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梓童也想,前天晚上還曾經有過荒唐的想法,嫁給賀蘭扶蘇,李南方來當廚子,黑幽靈當保镖,佐羅當打手,北方人是談論悄悄話的知己,賀蘭小新是閨蜜,闵柔的貼身小秘書,雇傭蘇雅琪兒爲公司首席執行官——
所到之處,萬衆歡迎,鎂光燈狂閃,聯合國秘書長親自接見,握手言歡,挪威議會的諾貝爾委員會給她頒發和平獎,曾經嚣張的嶽家人,在她蔑視的目光下瑟瑟發抖。
嶽總也希望,别人在提起她時,說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。
現在李南方說出了這句話,可聽着怎麽就那麽刺耳,别扭呢?
闵柔望着嶽總的目光中,全是擔心的神色,她那嬌俏的小臉已經開始扭曲,小白牙咬得嘎巴嘎巴作響,胸膛劇烈起伏着,掰着桌角的右手手背上,有淡青色的經絡崩起。
嶽總就像一座濃煙滾滾的火山,再受到一點點的刺激,就會轟地爆發,燒毀整個世界!
李南方的毒舌,翻卷出了更加刺耳的話:“嶽總怎麽不說話呢,難道是我說錯了,你其實很要臉,才不是我以爲的那種小賤——人?”
“李南方,你這個混蛋!”
随着一聲有些嘶啞的怒吼,火山終于爆發了,嶽梓童抓起茶杯,狠狠砸在了地上,砰地一聲大響中,茶水,杯子碎屑四濺開來。
吓得闵柔縮了下脖子,慌忙向後退去,真怕嶽總會抱起任何東西亂砸,砸傷了她,怎麽辦?
“哈,哈哈。”
李南方嚣張的狂笑聲,聽起來是那樣讓人讨厭:“嶽總,請暫息雷霆之怒嘛,氣壞了身子可不好,要不然你的扶蘇哥哥會心疼的。”
“我還以爲,你最多也就是表面生氣,實則一點都不在乎别人說你什麽,沒想到你的反應還很強烈嘛。嗯,這是戳中傷疤的反應。砸東西了?茶杯?”
李南方冷笑:“切,你的怒火也太不值錢了吧?你該放火把總部大樓燒掉,那才符合嶽總你偉大的英雄身份嘛。”
看到嶽梓童小臉已經變成鐵青,大張着小嘴艱難的呼吸着,好像心髒病随時都要發作,忽然雙眼翻白一命嗚呼的樣子,闵柔擔心死了,再也顧不上别的了,撲到辦公桌前,尖聲叫道:“李南方,你太過分了啊!”
李南方不吭聲了。
他隻想把嶽梓童氣死,卻不想招惹善良的闵柔。
李南方明明是在用毒舌侮辱嶽梓童,闵柔心裏卻難受的要死,不知道怎麽就哭了起來,邊哭邊說:“你、你憑什麽這樣說嶽總啊你?你個混蛋,你可知道嶽總是很喜歡你的——”
“小柔,别說!”
嶽梓童一聽,擡手就去捂闵柔的嘴:“我才不喜歡這個人渣!”
“我要說,嶽總,我不說出來,我心裏會更難受。”
闵柔掙開嶽梓童的手,重重吸了下鼻子,搶過座機抱在懷裏,背對着嶽總:“李南方,你可知道你離開那晚,嶽總高燒不退,人都燒糊塗了,整個晚上都在哭着喊你的名字,罵你不懂她的心,讓你不要走嗎?”
“我沒說,我才沒有這樣說,我就是被燒死,也絕不會這樣說!”
闵柔這番話,讓嶽梓童覺得比李南方的毒舌更加刺耳,哭喊着人渣的名字,罵他不懂她的心,還讓他不要走?
扯吧,這絕對是在扯淡,嶽總什麽時候說過這番話了?
肯定是闵柔爲了不讓李人渣胡說八道,才故意這樣說的,盡管這是好心,但也不能這樣說,這會讓嶽總顔面盡失的。
“你說過的,嶽總,你說過的,隻是當時你在發高燒,神志不清記不住了!”
“我沒說,我死也不會說這些惡心的話!闵柔,我警告你,再敢胡說八道,休怪我和你翻臉!”
嶽梓童尖叫着,砰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,雙眸發紅,死死盯着闵柔,就像一頭受傷的母豹,闵柔再敢胡扯一句有損她尊嚴的話,她就會毫不客氣的亮出尖牙,利爪。
闵柔被嶽總當前猙獰的樣子吓壞了,清晰感受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殺意,想後退,雙膝卻開始打軟,唯有雙手撐着桌子,呆愣愣的望着她。
“小柔,我沒有說過那些話,死也不會說,别污蔑我。”
震住闵柔後,嶽梓童也稍稍冷靜了下,語氣放緩,聲音稍稍有些沙啞的說道。
闵柔用力咬了下嘴唇,拿出了手機,點開了一個視頻。
視頻中,嶽梓童躺在她家别墅卧室的床上,額頭上蓋着白色毛巾,雙眼緊閉着,嘴唇不住喃喃說着什麽。
随着鏡頭拉近,手機貼在了她嘴邊:“李、李南方,你這個該死的人渣,你、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——人渣,别走,你走了,我想你了怎麽辦?李南方,别走,我好孤獨,我好怕。小柔,小柔,别辭職,别辭——”
砰地一聲,嶽梓童擡手,就将闵柔手裏的手機打掉,随即掐住了她的脖子,尖叫着:“弄虛作假,這視頻是假的,你在騙我,你和那人渣合起火來欺負我!闵柔,我對你這樣好,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,爲什麽!?”
我沒有弄虛作假,我沒有騙你,這段視頻,就是那晚你高燒說胡話時,我特意拍下來——闵柔很想把這些話喊出來,但明顯已經瘋魔了的嶽梓童,雙手卻死死鎖住她的脖子,劇烈前後搖晃着,讓她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座機那邊的李南方,察覺出了不妙,大聲吼道:“嶽梓童,你别傷害闵柔,别傷害她!”
嶽梓童根本聽不到,隻是用力搖晃着闵柔,讓她承認在弄虛作假。
那麽驕傲的嶽阿姨,就算是在高燒狀态下說胡話,也不會說出這種話的!
“哈,哈哈,我知道了,原來你和李南方合夥來騙我。爲什麽,小柔,我待你這樣好,你爲什麽要這樣騙我?”
嶽梓童看不到闵柔已經被掐的臉色發紫,舌頭伸出老長,雙眼已經翻白,甚至已經開始模糊了,隻是歇斯底裏的叫着,淚水卻橫流而下。
這時候沒誰來敲門,李南方也遠在電話那頭,眼看闵柔就要喪生在嶽梓童手中,事後無法承受的災難即将造成,自救本能已經啓動的闵柔,胡亂抓的右手,終于抓到了什麽東西,擡手就砸在了她頭上。
被闵柔抓住的個黃銅鎮紙,用來壓文件的,也就是幾百克的樣子,但砸在嶽梓童腦袋上後,已經足夠把她砸的暫時昏厥了。
嶽梓童雙眼翻白,松開闵柔的脖子,靠着辦公桌軟軟癱倒在了地上。
“啊——呼!”
闵柔這才深吸一口氣,雙手捂着脖子蹲在地上,劇烈咳嗽了起來。
邊咳嗽,邊哭,這是什麽事啊?
當初我錄下這段視頻,本來是打算給李南方看,讓他明白你是多在乎他的,可怎麽就要掐死我呢,難道我這樣做,錯了嗎?
“闵柔,闵柔,你沒事吧?”
座機裏,傳來李南方急切的叫聲。
“你、你給我滾,滾,不要再叫我的名字,嗚,嗚嗚!”
闵柔聲音嘶啞的尖叫一聲,失聲痛哭起來。
幸虧這時候也沒誰進來,要不然看到嶽總小死狗那樣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,闵秘書則嚎啕大哭的樣子,肯定會吓得要死。
闵柔的哭聲,倒是把嶽梓童給幽幽喚醒了。
腦袋瓜遭受一記重擊後,不但讓她出現了短暫的昏迷,也把她從瘋魔中解救了出來,恢複了理智,緩緩睜開眼,看着大哭的闵柔,不知道怎麽了。
就是頭很疼。
嶽梓童擡手在頭上摸了下,有粘糊糊的感覺,看來是已經被砸破了。
誰砸我腦袋了?
哦,是闵柔。
她爲什麽要砸我?
哦,剛才我好像邪神附體,要把她掐死。
我爲什麽要把她掐死?
哦,那是因爲她給我看了一段視頻。
她爲什麽要給我看視頻?
哦——難道說,我心裏真有那個人渣了?
我不該隻死心塌地在乎扶蘇一個人嗎?
嶽梓童茫然的看着闵柔,鮮血順着光滑的額頭緩緩淌下,她卻不在意,隻是在心中不斷的問自己。
闵柔沒有弄虛作假,那段視頻是真實的,她确實在高燒半昏迷時,說出了那些話。
酒後吐真言,被燒糊塗了的人,也會在不知不覺中,說出自己心裏話的。
嶽梓童用力咬住嘴唇,眼眸緩緩轉動,看到被她打掉的手機,就在右手邊。
手機質量真不錯,被打在地上後,屏幕一點問題都沒有,點開播放鍵後,視頻再次播放了起來。
闵柔的哭聲,忽地嘎然而止,這是看到嶽總清醒了,生怕再次被掐住脖子,吓得連忙站起來,退到了桌子後面,顫聲問道:“嶽,嶽總,您沒事吧?”
嶽總那顆漂亮的小腦袋瓜,都被你差點開瓢了,能沒事嗎?
不過這能怪誰呀,誰讓她發瘋要殺人來着?
看完整段視頻後,嶽梓童苦笑了下,删除。
她不想問闵柔,爲什麽要錄下這段視頻,就像再怎麽不承認,也無法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實。
“我沒事的,别擔心。”
嶽梓童擡手掰着桌子,慢慢爬了起來。看着闵柔低聲說:“小柔,對不起。我、我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,請原諒我。”
看到嶽總目光清明後,闵柔這才相信她已經清醒過來了,後怕,委屈,讓她慢慢坐在老闆的座椅上,雙手捂住臉,無聲哽咽了起來。
“李南方,這下你滿意了吧?”
嶽梓童低頭,看着座機,輕聲問道:“如果不滿意,我從樓上跳下去,死給你看?還是,以後每次見到你,都要自稱是小賤人?”
那邊的李南方沒說話,他實在是無話可說。
雖說他看不到這邊發生了什麽事,卻能從嶽梓童瘋了似的尖叫,闵柔的嚎啕大哭中,聽出了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