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處于興奮中的陳曉,不等李南方說什麽,伸手就把大信封搶了過來。
這孩子平時在學校爲非作歹搶學生時搶慣了,還是第一次碰到别人主動送東西,能不感到好奇嘛,李南方苦笑了下,也沒說什麽。
“這是什麽呀?”
陳曉說着,從大信封内拿出了一疊文件,當看清上面的标題後,立馬呆了:“哇靠,避暑山莊的轉讓合同書?”
她猛地想到剛來時,曲老闆非得給李南方算卦,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了。
當時曲老闆哀求李南方,說隻要能說出他的生辰八字,就會把避暑山莊送給他——當時陳曉以爲他是鬼迷心竅下說的胡話,卻沒料到他竟然真把合同書送來了,呆愣片刻後,抱着合同書原地跳起來,嚷道:“發了,發了,這下發達了!”
陳曉以爲,是她帶李南方來避暑山莊的,那麽他們就是一夥的,曲老闆送他的東西,自然得有她的一半,那就是數十萬啊。
想到自己竟然能擁有數十萬,激動的陳曉都不知道做什麽,說什麽,才能表達自己的狂喜之情了,甚至都開始幻想,以後每周周末,都會領着她那群小姐妹來這兒潇灑,接受她們如潮的阿谀奉承——
陳曉正高興着呢,就覺得手裏一松,那份合同被李南方拽了過去,看都沒看一眼,直接扔在了服務生的懷裏:“告訴曲老闆,就說我不要他的東西。”
“什、什麽?不要?李南方,你居然說不要!”
陳曉猛地打了個激靈,清醒了,神情憤怒的大叔都不叫了,瞪大眼睛看着李南方,好像見了鬼那樣滿臉都是不相信。
“對,我不要。”
李南方拉起她的手,向車子那邊走去。
“你不要,我要啊。松開,松開我!”
陳曉奮力掙紮着,真急了,要不是懼怕李南方會對她動暴力,肯定會張嘴罵人。
李南方懶得給她解釋什麽,抓着她的右手用力向懷裏一拉,接着把她攔腰抱起,就像強搶民女的惡少,開門就把她塞進了車裏。
“李南方,你傻了啊,到嘴的肉不吃!”
橫躺在座椅上的陳曉,擡腳跺向李南方,尖聲叫道。
啪的一聲,李南方在她腿上用力抽了一巴掌,厲聲呵斥道:“再給我鬧一個,試試!”
一巴掌,把陳曉打醒了,讓她猛地想到差點被他憋死的事了,悻悻地嘟囔了一句,乖乖坐好,自己關上了車門。
“麻煩你告訴你們曲老闆,就說我對這山莊沒興趣。”
對呆愣在旁邊的服務生說了句,李南方開門上車,調頭下山去了。
“原來,老闆讓我交給這位李先生的東西,是山莊的轉讓合同啊,他竟然不要。”
目送車子駛遠後,服務生才清醒過來,連忙抱着大信封,快步走向曲老闆的住所,來到門前敲了兩下:“老闆,是我,小翠。”
沒人回答,小翠又敲了兩次,還是沒人回答。
她有些奇怪,稍稍用力一推門,門開了。
曲老闆坐在靠窗的那張書桌上,手裏拿着筆,看着窗外出神,不知道在想什麽,口鼻上的血也不擦,都已經凝固成黑色的了,看上去有些吓人。
“老闆,我可以進去嗎?”
小翠生怕會打攪出神的曲老闆,輕聲問道。
曲老闆仍舊沒說話——也沒有任何反應,隻保持着望着窗外的樣子。
小翠忽然察覺出了不對勁,快步走到曲老闆背後,顫聲問:“老、老闆,你怎麽了?”
曲老闆動也不動,就像老僧入定。
小翠右手顫抖着,慢慢伸到了曲老闆的鼻子下面,片刻後忽地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:“啊!”
曲老闆已經沒有了聲息,卻保持着端坐提筆要寫什麽的樣子。
小翠吓壞了,慌忙縮手時,碰到了曲老闆的右肩,他的身子一歪,咣當一聲摔倒了在地上。
屍體在歪倒時,胳膊肘把書桌上的一張信紙掃落下來,飄到了轉身就跑的小翠腳下。
如果小翠還能保持鎮定的話,那麽她就會看到上面畫了一條黑龍,寫了幾個讓人難懂的詞語,迷霧,黑淵,鬼臉,不住變幻。
在這些字的旁邊,還有一攤凝固了的黑色鮮血,小翠轉身跑時,右腳剛好踏在信紙上,具有粘稠性的鮮血,粘在她的鞋底上。
曲老闆好好地忽然死亡,可把小翠吓壞了,她哪兒還來得及注意這些,懷裏抱着的那個大信封也不要了,連滾帶爬的沖出屋子,尖聲叫道:“來人呀,老闆死了!”
因爲是中午,又不是周末,除了皓月院裏那一桌客人之外,就沒别的客人了,幾個服務生忙完後,都湊在廚房内廚師們打情罵俏去了。
廚房在北邊,曲老闆的住所卻是在山莊最南邊,相隔數十米,中間還有一個袖珍小湖,小翠凄聲尖叫着跑向廚房時,失足踏進了湖中。
幸虧水深剛過膝,而且她的尖叫聲,也引起了廚師們的注意,紛紛跑了出來。
“怎麽了,小翠!”
一個胖胖的廚師最先跑過來,跳下去把跪在水裏掙紮的小翠抱了起來。
“胖子,老闆,他、他死了!”
被胖子抱上穿過小湖的石闆路後,小翠才啞聲說了句,雙眼一翻,竟然因受驚過度昏過去了。
“啊,老闆死了?”
大家夥聞言都大吃一驚,慌忙向曲老闆住所那邊跑去。
沒有誰注意到小湖水底有張紙,已經随着小翠失足落湖時,踐踏的不成樣子了,唯有那個龍頭還算完好,瞪大的眼睛裏,仿似有邪惡的笑意。
如果李南方知道曲老闆在臨死之前做過什麽,他肯定會驚訝,甚至會害怕——不過他不知道,正在訓斥陳曉:“你腦子進水了啊,别人會把上百萬的山莊,白白送給你?你是他妹子啊,還是他女兒?”
“我是他老娘。”
陳曉低着頭,不服氣的小聲反駁:“反正是他送我們的,又不是我們搶的。”
屈指在她腦門上彈了個暴栗,李南方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:“臭丫頭,這麽快就忘記我說的那些話了。”
陳曉嚷嚷道:“你給我說什麽話了呀?”
“套用你的生辰八字,來給你改命!”
“可他沒有問我的生辰八字啊。”
“他問我了!”
“問你,你也撒謊了不是?”
“如果收了他的山莊,拿人手短,我還好意思再撒謊騙他嗎?”
“你這麽強大,這麽變态,就算告訴他實話,他能改得了麽?”
陳曉心虛了很多,不過仍然嘴硬:“再說了,改命換名隻是傳說——據本姑娘觀察,曲老闆道行不深。”
“狗屁。”
李南方罵了句,說:“他不行,難道不會拿着我的生辰八字,去找能改命的人嗎?老子現在強烈懷疑,這個有幾分道行的老神棍,既然能看出你曾經在鬼門關前打過一個轉,就能多少看出我的命,有着、有着帝王之相。這才不計代價的,想換我的命。”
“哈,大叔,你可别鬧了。”
陳曉哈的一聲笑:“就你,還帝王之相呢。我怎麽越看,越覺得你特像一隻鴨子呢?”
“找揍了不是?”
李南方一瞪眼,臉又拉長了。
陳曉撇撇嘴,低聲嘟囔:“切,不就是仗着會幾手三腳貓的招式嗎,揍這揍那的。有本事,給本姑娘上床練練,保證累不死你——哎喲,你又抽我後腦勺,把我抽傻了,你養我啊你?”
如果曲老闆沒有真把轉讓合同拿出來,李南方可能對老頭當初警告他不許洩露生辰八字的嚴令,還抱有一定的懷疑,其實他始終像陳曉所說的這樣,不是太信改命,換名的說法。
不過,曲老闆的‘遵守承諾’,卻給他敲響了警鍾,讓他意識到他的生辰八字,可能真不怎麽簡單了。
尤其曲老闆在給他看相時,說看到了迷霧,還看到了幾幅變幻不定的面孔,這與他已經做過兩次的怪夢,有着讓他不敢多想的牽扯。
再聯想到自己是個早衰患兒,本來是活不過十三歲的,可正因爲身體裏藏了條無法控制的惡龍——他能活這麽大,身遭萬蛇毒吻卻不死,這不是命,又是什麽?
“啊,要追尾了!”
陳曉的一聲驚叫,驚醒了精神有些恍惚的李南方,本能的一腳跺下刹車,車子吱嘎一聲停下,車頭距離前面等紅燈的車子後尾,最多還有七八厘米。
“大叔,你胡思亂想什麽呢,不知道開車時不能走神呀,真要發生交通事故怎麽辦,我才十七歲好不好?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,陳大力還不得哭死。”
小丫頭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膛,就像個小潑婦那樣,小嘴叭叭的訓斥道。
李南方笑了下,沒吭聲,人家說的不錯,開車時走神很危險的。
“好了啦,别總是拉着個逼、拉着個臉啦,我剛才就是給你鬧玩呢。曲老闆也說了,本姑娘日後貴不可言,還會在乎一區區小破山莊?”
陳曉女阿飛毛病又犯了,咯咯一笑輕聲說:“大叔,我要貴不可言,必須在日後,日——後啊!”
看了眼這個身體沒多少本錢的小丫頭,李南方淡淡地說:“想死就提前吭一聲,老子會免費爲你提供至少十八種以上的無痛死亡法。”
這句話,是嶽阿姨經常對李南方說的,現在被他借鑒送給了陳曉,所起到的效果,可比嶽梓童威脅他時大多了,小丫頭立即吐了下舌頭,轉移了話題:“唉,肚子餓了啊,找地方請我撮一頓?你自己是吃飽了,卻不管我的死活。”
在避暑山莊時,陳曉還沒落座,就被李南方趕出了門外,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,說餓倒不是在騙人。
“想吃什麽?”
李南方随口問了句,擡頭向前看去,就看到紅綠燈對過的路邊,圍了好多人。(今天外出一趟,這兩天更新會不正常,請大家諒解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