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他可是親眼所見,敞着懷的李南方滿身刺青,守着那麽多人,就敢指桑罵槐的大罵老闆傻比,這也是人渣該表現出來的‘風度’。
尤其還走了狗屎運,泡上了嶽梓童的小秘書,就會表現的更猖狂。
嶽梓童能忍住,也肯定是看在闵柔的面子上。
“呵呵,真可惜了那小姑娘。”
心中釋然的賀蘭扶蘇,輕笑着搖了搖頭,不再追問李南方是誰了,嶽梓童心中松了口氣,替他調整了一下病床角度,輕聲說外出買飯,很快就會回來。
中心醫院内就有專供病人用餐的食堂,晚上十點半開飯,每到這個時候,很多病人家屬就會拿着飯盒,拎着暖瓶侯在門口,等待開門。
賀蘭扶蘇住的是特護病房,病房内就有飲水機,洗臉盆之類的,倒不用像普通病房那樣打熱水,不過病房内卻沒有小竈,要吃飯也得來食堂買。
嶽梓童找護士問清楚食堂所在地,趕來時這邊已經開門了,打飯的人在窗口排隊等候,除了那些喜得千金貴子的之外,很少有人說話。
先買了一張餐卡,充了幾百塊錢,嶽梓童直接走到寫有小炒的窗口那邊。
小炒賣的飯食,比其它窗口都要貴一些,有老母雞炖蘑菇這類營養菜,但如果不是夜深了,嶽梓童也不會來這兒買,早就去外面酒店了。
低頭想着心事,嶽梓童排在了隊尾,随意翻着飯卡看。
排在她前面的那個人在吸煙,從窗口方向吹來的風,把煙氣吹了過來,很嗆,嶽梓童皺了下眉頭,伸手在那人胳膊上碰了下,小聲說:“哎,能不能爲别人考慮下,先把煙滅了?”
像在醫院餐廳這樣的公共場合,總是有不自覺的人,無視牆上的禁止吸煙告示牌,大爺般的吞雲吐霧,讨人反感,嶽梓童心情好時不會多管,可她現在心情不好啊,站在道德的高度上,指責那個人把煙滅掉,也不算是多事。
湊巧,那個人心情也不咋地,回頭就罵:“草,我吸煙管你屁事?”
真的很湊巧,被嶽梓童指責的人,竟然會是李南方。
剛才倆人都低着頭的想心事,誰也沒注意到誰,在老天爺的惡意安排下,碰到一起了。
看到是嶽梓童,李南方笑了,把半截煙扔掉,用腳踏了幾下:“我說誰的公共素質這樣高呢,原來是嶽總啊。對不起,剛才沒熏壞您吧?哦,對了,像您這樣大有來頭的人,怎麽能像我們升鬥小民這樣,跑這兒來買飯了?給京華貴客吃這種飯菜,就不怕吃壞他高貴的胃啊?您該去外面五星級酒店才對。再不濟,也得招兩個特級廚師,去特護病房伺候貴客——”
李南方說話的聲音很高,吸引了餐廳其他人,都向這邊看來。
本來,在這兒遇到李南方,就已經很出乎嶽梓童的意料,因爲她精心照顧賀蘭扶蘇一事,潛意識就對他有點愧疚的意思,正覺的尴尬呢,這家夥就當着這麽多陌生人,陰陽怪氣的對她冷嘲熱諷了。
噌地一下,嶽梓童小臉就漲紅,那絲愧疚頓時煙消雲散,羞惱成怒下伸手采住他衣領子,用力向旁邊甩了過去,尖聲罵道:“混蛋,你諷刺誰呢你?”
李南方被甩出老遠,噗通一聲跌倒了地上,順勢翻了幾個滾,毫無男人風度的嚎叫起來:“哎喲,來人啊,救命啊,摔斷腿了啊!”
李南方的泥腿表現,徹底激怒了嶽梓童,縱身跳過去,擡腳就踢,咬牙切齒的罵道:“混蛋,我踢死你,踢死你!你憑什麽這樣罵我啊,你還是個男人嗎?”
“住手,幹什麽呢?”
恰好有兩個醫院保安經過餐廳門口,聽到裏面亂糟糟的,有殺豬般的嚎叫傳來,連忙跑了進來,一看原來是某美女在當衆行兇——倒是很想圍觀,看看誰家男人這麽沒種,被女人揍得鬼哭狼嚎的,不過礙于職責所在,他們隻能上前拉扯行兇打人者。
“閃開!”
嶽梓童這會兒真被怒氣沖昏了頭腦,誰拉就打誰,嬌叱聲中扯住來抓她胳膊的保安,順勢向身後一拉,擡膝撞在了人家小肚子上。
疼的那保安悶哼一聲,雙手捂住肚子癱倒在了地上。
靠,這女人連保安都敢揍?
圍觀者見狀,齊刷刷的向後退去,生怕再被發狂的母老虎誤傷,另外一個保安愣了下,反手從腰間摘下電棍,打開開關,刺啦一聲,幽藍色的電弧爆出老長,大吼道:“住——”
他那個‘手’還沒有說出來呢,嶽梓童擡腳就踢在了他手腕上,電棍嗖的飛走。
保安疼地大叫一聲,轉身就跑,邊跑邊拿出步話機,呼叫總部支援,說是餐廳這兒有人發瘋鬧事,快要打死人了!
被嶽梓童一腳踢飛的電棍,落下來時,恰好砸在一個玩鬧時摔斷胳膊的小病号身上,當場就把人家孩子給砸哭了。
這女人簡直是太兇殘了,連孩子都打,我們如果坐視不管,那還算什麽男人啊?
孩子的哭聲,引起了現場十數個大老爺們的公憤,高舉着飯盒、暖瓶之類的武器,呼啦一聲圍住了嶽梓童,大吼着住手,要不然就打死你!
誤傷孩子後,處于暴怒中的嶽梓童,瞬間冷靜了下來,意識到自己被李南方給氣昏了頭腦,怎麽連不相幹的人都動手了啊,這可不好。
躲在人群外的李南方,看到嶽梓童緊咬着嘴唇不斷後退,很想火上澆油的大喊一聲打死她。
可以肯定的是,已經被激起衆怒的圍觀者們,聽到他的蠱惑聲後,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,把嶽梓童淹沒在人民的鐵拳海洋中,被揍個鼻青臉腫是肯定的。
說不定,還會有人趁亂揩油,撕扯她的衣服。
如果李南方是圍觀者中的一員,肯定會這樣——卻不願意,如果誰敢趁亂揩油,李南方鐵定會打斷他的鹹豬手。
他再怎麽厭惡嶽梓童,也無法容忍她被一幫陌生男人毆打,咽下已經沖到嘴邊的話,翻身從地上爬起來,揀起飯盒拍了拍屁股,沒事人似的去窗口打飯了。
這會兒,排在他前面的那些人,都去看熱鬧,或者指責母老虎去了,李南方再也不用排号了,吩咐賣飯的給他盛這,盛那,還要求能不能多給點,他飯量大。
等他打好飯後,大隊保安沖了進來,嚷嚷着是誰敢在醫院鬧事,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。
沒想到是個美女,衆保安的兇煞态度,立馬減弱了很多,隊長語氣溫和的,請她去值班室去一趟。
美女在任何環境下,總能受到令人羨慕的好态度。
嶽梓童現在也沒法打飯了,就算她渾身是嘴,也得先解釋清楚,她怎麽打保安,砸傷人家孩子的過錯才行。
乖乖跟着保安走出餐廳時,李南方也端着幾個飯盒走了過來,還友好的笑了下,請她先走——
李南方,你等着,我早晚都會殺了你!
嶽梓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,不再理他,低頭跟着保安快步去了。
讓嶽梓童丢人現眼後,李南方心情好了很多。
确實,他以前曾經與嶽梓童約法三章,表面上大家是恩愛小夫妻一對,私下裏你釣你的凱子,我泡我的妞,互不幹涉,哪怕男人股子裏的占有欲,自私心很強,他也能忍得住。
但在看到嶽梓童含情脈脈的扶着病床走出電梯,又仗着他們來頭大,迫使闵母讓出特護病房後,李南方煩了,覺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傻比,被人玩了還對人感恩戴德,連帶着他也變成了一個傻比。
礙于某些原因,他無法告訴薪嶽梓童,她下午在黃河岸邊遭到殺手的刺殺,那就是一場表演拙劣的戲,目的就是演繹一場英雄救美,來獲得她的好感。
李南方在刀尖上跳舞跳了那麽多年,就算瞎上一隻眼,也能看出那倆殺手,如果真想幹掉嶽梓童,她有三條命也不夠藏在草叢中的。
這些殺手的出現,隻是爲了烘托賀蘭扶蘇的英雄形象,增加她對他的好感罷了。
李南方冤枉了賀蘭扶蘇,并不知道他被引走後的拼殺,是真刀真槍的幹,隻是很不齒他爲了追求嶽梓童,就導演出這樣一出拙劣的狗血橋段,由此也可以看出,他的人品有多差勁了。
至于随後出現的兩個職殺,李南方也隐隐猜到了一點由頭,看出人家是利用這場戲,順勢來刺殺嶽梓童,才被迫出手,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她。
總之,嶽梓童是被人騙了,被騙後還特麽傻乎乎的照顧人家,含情脈脈的樣子,讓他惡心的要命,心裏發悶。
結果就導緻嶽梓童以爲他吃醋,故意惹事讓她丢臉了。
既然是這樣,那他不介意再讓她在食堂再丢次大臉,你不是很厲害嗎,打傷了保安,誤傷了無辜兒童,那就跟人去解釋吧,飯快涼了,小柔兒晚飯還沒吃呢,可不能餓着她。
老呂還是很講誠信的,說不讓闵母住走廊,就不讓她住走廊,真把她安排在了他的休息間内,相比起特護病房來說,除了空間小點,也次不了哪兒去,還多了電腦,微波爐呢。
安頓好闵母後,老闵就回家了,有女兒在這兒陪床就行,再說還有他逐漸認可了的女婿,他再留在這兒,未免有些多才的嫌疑。
李南方打飯回來後,從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的闵母,已經睡着了,闵柔坐在外面辦公室内的沙發上,單手托着下巴出神,也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“飯菜一般,先湊合着吃點吧。”
看了眼裏間熟睡的闵母,李南方把飯盒放在了案幾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