幹李南方這一行的,最怕在工作期間遇到熟人,雖說總是給自己打氣,找借口,說什麽工作沒有貴賤之分,可遇到左鄰右舍的大媽大嬸了,還是會覺得很沒面子,怕她們出去後亂叨叨,誰家孩子原來是隻鴨啊。
幸好李南方在青山市,并沒有多少熟人。
而能夠有條件來這兒尋歡作樂的熟人,貌似也就是嶽梓童了。
嗯,現在身價數百萬的小柔兒,也勉強算一個,可那麽乖的好孩子,打死她,也不會來這地方的。
白靈兒倒是有可能會來,那就是個小潑婦——關鍵是,就憑她三幾千的月薪,能舍得來六樓以上消費嗎?
所以李南方算來算去,除了那個表面正經,實則悶騷的小賤人之外,還真沒誰會來這兒,而被她發現,不正是師母等人力主讓他來當一隻幸福鴨的目的嗎?
可李南方萬萬沒想到,本該沒任何經濟實力跑來的陳曉,竟然出現了。
曾幾何時,李南方還爲人家的不學好,而痛心疾首,大罵陳大力不懂得教育孩子,結果現在——他實在沒臉見人了,隻想捂着臉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或者幹脆,滅口拉倒!
“大叔,你不會爲顧忌顔面,要殺我滅口吧?”
陳曉還是很聰明的,看到李南方反手關門,面露兇光後,立即意識到了不妙,接連後退,高舉起手機,做出一副你敢殺我,我就和你同歸于盡的架勢。
更沒忘記威脅他:“你可别亂來啊,剛才我同學可是親眼看到,我鑽進來的了。哼哼,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的,我哥肯定會把你碎屍萬段!”
殺人滅口的想法,隻是一轉瞬間而已,李南方還沒有那麽兇殘,冷笑道:“哼哼,死丫頭,老子真要想殺你,你同學,你哥算個毛。”
“不許侮辱陳大力。嘻嘻,隻要不殺我,一切好說。”
陳曉放下手機,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:“哎,大叔,咱們算熟人了是吧?”
“趕緊滾蛋,要不然我給陳大力打電話。”
李南方知道她爲什麽要套近乎,沒好氣的說了句,走向了内間更衣室。
“打呀,有本事你就打。”
陳曉倚在更衣室門框上,雙手抱着膀子,笑嘻嘻的說:“真以爲本姑娘是吓大的呢。如果你敢給陳大力打電話,當初你請他介紹你來會所時,怎麽用葉沈這個假名呢?”
陳大力介紹個人來金帝會所,竟然是傳說中的帶磷青龍,勇哥爲感謝他,給他包了個大紅包這件事,被他視爲生平得意之作,能不到處炫耀,說他才是發現千裏馬的伯樂嗎?
陳曉就知道了。
更感興趣,很想看看傳說中的帶磷青龍有多麽神奇,不過她可不敢讓陳大力知道她的心思,就找到了最好的朋友李靜,鼓動人家偷出母親的會員卡,今晚跑來會所六樓開眼界了。
無論是她,還是李靜,在看到現場那麽多等待小沈沈的富婆後,都沒敢生起要競争的意思,畢竟她們沒多少錢,打算看看那個男人,就去下面蹦迪喝酒。
當王者一般的小沈沈出現後,陳曉是又驚又喜,乖乖,傳說中的猛人,居然是他,今晚發達了,發達了——
陳曉是個聰明的孩子,聯想到李南方化名請陳大力幫忙,就知道他不敢讓人知道他幹這行了。
李南方爲什麽要幹這一行,陳曉覺得,如果不是陳大力死腦筋,想不開,她早就利用業餘時間跑來歡場,出台掙外快了。
在她眼裏,穿着性感,踩着小高跟,手拎名牌小包,出入最次是寶馬奔馳,住别墅洋房,那才是真正的生活。
至于旁邊睡的那個男人,是不是惡心的老頭,這很重要嗎?
趁着年輕,盡可能的潇灑,等何時玩夠了再去當個賢妻良母,那樣才算沒有白白來世間走一遭。
所以,當認出炙手可熱的紅男,原來是李南方後,陳曉當機立斷,跟着鑽進了屋子裏,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好好享受下,要不然就滿世界的給他宣揚,讓人都看不起他!
死丫頭心裏想的什麽,李南方稍稍一琢磨就猜出來了。
還别說,他是真顧忌,除非把她滅口,要不然就得乖乖任由他的擺布。
“大叔,其實你也不吃虧的。雖說我們沒錢,可我還是個處呢。李靜不是了,但也是個粉紅小木耳呀,我們兩個伺候你,不收你費用,就已經很不錯了。何必這樣糾結,自己爲難,也讓我們爲難呢?”
啪哒一聲,陳曉叼上了一顆香煙,慢悠悠的說:“大叔,仔細想想,我不勉強你。想好了呢,就來614包廂找我。我很有耐心的,能等你到天亮。但如果天亮後,你還不來,嘿嘿,後果自負哦。”
不等李南方說什麽,陳曉轉身哼着小曲走了。
熊孩子。
李南方心裏恨恨罵了句,一時半會的還真拿她沒辦法,更不能讓勇哥直接把她們趕出去,她是真會去告訴陳大力的。
陳大力知道了,就等于王德發知道了.
老王知道了,就等于周工,凡主任,南方集團上百員工都知道了。
那樣一來,李南方今晚在上班之前,講的那個悲慘故事,就特麽的成笑柄了,再也别想受到尊敬,要幹一番大事業的滿腔熱血,也就白費了。
難道說,真答應她?
握了個草,既然你自己不自重,那就别怪我無情了,反正你說的沒錯,我又不吃虧,就是虧了陳大力,可這事也不能怪我啊,我是被迫的。
被迫的小沈沈,接連幾個深呼吸後,才平息了心中怒氣,仰天長歎一聲:“唉,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溝渠!”
明月幾時有,把酒問青天、
這句詩詞,源自宋朝詩人蘇東坡,相當有意境,讓人遐想,繼而瞎想。
手捧一杯紅酒,看着窗外明月的李靜,就在瞎想。
“哎,曉曉,都這時候了,那個葉沈,真會來嗎?”
能夠與陳曉成爲好朋友的孩子,鐵定也是個問題孩子,李靜對此毫不在意,反正她能變成這樣,而是受家庭影響,要不然她老娘也不會有會所的會員卡了。
當然,她家相比起那些爲争小沈沈,就一擲千金的超級富婆來說,還是差了老大檔次,前昨天晚上無意中聽母親給要好姐妹打電話,說金帝會所來了個猛人時,還惋惜的大歎沒錢,真可惜這百年罕見的大好機會——
這樣一來,李靜對小沈沈就更感興趣了,當陳曉的蠱惑她時,立即偷出了母親的會員卡,跑來開眼界了,卻壓根沒敢想,要點小沈沈的鍾。
女人最大的特點,除了好奇之外,就是熱衷于哄搶某個東西了,越多人搶的,她會以爲很好,就會奮起加入争搶大軍,才不管搶回來的東西,對自己有沒有太大用處。
這一點,可以參照超市搞活動。
所以呢,親眼目睹小沈沈被那麽多人搶,一包包的鈔票不要錢似的猛砸,再加上李南方長相頗具小白臉,李靜也是心動不已,更是遺憾的不行,默問自己,什麽時候才能像那些成功富婆那樣。
就在她黯然神傷時,陳曉卻從人群中鑽了出來,不由分說把她拽進了包廂,告訴了她一個天大的好消息,已經搞定小沈沈,不用花一毛錢,到時候隻管享受就是了。
李靜大吃一驚,當然不信,連連追問,陳曉卻賣起了關子,開始喝酒唱歌。
其實陳曉心裏也沒底。
如果李南方就是不來,她是不是真敢四處宣揚,可是一點底氣也沒有。
不過大話已經吹出去了,唯有打腫臉充胖子,放下話筒拿起手機,看了眼時間笑道:“呵呵,急什麽呢,現在還不到四點呢。咱們是免費的,總得爲他考慮下,先掙錢吧?”
“據說,他每晚隻接待六個人呀,每個人不能超過四十分鍾。客人要想與他發生實質性的關系,唯有先給他裹吐了才行,要不然會被收拾死的。”
這些消息,都是李靜來到會所後,聽那些富婆們聊的:“他肯定會先掙錢的,去伺候别人。我可是還聽說,前些天沒誰能讓他吐了,她們都在發誓今晚一定要搞定他——”
“哎呀,你放心,就算他被搞定了,也得來!”
陳曉打斷她的話,從案幾上拿起口香糖瓶子,倒了幾粒扔在嘴裏,又把瓶子扔給李靜:“别啰嗦了,趕緊吃糖。你沒聽說那家夥規矩很大嘛,嘴裏有味的,給錢再多,也不接待。草了,我現在嚴重懷疑,到底是他在伺候女人,還是女人在伺候他。”
“這是個聰明的,深谙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道理。越這樣,就越搶手。”
李靜也吃了幾粒口香糖,嚼了片刻,又小聲問:“等會兒,如果他真來了,咱們誰先,先上?”
陳曉翻了個白眼,說道:“自然是你了。今晚你是請客的東道主,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。”
李靜開心的笑了,剛要說什麽,包廂房門被人推開,滿臉倦意的李南方,從外面走了進來,手裏拎着個紙袋子。
“哈,我就說大叔會來的!”
陳曉從沙發上一躍而起,跑過去關上房門,回頭對李靜伸出了勝利的剪刀手。
李靜也站起來了,緊張的看着李南方,眼睛很亮。
“給我倒杯水,渴死了。”
李南方坐在沙發上,吩咐陳曉倒水。
“喝酒不行嗎?”
“不行。就喝水。”
“大叔,你不會被人撸吐了吧?”
陳曉拿起一瓶礦泉水,倒在了酒杯裏,遞給了他。
“放屁,老子會有這麽不堪?”
李南方罵了句,心裏卻在打鼓,幸虧在關鍵時刻,那個娘們敗下陣去,要不然他真會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