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麻煩。
早上七點半,嶽總隻是遵守一名普通公民該遵守的交通法規,路口紅燈亮了,停車等候時,就被執勤的交警給認出來了。
認出嶽總的座駕後,那交警哥們連工作都不顧了,跑過來立正擡手,啪的一個敬禮,聲音發顫的問好。
如果他是來查酒駕的,喝酒後開車從沒被逮住過的嶽總,鐵定會大爺般的坐在車上,待理不理的問有毛事。
但人家是跑過來問好的,并滿臉激動的不好意思,拿出了一個——嶽梓童都有些不好意思,是一個白色蕾絲小罩.
年輕的交警說,他女朋友是嶽總的粉絲,特别崇拜她,想請她在衣服上簽名,時刻感受到英雄那傲視天下,說我是華夏嶽梓童的霸氣,希望能改變她很無聊,很平淡的生活。
交警說,這是女朋友下的嚴令,如果不能完成任務,就得分手,沒有任何餘地!
爲此,他今天特意申請調來了這邊執勤,從早上七點到現在,眼睛始終盯着所有奔馳車的車牌,總算是遇到英雄了,就等于總算挽留住了任性的女朋友。
遇到這種事,嶽梓童還能大爺般的坐在車上嗎?
英雄是被人民捧上神壇的,如果再對人民待理不理的擺那副驕傲嘴臉,絕對會被萬人唾罵的,正确的方式就是趕緊下車,滿臉都是如沐春風的笑意,接過交警遞過來的小罩,早就準備好的簽字筆,在上面大筆一揮寫就了我是華夏嶽梓童的字樣。
完成任務的交警,馬上再次給嶽總揮手敬禮,祝她壽比南山,福如東海——
就在交警‘以權謀私’的當口,一起等帽子變綠,哦,是等紅燈變綠的行人們,也都認出了英雄,個個神色激動的圍攏了上來,紛紛請英雄在衣服上簽名,合影。
現場亂成一團,交通堵塞,堵在後面的人們,本來是跳着腳的罵娘,誰家女司機又逆行出事故了?
但在聽說是英雄當街與衆粉絲簽名,拍照留念後,所有怨氣都灰飛煙滅,立即蜂擁向那邊跑去,要一睹英雄的尊嚴,擠不進去的,就站在車頂上,高舉着右手大喊嶽英雄的名字。
誰說當今經濟開道的華夏,眼裏隻有利益而忽略了身爲炎黃子孫,就該相親相助的光榮傳統,那絕對是扯淡,不是國民的道德素質下降了,而是被少數幾個不要臉的傻逼,給搞怕了。
但當有人挺身而出,振臂高呼時,華夏這條巨龍就會搖頭擺尾,沖天而起,讓全世界再次爲億萬同胞的萬衆一心,而顫抖,膜拜。
不是我們的國民素質下降了,是太多太多的好人好事,惹不起那些唯利是圖的新聞工作者們的興趣,他們隻想找些讓人氣憤的逼事,來出風頭,吸引大衆眼球罷了。
爲女朋友所逼而完成任務的年輕交警,與嶽梓童一樣,都小看了正能量的影響力,要遠遠大過某歌後三婚、某影棒子小鮮肉有多酷逼、某影星老婆自辨不是潘金蓮等無聊逼事,造成了這條路的交通癱瘓。
交通就是網絡,一路癱,是路路癱,以此路口爲輻射點,小半個區域的交通,都陷進了從沒有過的堵塞,可讓交警部門毛了腳丫子,立即出動所有人手,趕赴各個路口,指揮交通,疏散人民群衆。
局座都被驚動了,決定要親臨現場指揮,但座駕剛駛出市局沒多遠,就遭遇堵車等候了,無奈之下隻好跑步前進,費時足足四十分鍾,才趕到了交通堵塞的中樞點。
這時候,長達一個小時都在忙着簽名,拍照的嶽梓童,幾乎都累虛脫了,還不能喊哭喊累,必須要面帶笑臉,哪怕香汗淋漓,盡可能滿足粉絲們的要求。
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精騎四出的記者們,也早就聞風趕來,長槍短炮圍成了一個圈子,現場采訪嶽梓童。
幸虧局座趕來及時,拉下一張老臉,連踢帶踹那是不敢的,唯有喝令十數個手下,爲嶽總組建了臨時保镖隊伍,護送她的座駕,在掌聲中緩緩前行,總算是擺脫了人們的熱情。
嶽總座駕停在公司大廳門口時,已經是九點半了,後面還有大批記者尾随而來,被局座帶人攔在了停車場外,好言相勸,都特麽的散了吧,别給老子添麻煩,歐克?
當接替王德發成爲公司新任保安頭子的李全才,看到嶽總衣衫不整的下車後,頓時大吃一驚,還以爲她在路上遭遇了非禮,爲彰顯他是多麽的稱職,立即摘下腰間橡膠棍,回頭高呼一聲兄弟們跟我來——
有病吧你,搞得和真事似的!
見此,嶽梓童是哭笑不得,唯有如他所願,誇了他幾句工作态度端正,有他在公司安全肯定會穩如泰山,最後又囑咐他要用委婉的語氣,婉拒那些記者去辦公室找她,才逃也似的跑進了大廳。
早就恭候多時的闵柔,看到嶽總如此狼狽樣的走進來,也是大吃一驚,連忙問怎麽了。
“沒事,就是沒想到人們對我的好感這樣狂熱,讓我很是受寵若驚。”
簡單解釋了下自己爲何滿身都是黑手印後,嶽梓童苦笑着去了套間。
滿身臭汗,難聞死了,必須洗個澡刷洗一下,再換身衣服才行。
十幾分鍾後,衣衫整齊,精神奕奕的嶽總,端坐在了大班椅上,看到那疊厚厚的訂單後,腦袋瓜又開始疼,問闵柔:“梁廠長那邊,今早有沒有打電話來?”
“打過了,他們正在全力生産,忙的都腳不沾地了。”
“這兩天,沒人再去搗亂了吧?”
“沒有。”
闵柔搖頭:“梁廠長說,他緊急從市保安公司,征調了二十名保安,絕不允許那天的意外事件重演。”
“嗯,這就好。”
嶽梓童拿過那疊訂單看了幾眼,又問:“賀蘭副總有消息了沒?”
闵柔搖了搖頭,說:“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問問?”
“不用了,相信她很清楚公司當前的大好局勢,不會懈怠的。”
嶽梓童歎了口氣:“唉,還是要走兼并,收購的路子才行。如若不然,等齊副總那邊創建起新的生産車間,黃瓜菜都涼了。”
端起杯子剛要喝水,嶽梓童且又放下了,秀眉微微皺了下,被闵柔發現了:“嶽總,怎麽了?這是最好的雀巢咖啡——”
嶽梓童淡淡地說:“換成茶葉吧。以後,都喝茶好了。”
嶽總正式入主開皇集團後,就始終喝茶,很少喝咖啡的,辦公室内的咖啡,都是待客用的,但自從前段時間,就是嶽總打扮的分外妖娆時,她就再也不喝茶,改喝咖啡了。
現在卻又改回喝茶,這可不是簡單的口味問題,應該與心境有關。
闵柔答應了聲,重新替她泡了杯茶,放在桌子上後正要悄悄退出去時,嶽梓童說話了:“小柔,你等一下,我想與你聊聊天。”
現在公司千頭萬緒,好多工作都等着她去處理,催命似的訂單,讓她這些天忙的腳後跟踢打後腦勺,恨不得會分身術呢,此時怎麽就要找人聊天了?
闵柔不好問,唯有輕輕嗯了聲,坐在了沙發上。
嶽梓童卻沒有馬上說話,拿起手機翻來覆去的看了老大會,才小聲說:“小柔,你說,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?”
闵柔一愣,連忙說:“嶽總,您怎麽這樣說呀?”
“他已經走這麽多天了,我們各自曆經了這麽多事,卻從沒談論過起他。”
嶽梓童擡起頭,看着自己的小秘書,認真的說:“我是逃避,你,也是在逃避。”
闵柔臉色馬上就不自然了,慌忙挪開了與她對視的目光,看着别處喃喃地說:“嶽總,您,我——”
“小柔,我知道,我欺騙了你,還試圖利用你,來解決我的個人問題。”
嶽梓童深吸一口氣,勇敢的自我批評:“今天,我要正式對你說一聲,對不起。”
“嶽總。”
闵柔連連擺手,站起來後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,唯有用力咬了下嘴唇,眼圈慢慢地紅了。
嶽梓童說的沒錯,是她利用了對她無比尊敬,忠心的闵柔。
李南方明明是她的未婚夫,而且還是不容她有所反抗的那種,她不告訴闵柔,這也有情可原,畢竟某人渣拍馬跑上半年,也配不上嶽總的。
可她不該把闵柔當擋箭牌推出來,數次或明示,或暗示的撮合他們兩個,妄想以李代桃僵之計,犧牲别人來保全自己。
這對忠心耿耿的闵柔來說,相當不公平。
更不公平的是,當闵柔發現了李南方的閃光點,已經全然接受他的存在時,嶽總卻又爆出了微信門,從而傷心的肝腸寸斷,決然選擇了遠離李南方。
闵柔的話,也刺激到了李南方,讓他像條喪家之犬那樣,連夜逃出了青山,至今杳無音信。
在墨西哥曆經生死後的嶽梓童,能用她的勇敢,從不堪回首的痛苦中掙紮出來,可闵柔呢?
嶽梓童回來這麽多天了,倆人都保持着某種默契,從來都不提起李南方,好像他隻是她們生命中的過客,存在時還算個人物,既然走了,就沒必要再放在心裏了。
但闵柔有了明顯的憔悴,很多時候都在盯着某一個地方發呆。
爲伊消得人憔悴。
失去初戀的女孩子,沒有半年以上的時間,是無法慢慢複原的。
更何況闵柔初戀的失敗,不是她與李南方出現了感情裂痕,是爲了成全嶽梓童,而退讓。
礙于某種原因,卻要把相愛的男人狠心推出去,無疑是最痛苦的。
“我保證,我會找到他,并讓他回到你身邊。”
嶽梓童輕輕吸了下鼻子,緩聲說道:“小柔,請相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