搞清楚他轉身就走,是不滿讓他換衣服的行爲後,保镖頭子好氣又好笑,特麽的,什麽時候當鴨子的,也敢這樣拽了,真把自己當了不起的人物了?
不用保镖頭子吩咐什麽,就有兩個保镖噌地追上去,伸手抓向李南方肩膀。
他們手指剛碰到肩頭衣服,李南方猛地矮身,彎臂曲肘向後狠狠搗了出去,砰地悶響聲中,那兩個保镖齊齊悶哼一聲,手捂着胸口踉跄向後退,蹲坐在了地上。
“你敢打人?”
第三個保镖見了鬼似的失聲驚叫着,縱身撲了過來。
這人智商肯定有問題,哪條規定不許男公關打人了?
他撲過來的速度很快,倒飛回去的速度卻更快,咣當一聲撞在了包廂門上,把門砸開,直直飛進了919号包廂内。
“葉兄弟,你——”
李南方在眨眼間就把三個職業保镖給放倒的現實,讓馬經理大吃一驚,張嘴剛說出這幾個字,卻見保镖頭子右手一甩,手裏多了把烏黑铮亮的手槍,嘩啦一聲拉開了保險,頓時驚呆。
開夜場的,最不怕有人來鬧事了,尤其金帝會所的吳老闆,也有着深厚的背景,剛開業那會兒,馬經理什麽樣的各路好漢沒見過啊,不都是被砸斷腿扔出去了?
可這麽多年來,他從沒見過有誰敢帶槍來會所。
那可不是玩具槍,而是真槍,真槍啊,扳機一扣,子彈就會呼嘯出膛,任你功夫再高,腦袋也會被一槍打爆。
還真是大有來頭的貴人,保镖都有資格随身攜帶槍支。
李南方半轉身,冷眼望着保镖頭子的右手手背,隻要手背上稍稍有青筋鼓起,他就會立即騰身而起,腳尖點在走廊牆壁上,施展燕子三抄水的絕世武功——有時候,不裝逼真有可能會送死的。
“張翰,住手。”
就在保镖頭子嘴角用力抿了下時,一個冷傲還又非常好聽的女人聲音,從包廂内傳了出來。
叫張翰的保镖頭子,立即答應一聲,收起了槍。
“誤、誤會啊,尊敬的女士,這絕對是誤會。”
額頭已經有冷汗冒出來的馬經理,顫聲說着走向包廂門口,想解釋一下,張翰卻擡手擋住了他的去路,沉聲說:“退後。”
“是,是。”
馬經理屁都不敢放一個,慌忙後退,陪着笑臉的解釋道:“張、張先生,我沒别的意思,就是想解釋一下,請别誤會。”
“不用解釋了。”
冷傲的淡淡女人聲音,再次從包廂内傳出來:“張翰,讓那個葉沈進來吧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
張翰點頭答應了聲,看向李南方:“你,進去。”
“你特麽算老幾?對我吆五喝六的。”
既然對方連手槍這種大殺器都祭出來了,李南方就沒必要遵守上帝是顧客的信條了,笑了下問道:“老子不做你家生意了,行不行?”
“不行。”
張翰說着,再次亮出手槍,卻是對準了馬經理的腦袋。
這次,包廂内的女人沒有再出言阻止。
擺明了李南方不聽話也可以,但張翰會一槍打爆馬經理的腦袋。
老馬徹底吓傻了,臉色灰白,額頭冷汗淌的更急,全身打擺子似的哆嗦,這是清晰感受出張翰殺他,不會有太多難度的決心了。
這段時間内,老馬對李南方還是很照顧的,無論是不是把他當搖錢樹看待,他都不能不顧老馬的死活,唯有暗自歎了口氣,擡手整理了下脖子上的領帶,緩步走進了包廂。
既然他乖乖聽話,張翰當然不會再難爲馬經理,放下了右手。
老馬再也不敢久留了,轉身剛要跑步前進,卻聽張翰冷冷地說:“我家主人,不希望除你之外的任何人,知道這件事。”
“我、我明白,我不會亂說的,絕不會告訴任何人!”
老馬本來還想跑回辦公室,立即給吳老闆打電話,彙報這件事的,聽張翰這樣說後,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,再三保證後,才快步離去。
李南方走進包廂時,被他一腳跺飛進來的那個保镖,這才從地上爬起來,眼神兇狠的瞪了他一眼,回頭向主人看去。
身穿黑色風衣,依舊戴着垂紗禮帽的女人,姿勢慵懶的坐在沙發上,絲毫沒有因爲手下被一腳踹飛,就受驚什麽的,懶洋洋的擡手擺了擺,示意保镖出去。
那名保镖這才走出去,反手關上了房門。
李南方在打量女人時,女人那雙被黑紗遮掩的雙眸,也在打量他,片刻後微微颔首:“體型不錯,細腰乍背,小模樣長得還算周正,不是我最讨厭的那種奶油小白臉。更難能可貴的是,你貌似很能打的樣子。”
“更正一下,不是貌似很能打,就是很能打。”
李南方微笑着走過來,端坐在了女人斜對面的沙發上,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紅酒,給自己滿了半杯,稍稍一晃,輕輕嗅了下味道,驚咦:“咦,竟然是康帝?看來是你自己帶來的,會所内可沒有這種酒。”
羅曼尼·康帝,被譽爲天下第一酒莊,最昂貴的康帝葡萄酒,在市場上是找不到的,沒有零售,某著名品酒師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,康帝是百萬富翁之酒,卻隻有億萬富翁才喝的到。
“呵呵,小夥子,你倒是很識貨嘛。”
女人的輕笑聲中,也帶有一絲驚訝之意。
雖說會所内最常見的,就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紅酒,替人開門的門童,也能說出不下十個知名品牌,男公關更該熟悉這些,但還是沒料到,李南方隻是嗅了下酒的味道,就能辨别出是會所沒有的康帝極品了。
“幹這行嘛,以前也喝過幾次的。”
李南方謙虛了下,又問道:“按照會所規矩,是不能自帶酒水的。”
“我格外另付了酒水費,開瓶等費用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啊。嗯,會所肯定特歡迎你這樣的顧客,就是譜擺的稍稍大了點。别的女人來這地方找樂子,基本都是非常低調的,你卻随身跟着四名職業保镖。”
李南方輕輕抿了口酒水,問道:“你這幾個保镖不是退役特種兵,應該是來自國外的野路子。”
女人這次真受驚了,端正了坐姿:“你竟然能看出他們的出身?了不起。是的,他們幾個,都曾經在法國幹過外籍傭兵。被你一腳踹進房的那個,是南越人。”
李南方聳聳肩,表示很抱歉:“原來是國際友人,失禮失禮。”
“葉沈,你以前是做什麽的?”
女人舉起酒杯,與李南方輕輕碰了下,素手掀起輕紗,露出圓潤雪白的下巴。
李南方反問道:“爲什麽不以爲,我以前就是幹鴨的呢?”
“如果你以前就是幹鴨的,你會在這小地方?”
女人呵呵輕笑道:“連手上沾滿鮮血的外籍傭兵,都被你當襪子玩兒,真要幹鴨,你也該在拉斯維加斯那種國際娛樂都市。”
李南方沒說話,端起酒杯品酒。
“你需要很多錢,卻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。”
女人沒喝酒,盯着李南方過了片刻,才說:“而且,你不會在這地方幹很久。更重要的是,你這個人很講原則。”
李南方豎起右手拇指,贊道:“夫人,你是看相的吧?”
“憑借你帶磷青龍的資本,來會所幹鴨,是來錢最快的一個‘正當’途經,每晚收入不會低于六位數。你不去國内那些大會所,卻窩在青山這小地方,不是怕人知道,又是什麽?”
女人分析道:“等你攢夠了想要的錢,你很快就會抽身而退的。說你講原則,則是因爲你明明擁有非凡的身手,不去做諸如搶銀行之類的犯罪行爲,卻甯願做這種沒有尊嚴的工作。”
“我的工作很有尊嚴,都是客人伺候我,相信夫人在來之前,就該打聽清楚了。”
李南方淡淡地回答,不再誇贊她慧眼如炬了,一來是女人說錯了,二來他不喜歡與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打交道。
“跟我幹吧,你代替張翰的位置,年薪我給你開千萬以上。”
女人抛出了誘人的橄榄枝:“給你十分鍾的時間,好好考慮下。請記住,我隻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“不用考慮了,謝謝夫人的好意。”
李南方搖頭:“夫人剛才也說了,我不會在這地方幹很久,就說明我有自己的事要做,等攢夠了錢就會離開。我剛才說的也很清楚了,就算我幹這行,也隻是顧客伺候我,不是我伺候顧客。保镖雖說不是公關,但也是伺候人的,我不喜歡。如果不能接受我的規矩,那就什麽也别說了。”
女人可沒想到李南方的拒絕,會說的這樣直白,語氣也冷了下來:“不巧,我也從不伺候任何人。”
“抱歉。”
李南方放下酒杯,站起來,轉身剛走出幾步,女人又說:“隻要你走出這個包廂,最遲明天晚上,這家會所就會被封掉。”
李南方皺了下眉頭,回頭問道:“那關我什麽事?”
“我會讓人告訴會所老闆,他的會所被封掉,都是因爲你的原因。”
女人懶懶的解釋道:“我不是在恐吓你,這種藏污納垢的地方,其實早就該被封掉了。”
“你這是威脅我動粗嗎?”
李南方看着她的眼神,冷了下來。
女人緩緩轉動着手裏的酒杯,說道:“你不敢的,因爲你還要攢錢。”
沉默了片刻,李南方才問:“就因爲,我拒絕給你當保镖?”
“不是。願不願意給我當保镖,那是你的自由,我不能用強來脅迫你。那樣,就算你暫時順從了,可我以後就危險了。”
女人輕笑了聲,繼續說:“我今晚來此,花了上百萬,理應享受到物有所值的服務。所以,你那些規矩,最好是改掉,按照我的規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