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嘴剛咬住巧克力的女人,猛地看到有歹徒高舉着軍刀,惡狠狠撲下來後,大吃一驚中尖聲大叫。
不用她提醒,在背後暴喝聲傳來時,李南方就知道有敵人出現了。
一個潇灑的左側翻滾,讓敵人撲了個空,不等他做出第二個反應,李南方右手中的軍刀,電掣般一劃,敵人脖子左側大動脈被割斷,獻血噴濺,就此一命嗚呼——這是李南方想到的場景,他也有足夠的實力能做到。
隻是他當前卻不能那樣做,如果他側身滾開,敵人勢必會一下子砸在孕婦身上,軍刀刺進她身體裏時,也把快出生的孩子給砸死了,然後再被李南方一刀幹掉。
如果他那樣做了,那麽他也沒必要冒險回來救女人了,唯有咬牙嘶吼一聲,擰身歪頭,任由歹徒軍刀從他右肩滑下,撕開了一道血口子。
在驚馬槽下所受的蛇毒,終究還是影響了李南方的反應速度。
他腦子裏想的倒是很完美,擰身歪頭的動作,能避開這一刀,隻是他的身體技能卻因有蛇毒殘留,反應慢了那麽一點,就導緻右肩被撕傷。
刀傷可比子彈鑽過小腿更疼,從他二十歲後,就從沒被人用刀這樣傷過的撕裂般疼痛,攸地驚醒了他身軀内這段時間都半死不活的黑龍,促使他狂吼一聲,擡手抱住了歹徒肩膀,猛地向懷裏一拉的同時,額頭狠狠撞了過去。
你能想象到那些氣功大師,一頭撞碎青石闆的場面吧?
現在體内惡龍蘇醒的李南方,就是那個氣功大師,歹徒就是青石闆——砰地一聲悶響,花白色的腦漿崩裂,李南方用他自己的前額,把歹徒的腦袋硬生生碰裂了,就像爛西瓜那樣。
他本身當然也很疼,卻又感覺不到疼,狂吼一聲把屍體扔出去時,雙眼已經血紅。
黑龍徹底驚醒,在他身子了張牙舞爪的咆哮着,四處亂竄。
他無法承受黑龍驚醒後造成的悶氣,張嘴發出一聲長嘯。
那長嘯聲,猶如獨狼對月狂嚎,更像百鬼夜哭,尖利,嘶啞,帶着讓人膽戰心驚的邪性,化爲一條遊走塵世間的長龍,在布偶島上空來回穿梭回蕩,竟然壓過了整個戰場上發出的聲音。
葉小刀剛好蹦上岸,聽到這聲如泣如訴的長嘯聲後,腮幫子猛地一個哆嗦。
身爲李南方最最信任的老八,他很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麽事。
這是李南方徹底失去人性,化身惡魔的征兆。
同樣,如果他不能及時恢複人性,那麽殺戮就會讓他墜下邪惡的深淵,再也無法爬上來。
葉小刀必須回去,用盡所有能用出的手段,阻止李南方變成徹底的惡魔。
“你要去做什麽!?”
看到葉小刀轉身要走,負責殿後的賀蘭扶蘇,擡手把他推倒在了地上。
他也聽到了那聲怒吼,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,隻知道必須盡快的速度,去追趕嶽梓童,而葉小刀倆人,是在他的援軍沒趕來之前,最好的幫手。
所以,他絕不能再讓葉小刀回去:“回去找死嗎?沒看到湖面上都是敵人了?”
賀蘭扶蘇沒說錯,藍旗精銳盡出後,湖面上都是他們的沖鋒舟,每艘船上,都有一挺機槍,如果這時候葉小刀再強行返回,百分百被被幹掉。
咻——嗖!
一聲尖銳的信号彈,閃着搖曳的藍色幽光,從南邊森林深處上空騰起。
這是二愣子他們發出的信号彈,表示他們已經找到嶽梓童,與其他人質,正在掩護撤退,要求葉小刀三人,蘇雅的接應者,迅速趕去接應。
“走,先顧活人!”
馬刺當機立斷,擡手把葉小刀從地上拉起來,向前飛奔。
是啊,當前必須先照顧‘活人’,如果營救嶽梓童失敗,那麽本次行動就徹底失去了意義,而李南方現在隻是魔性大發而已。
被惡魔附體的李南方,是沒誰能傷得了他的,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幫他恢複人性。
當機立斷下,葉小刀甩開馬刺,張嘴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嘯,試圖與李南方遙相呼應,能給予他一定的幫助。
隻是距離太遠了,李南方根本聽不到葉小刀的嘯聲——他聽到了别的聲音。
嬰兒響亮的啼哭聲:“哇,哇!”
女人看到有人撲向李南方時,曾經大驚尖叫了聲。
尤其是看到李南方魔性大發,竟然用前額,活生生把敵人的腦袋撞了個萬朵桃花開後,所受的驚吓,那是筆墨難以形容的、
恐懼,同樣是力氣的來源,能讓人在瞬間徒增出三到五倍,這樣一來,本來無力生産的孩子,立即——自個兒跑出來了,小腦袋碰到地上後,疼的大哭起來。
嘹亮的嬰兒啼哭聲,就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,讓李南方身子猛地一顫,回頭看向孩子時,眼中的血紅,迅速消退。
嬰兒的啼哭聲,絕對是塵世間最最純潔的聲音了,更帶着人之初的浩然正氣,能打敗一切的邪魔鬼祟,更給李南方即将爆發的魔性,緻命的打擊,把他從懸崖邊上,及時拉了回來。
“孩子,我的孩子,别、别傷我的孩子!”
女人被李南方剛才的殘暴,以及眼裏的邪惡血紅給吓壞了,潛意識内擔心,他會傷害自己剛出生的孩子。
李南方知道她被吓壞了,強笑着跪下來,雙手捧起了孩子,反手用軍刀割斷臍帶,脫下外套把孩子包了起來,放在女人伸出的雙手裏。
女人立即把孩子抱在懷裏,臉頰貼着嬰兒,喃喃說寶貝别怕,媽媽在。
李南方不解風情的說:“你在是白搭的,如果不趕緊走,你們母子都會沒命。”
女人猛地清醒,舉起孩子:“求您,帶走孩子——如果能順利逃出去,請把孩子送到法國巴黎的雅萍集團,說這是史密斯先生的親孫子,你會受到最大的尊敬!”
法國雅萍集團這個名字,很熟悉哦,貌似黑蠍子就曾經冒充過集團公司,試圖暗殺嶽梓童的,結果卻被李南方幹死在了總部大樓天台上。
李南方此時沒機會去問這些,接過啼哭的孩子,解開襯衣,放在懷裏,用下擺牢牢的系住,期間還右手一甩,軍刀刺死一個撲過來的歹徒。
“我不認識路,最好是你自己把孩子送回去。”
李南方擡頭看了眼越加亂的四周,反身脫下腦袋碎了的歹徒衣服,披在了女人身上,把她從地上拉起來,放在了背上。
他要背着女人離開。
他是個棄嬰,從小就沒有享受到生母的愛,所以最見不得,剛出生的嬰孩,也像他這樣命苦,并不是所有女人,都能像師母那樣,疼愛别人的孩子。
女人這才知道,李南方要帶她母子一起離開,掙紮着:“我不走,我不走!你帶我的寶貝走!你一個人,無法帶我們——”
“夫人,抱緊我脖子,閉上眼,好嗎?”
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,左手托着女人的腿,右手抓起了一把微沖。
女人用力點頭,閉眼趴在了李南方背上時,淚水再次淌了下來。
當她感受到李南方不算太魁梧的身子時,竟然有了強大的安全感,就仿佛她兒時,被父親抱在懷裏安心的睡去那樣。
哒,哒,哒哒哒!
閉着眼的女人,聽到了微沖的怒吼聲,從結實的後背上,感受到了子彈出膛時,産生的強大後座力,也聽到了有人發出的慘叫聲。
她無比擔心,背着她的這個男人,忽然栽倒在了地上,被蜂湧而上的歹徒,把三個人打成馬蜂窩。
但是她不怕死。
能夠在死前看到她的孩子,遇到個拼命要救她們母子出去的男人,雖死無憾了。
她不知道男人是誰,他滿臉的油彩,遮住了他的樣子,唯有那雙從駭人瞬間恢複正常的雙眼,烙鐵烙在布片上那樣,永遠都不會忘記。
她又聽到了男人的怒吼聲,聽到了軍刀入肉時發出的噗噗聲,甚至還能感覺到濺起的熱血,能濺在她臉上,順着脖子淌下去。
她悄悄的睜開了眼,接着就閉上了。
周圍全是敵人,因近距離作戰無法開槍,他們都高舉着軍刀,厲聲吼叫着撲過來,但沒有誰能傷到她。
背着她的男人,總能及時一刀割斷撲上來的敵人咽喉!
“誰來,誰死!”
李南方炸雷般的吼聲,讓所有試圖圍攻他的歹徒,呆愣當場,突然發覺在短短幾分鍾内,就有至少十五名同伴,被他割斷了脖子。
誰來,誰死。
既然是這樣,那麽誰上來送死?
無論是好人,還是壞人,内心深處都有崇拜英雄的情節。
毫無疑問,當前瘋虎般的李南方,就是絕對的英雄,懷裏揣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,背上背着個女人,都能這樣勢不可擋,如果他是單身作戰呢?
籃球隊員無法想象,唯有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,縱身跳上一個沖鋒舟。
沒有人開槍。
在這一刻,無論是好人,還是壞人,都不想再開槍——他們,終究是男人,都有自己的妻子兒女,如果此時開槍擊斃那個剛出生的小生命,死後上帝是不會原諒他們的。
“謝了。”
李南方左手把舵,回頭大喊了一嗓子。
嗡!
沖鋒舟呼嘯向前。
哒,哒哒!
槍聲響起,卻是朝天而鳴。
這是無惡不作的藍旗隊員,在爲他們的英雄送行。
人活這一輩子,能夠擁有與真英雄對面厮殺的經曆,死後也有吹牛的資本了。
沖鋒舟猛地一頓,沖上了南岸,飛出老遠,才重重撞在了一棵樹上。
“夫人,你安全了。”
李南方回頭,對睜開眼看着他的女人,笑了笑。
“我是艾薇兒。你是誰,能告訴我嗎?”
艾薇兒柔聲問道。
“李南方,木子李,北雁飛南方的南方。”
頓了頓,李南方又說:“我做好事,從來都不留名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