣人蜷縮着身子躺在地上,雙手捂住咽喉,不住的抽搐着。
展星神沒有動手。
不用她再做什麽,這個人也活不了了。
她還從沒有聽說過,有誰在中了塗抹了花奴劇毒的暗器後,還能活下去的。
她隻是一陣陣的後怕,花夜神猝然出手之前,她居然沒有絲毫察覺,小溪這邊會有人在偷聽她們談話。
想到自己剛才懷疑組織的那些話,如果被這個人聽到後并上報組織——展星神就不敢往下想了,後背涼飕飕的,眼前也仿佛幻出幾個肮髒的死老頭子,正淫笑着逼過來。
花夜神走到了她背後,拿出手機打開手電,照了下那個瞳孔已經擴散的人,接着關上,輕聲說:“我早就有種莫名其妙的預感,避暑山莊這邊有人在暗中注意我。呵呵,果然有。”
展星神聲音苦澀的問道:“他,是誰?”
“山莊的一個廚子。”
花夜神說着,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瓶子,小心的打開,慢慢傾斜瓶口,有黏稠的液體流出,拉着絲,準确滴落在廚子的緻命傷口上。
隻是幾毫升的樣子,花夜神就收起了小瓶子。
很快,那個人的脖子上,就有味道難聞的白煙,呲呲響着冒起。
這種東西,展星神也有,她派出去的死殺,後槽牙裏都有這種膠囊,一看事情不好,先咬破舌頭,再咬破膠囊,就能像南疆三傑那樣,化身爲無形了。
相比起南疆三傑嘴裏藏的劇毒,花夜神所用的純度更高,短短幾分鍾内,那個人的腦袋就爛沒了,一根袖箭落在了鵝卵石上。
展星神拿出手帕,捏住袖箭尾端,在泥土裏來回蹭了幾下,把袖箭包起來:“神姐,把它送給我吧。”
她像花夜神索要這根弩箭,就是當做一個紀念品,來随時提醒自己,以後再也不能粗心大意了,一個不慎,就會落進萬劫不複的下場。
花夜神笑着點了點頭。
等白煙慢慢消失在夜風中時,那個被人安插在花夜神身邊的暗線,就這樣從世界上蒸發了,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留下。
“隻要小心,就不是事。别放在心上,給自己背負思想包袱。”
“嗯,我知道的。”
展星神也強笑了下,轉移了話題:“神姐,你試探過那個李南方?”
“總共試探過兩次。”
“結果呢?”
“他是個高手。很有可能,就是西方傳說中的黑幽靈。”
花夜神秀眉微微皺起:“不過,又不像。傳說中的黑幽靈,就算虛名再大,可在我手裏,也不該是不堪一擊的。更何況,他是殘魄軍刺的傳人呢?但實際上,卻是我想怎麽、怎麽虐他,就怎麽虐他。”
說到狠虐李南方時,花夜神又想到騎在他身上,昂首閉眼尖叫着,瘋狂篩動腰肢的一幕了,心兒立即咚咚的狂跳,臉兒燙的吓人。
幸好現在是黑夜,展星神看不出她的臉色變化。
“西方黑幽靈?”
展星神歪着下巴,想了想:“西方黑幽靈,倒是與東方黑暗災星有點對應之處。可是,他應該不是返老還童的吧?”
“不是。”
花夜神搖了搖頭,心說,他才不是由老頭子變回來的,他的身體相當年輕,健康,健壯。
“那麽,他就不是黑暗災星了。充其量,也就是個有點小本事,靠藏頭露尾,裝神弄鬼來博取虛名的。”
“也不完全像。”
花夜神沉吟片刻:“我在試探他兩次時,他都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。”
“奇怪的感覺?”
“嗯,就是他應該很厲害,但仿佛被某種力量給制約住了,發揮不出來,隻能被虐。我能明确感覺出他相當的不甘,憤怒,卻又無可奈何。絕不是裝出來的,很真實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神姐,我再幫你試探一下他。”
展星神冷笑了下:“我保證,不會殺他,也不會傷他。但,我會讓他好好吃點苦頭。”
“好。”
花夜神說:“我不想傷害他,主要是想把他收、收在麾下。好好調教一番後,會是個得力助手。”
“明白。”
展星神問:“他現在住哪兒?”
花夜神擡頭,看着東北方向:“那邊的花園别墅區,三十八号别墅。”
三十八号别墅客廳内,當擺設價值遠超過使用價值的大笨鍾,當的一聲,敲響了十點半的報時聲時,二樓次卧的房門,發出吱呀的極其微弱響聲,慢慢地開了。
随着門縫的越開越大,一個小腦袋慢慢探了出來,看向東邊走廊中。
借着透過天窗的微弱星光,賀蘭小新沒發現任何異常,别墅内就像墳墓般的死寂,卻彌漫着一股子讓她心癢難耐的瘙癢。
“童童,今晚,我要去玩你未婚夫了,好夢。”
新姐無聲的說了句,裹了下黑色輕紗睡袍,蹑手蹑腳的走下了樓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