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她是誰嗎?
她是華夏曾經最頂級的精銳特工,代号白玫瑰。
她曾經在墨西哥面對數百武裝歹徒,赤手空拳的殺個三進三出——好吧,先不吹了,救人要緊!
尤其看到李南方左肋有血光迸起,撲倒在地上時,嶽梓童吓得亡魂直冒,大喝着是誰,就從三米多高的假山上摔了下來,跪磕在亂石堆裏,疼地眼前發黑,幾乎要昏死過去。
可她不敢昏過去。
她怕等她再睜開眼時,李南方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。
她曾經說過,誰要想傷害李南方,就必須先從她屍體上踏過去。
盡管嶽總在與李南方的交往中,絕大多數說過的話不算話,但這句話裏所包含的真實性,卻是如假包換,不容置疑的。
“特麽的,誰弄了些破石頭,放在我摔下來的地方的?”
光滑額頭冷汗直冒的嶽梓童,能确定她的左腿膝蓋已經磕破了,右腳腳踝也脫臼了,在這種情況下休說是沖過去,保護她小外甥了,就算站起來直立行走都是個問題。
可她必須要站起來,正如她不敢昏過去,亂喊亂叫着什麽,顫巍巍的站起來,剛走一步,又向下撲到,幸虧這次早有準備,及時身手撐住了亂石,要不然估計會磕成兔子嘴。
嶽梓童并不知道,她亂喊亂叫的聲音裏,已經帶有了濃濃的哭腔。
就算意識到了,那又怎麽樣?
換誰,在看到未婚夫要被人幹掉,自己卻在這兒磨磨蹭蹭的過不去時,不會急成這樣?
她距離李南方隻有幾十米,腿腳方便時,用不了幾秒鍾就能撲過來,現在卻用了足足兩分鍾,還是以超級瑪麗樣子,用左膝蓋受傷的左腳,跳過來的。
幸虧嶽總那甯死也要保護小外甥的勇猛氣勢,極大震懾住了兩個持刺歹徒,清晰意識到他們如果再繼續犯罪行爲,勢必會遭受狂風暴雨般的打擊,這才有所顧忌,沒有連續刺殺李南方,搶在她撲過來之前,轉身就走。
走就走吧,何必在意嶽阿姨爲了面子,嬌聲喊出的站住?
枭龍倆人齊刷刷回頭看來的動作,讓嶽梓童心中一顫,後悔的想擡手給自己一大嘴巴,心中暗罵這張嘴隻懂得吃飯與吞吐就好了,幹嘛要亂說話?
心中再怕,也不能表現出來,必須始終保持對犯罪分子極大的威懾力,一把抓住李南方肩膀,扯到自己身後,嶽梓童努力瞪大眼,惡狠狠盯着枭龍他們,腦汁迅速翻騰,該放什麽狠話,才能把他們給吓跑?
“對不起,這是一場誤會。地上的小瓶子裏,有洗眼的藥水,幾滴就夠了。”
枭龍低聲說完這句話,扯了下薔薇的衣袖,倆人急匆匆的去了。
這次,他們沒有聽到嶽梓童的厲喝聲。
就算聽到,他們也不會回頭,隻想用最快的速度,撤回京華,趕到京華總部,向荊紅大局長負荊請罪。
最高現役,在包括嶽清科在内的很多人眼裏,那就是個牛哄哄的存在,很多時候,他們自己也是這樣認爲的,所以才有足夠的勇氣,去忽略法律的存在。
隻是他們更清楚,他們再怎麽強大,在那把黑刺面前,也得是虎給我卧着,是龍給我盤着。
這與手持黑刺之人是否厲害,并沒有太大關系,更多是一種态度。
假如,枭龍倆人在李南方亮出殘魄後,仍然竭力刺殺他,并僥幸成功,那麽他們這輩子就完了,根本不用他們的大局長親自出手,就會有人出現,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。
所以說,現在手持殘魄的李南方,并不是太可怕。
可怕的,是殘魄原主的那股力量。
那股力量的名字,又叫信仰。
一個人背叛自己的信仰,才是最最無法饒恕的。
“沒想到,他居然是血鷹的傳人。差、差一點,我們就惹了大禍。”
車子已經駛離小公園很遠了,枭龍說話時的聲音裏,還帶着顫音。
這是後怕所緻。
薔薇可能還沒從殘魄襲喉的驚悚中清醒過來,上車後就癱坐在副駕駛上,雙眸無神的望着車窗外,眉梢眼角不時的挑一下。
枭龍扭頭看了她一眼,伸手放在了她手背上。
薔薇身子輕顫了下,清醒了,苦笑:“這、這次,我們的前途就此終止了吧?”
“前途,是小事。”
枭龍沉默很久,輕聲說。
薔薇雙眸微微眯起,嘎聲問道:“你、你是說,大局長會懲——”
叮當一聲脆響,打斷了薔薇的話,是他們與行動科長單線聯系的電話鈴聲。
枭龍立即猛打方向盤,車子急促貼在邊上時,薔薇已經接通了電話,恭聲說道:“科長,我是薔薇。”
那邊沒人說話。
薔薇有些疑惑,與枭龍對望了眼,也不敢說話,心裏卻在想科長要說什麽。
幾秒鍾後,就在薔薇張嘴要說什麽時,那邊人終于說話了,不是科長那威嚴的男中音,而是相當沉穩的男低音:“我是荊紅命。”
大局長!?
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後,薔薇倆人就覺得腦子裏嗡地一聲大響,本能的猛地挺身而起,正要昂首挺胸聆聽大局長訓話呢,腦袋撞在了車頂上,噗通一聲又坐下了。
薔薇的手機,差點掉地上,磕磕巴巴的說:“局、局長好!我、我們在車上。”
完了,完了,大局長已經知道我們要刺殺的是誰,這才讓科長聯系我們,要懲罰我們了——枭龍腮幫子不住鼓動着,眼神絕望。
有的人在說話時,聲音裏仿佛透着一股子魔力,能讓人害怕,也能讓人感受到春風般的溫暖,因恐懼而劇烈砰動的心跳,在最短時間内,就能奇迹般的恢複正常。
荊紅命說話時的聲音裏,就帶有這種魔力。
枭龍倆人的運氣不錯,他們現在如沐春風:“你們此前的所有任務,就此終止。暫且不要回京了,即刻去南疆,休養一周後,接受新的任務。”
“明、明白!”
薔薇眼睛蓦然亮起,用力點頭,大聲答應。
“你們很不錯。等回來後,我擺酒爲你們接風。”
“不、不敢勞煩局長。”
薔薇忽然有要哭的沖動,終究是女孩子,相比起男人來說,更難适應大起大落心理波動。
荊紅命用行動科長的電話,與他們聯系,是不想繞過手下,直接給他們下達命令。
通話中,他沒問枭龍倆人本次青山之行任務結果,這就證明他已經知道會是什麽結果了,沒必要再問。
至于枭龍這邊的行動剛結束,荊紅命怎麽馬上知道了,他們搞不懂,可如果賀蘭小新在場的話,肯定能推斷出來。
荊紅命明确說明,枭龍倆人此前所有任務全部終止,就代表着不讓他們再回嶽家了,而且出于保護他們的角度,派遣他們遠赴南疆休養。
枭龍他們能深刻感覺到,荊紅大局長對他們的愛護之情,更知道他這樣安排,是要敲打敲打嶽臨城,表示對他派最高現役來做這種事,很不滿。
别人不敢敲打嶽家,荊紅命敢。
隻因他處的位置,代表着誰都不能違逆的國家利益。
“呼!”
薔薇扣掉電話後,與枭龍對望了眼,齊刷刷重重吐出一口長氣,笑了。
從沒有過的輕松,唯有絕處逢生的人,才能深刻體會到它的可貴之處。
叮鈴鈴,枭龍身上的手機響了。
“是嶽家大公子。”
枭龍拿出手機,看了眼來顯,不屑的笑了下。
按說,他一個負責保護嶽臨城的最高現役,是不該這樣嘲笑嶽清科的。
薔薇也這樣笑了,蓋因她也覺得嶽清科,實在讓人看不起,壓根沒搞清楚,是誰給他老婆戴了綠帽子。
但電話還是要接聽的。
嶽清科的聲音很急迫:“怎麽樣了?有沒有幹掉那個奸夫?”
“沒有。”
“什麽?”
嶽清科大吃一驚:“你、你們沒找到機會嗎??”
“不是。”
枭龍淡淡地說:“嶽公子,你不要再問了。我們,也不會再回嶽家了。”
那邊的嶽清科呆了,一時半會的,沒搞清楚枭龍這樣說是什麽意思。
枭龍有些不忍,低聲說:“嶽公子,奉勸你一句,最好别再追查此事了。對你,沒什麽好處——龍局那邊,也已經有所察覺了。”
“我呸!那個賤人!”
嶽清科狠狠淬了一口,喘着粗氣的問:“麻煩你,告訴我,奸夫的真實身份!你們不幫忙,我自己來。”
“他,是我們惹不起的。”
枭龍沉默片刻,才問道:“嶽公子,你确定要知道?”
嶽清科沒說話,幾秒鍾後扣掉了電話。
他的智商不低,應該能從枭龍的好心提醒中,聽懂了什麽。
就算再不甘,但這件事都要暫時放放了。
沒聽枭龍說,他們不會再回嶽家了嗎?
這是最高警衛局,籍此來敲打嶽家了。
沒聽枭龍說,龍局那邊已經有所察覺了嗎?
他如果再繼續查下去,龍城城肯定會翻臉,最終鬧得兩敗俱傷!
“嶽公子,還是很識時務的。”
薔薇笑了下,說。
“識時務的人,一般都心虛。”
枭龍模棱兩可的回了句,轉移了話題:“大局長讓我們去南疆,應該是那邊要有大事件發生了。”
南疆要有什麽大事發生,嶽梓童才不管這些。
她隻希望,被李南方背着回酒店的路,能遙遙無期,走到老最好了。
她從沒有想過,被男人背着的感覺,原來這樣酸爽。
難道說,是因爲小外甥托着她兩根腿的手,總是像毛毛蟲那樣爬來爬去的緣故?
“不好意思啊,習慣,習慣而已。”
當嶽梓童忍不住扭了下身子時,李南方回頭,讪笑着解釋:“這都怪你,腿的手感這樣好。讓我覺得,今晚咱們會發生點什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