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爲什麽,随後又用那種眼神盯着她看?
嶽梓童能清晰感受到,如果不是賀蘭扶蘇及時趕來,他就會擄走她,讓她生不如死,事實上,就算賀蘭扶蘇及時趕來,那個惡魔想擄走她,仍然能做到。
賀蘭扶蘇,絕不是他的對手,這一點嶽梓童能肯定,沒有任何的理由。
泥人沒有那樣做,難道是被兩個人英勇無畏的姿态,給吓跑了?
有道是邪不勝正——嶽梓望着腳下不遠處的黃河,呆愣良久後低頭,看到了一窪髒水,那是個墳坑,前幾天下雨時積攢了半坑雨水,坑邊的茅草,長的格外茂盛。
那個泥人,應該在墳坑内打了個滾,濃了一身的爛泥,糊住了他的本來面目。
他不想讓人看到他是誰,他救下我殺死女殺,也許隻是爲了擄走我,并不是真心要救我——嶽梓童胡思亂想到這兒時,賀蘭扶蘇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。
“不知道。”
嶽梓童搖了搖頭,垂下眼簾輕聲解釋道:“我隻是看着他的背影有眼熟,很像、很像公司的一個員工。現在回想起來,我所了解的員工,怎麽能這樣可怕,厲害?”
“走吧。”
賀蘭扶蘇沒有再追問什麽,伸手挽住了她胳膊,想攙扶她走上大堤。
嶽梓童卻縮手避開了他,後退兩步。
賀蘭扶蘇一愣:“怎麽了,梓童?”
“沒、沒什麽,我自己能走。”
嶽梓童低頭,抿了下嘴角,回頭看向滾滾黃河,輕聲說:“你受傷了,不用照顧我的。”
賀蘭扶蘇确實受傷了,渾身十餘處傷痕,尤其後來與職殺厮殺時,被人在右肩上砍了一刀,他伸手要攙扶嶽梓童的時,牽動了傷口,又開始向外冒血。
“我不要緊的。”
賀蘭扶蘇也看了河面一眼,眼神複雜卻沒再說什麽,也沒再攙扶她,左腿有些拐的向大堤上走去。
他有種清晰的感覺,嶽梓童應該認識那個可怕的泥人,而且還很在意,要不然也不會在拒絕他的攙扶後,會本能的看向河面,這是擺明了顧忌被泥人看到。
那個人是誰?
難道,他就是讓梓童一再婉拒我的原因?
是——黑幽靈嗎?
不得不說,賀蘭扶蘇的思維相當敏捷,從嶽梓童的反常反應中,推斷出了泥人與黑幽靈的關系。
一個多月前,黑幽靈現身青山市,接連斬殺三名試圖暗殺嶽梓童的職殺這件事,賀蘭扶蘇早就知道,也立即派人潛伏青山市,展開了秘密調查。
他無比在意嶽梓童,任何試圖傷害她,接近她的人,也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内,那麽當然會注意到黑幽靈,開始猜測倆人的關系。
很遺憾的是,賀蘭扶蘇派遣出的多名精幹手下,在青山市調查了将近一個月,也沒查出黑幽靈的蛛絲馬迹,最終隻好悻悻撤回人手,親自趕來這邊,開始了正大光明的追求。
“扶蘇,你别誤會。我說過,有一天,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。”
就在賀蘭扶蘇心事重重的走上大堤時,緊跟在他背後的嶽梓童,輕聲說道。
“希望那一天能早點到來。”
賀蘭扶蘇轉身,笑着說道:“先上車吧,估計警方就快來了。”
光天化日之下,有兩撥殺手現身刺殺嶽梓童,其中兩個最厲害的當場喪生,放在哪座城市,都是了不起的大案,他們當然不能就這樣拍拍屁股走人,必須要報警,偵查現場,追尋兩個死者的身份,來曆。
嶽梓童點了點頭,上了她那輛車。
“董君,你跟我過來,我們去那邊看看。”
賀蘭扶蘇接過董君遞過來的繃帶,笑了下說:“你準備的,倒是很充分。”
董君心一緊,嘴角彎了下,沒說什麽,跟着他快步走向了側翻在斜坡上的三輪車那邊。
正如賀蘭扶蘇所想的那樣,等他再次來到三輪車前時,被他打成重傷的那兩個殺手,已經不見了,現場一片狼藉。
望着被趟開的草叢,賀蘭扶蘇沉默片刻,淡淡地說:“告訴我姐,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。很危險,如果梓童真有個三長兩短,我是不會原諒她的。”
董君一呆,接着強笑了下:“公子,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麽。”
賀蘭扶蘇回頭,臉色平靜的看着他,也不說話,但眼神卻像兩把刀,鋒利無比。
董君立即低下了頭,喃喃的說:“公子,我、我——”
“我知道,你也是奉了我姐的命令做事,我不會怪你的。”
賀蘭扶蘇的聲音,稍稍緩和了下:“我也很感激你們來幫梓童,不過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。無論是用殺手,還是美男計。”
他說到美男計時,董君身子明顯哆嗦了下,心中冰涼。
說實話,董君剛開始接到這任務時,還是有些不滿意的,覺得他被新姐當做‘面首’來用,有辱了他的尊嚴,不過在見到嶽梓童本人後,他這想法就不見了,隻剩下拼命賣弄風騷,也要把她搞到手的決心。
無他,嶽梓童本身是極品美女還在其次,關鍵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豔氣質,徹底折服了董君,如果能擁有這個女人,他這輩子都沒白活。
但現在,賀蘭扶蘇淡淡然的警告,讓他猛地明白了一個現實,他正試圖與扶蘇公子争搶女人,他這是活的不耐煩了,要不就是腦子短路了,才會有那想法。
額頭上,有冷汗冒出,董君聲音都開始發顫:“公、公子,我——”
賀蘭扶蘇打斷了他的話:“我認識梓童足足六年了,始終锲而不舍的追求她,都沒有獲得絕對認可。你以爲,你男人的魅力,比我更爲強大?”
他這樣說,就帶有看不起董君的意思了。
不過董君沒覺得他說錯了,他很清楚兩者之間的鴻溝有多寬,默默點了下頭時,眼角餘光瞥見一個東西飛來,本能的擡手接住。
這是一個小鐵牌,上面幾行凹下去的字,寫有人名,軍銜,以及血型。
董君心中歎了口氣,轉身看着賀蘭扶蘇快步走遠的背影,把小鐵牌裝進了口袋裏,發誓絕不會讓新姐知道。
假冒殺手的軍人,在接到任務之前,賀蘭小新就曾經嚴厲警告過他們,不許攜帶任何能被人查出底細的東西——這個兄弟,怎麽就如此自信,以爲他們五個人,就能對付得了扶蘇公子呢?
毫無疑問,如果讓賀蘭小新知道,賀蘭扶蘇在‘殺手’身上得到這個小鐵牌,那個兄弟如果沒死,下場都不要太好。
身爲新姐的心腹,董君比很多人都清楚,那個表面豔若桃李的女人,其實有多麽的心狠手辣,甚至還會連累他。
賀蘭扶蘇既然能把這東西交給董君,就代表着他不想讓那位兄弟,在身受重傷後,還要遭到賀蘭小新的嚴懲。
警方終于趕來了,青山市局的局座親自帶隊,七八輛警車呼嘯,在水泥路上掀起一條土黃長龍。
賀蘭扶蘇沒有亮明身份,嶽梓童在介紹他時,也是含糊其辭的,說是從京華來的朋友。
局座眼睛亮着呢,一眼就看出賀蘭扶蘇氣度不凡,這次在青山市遭到殺手刺殺,受傷,警方也擔負一定責任,當然不會傻到刨根問底,代表七百萬青山人民說了幾句客氣話,就去親自勘察現場了。
傍晚八點,青山警方終于确認了那對男女殺手身份,原籍島國,兩者竟是父女,男的叫佐藤楸樹,女兒叫佐藤槐子,人稱槐抱楸,諷刺父女倆關系不一般的意思。
這對父女常年在金三角地區活躍,走私販毒,殺人放火,無惡不作,與那邊某毒枭老大關系密切,早在四年前就上了國際刑警組織的黑名單,沒想到今天會死在青山。
金三角的地頭蛇,年收入驚人,工作性質偏向于傭兵,在那邊背靠大毒枭悠哉悠哉的槐抱楸不好嗎,幹嘛要化身職殺,跑來青山市刺殺嶽梓童?
搞不懂的問題先放放——警察也是人,不是神仙,可沒本事在短期内查明真相。
嶽梓童等人,在市局配合警方調查此案時,某城市的某五星級賓館,一個黑絲少婦從電梯内快步走了出來。
兩個坐在走廊椅子上的男人,馬上站起來,躬身打招呼:“王姐。”
黑絲少婦擺了擺手,來到門前輕輕敲響了房門。
客房内沒亮燈,不過借着從窗外灑進來的大樓輪廓燈,王姐能看到一個身材窈窕的人,站在窗前向外欣賞夜景。
王姐進來後也沒開燈,靜靜的站在門後,默不作聲,空氣中有淡淡的幽香飄浮。
窈窕身影擡手,拉上了窗簾,房間裏的光線徹底暗了下來,聲音響起:“佐藤父女,還沒有消息傳回來?”
“沒有。”
“嗯,這證明他們的任務,已經徹底失敗了。”
窈窕身影在窗前,來回緩緩走動着:“我很驚訝,她隻是一個小商人而已,身邊怎麽會有佐藤父女擺不平的高手。”
“這件事,我會通知京華方面,讓她徹查的。”
“不用了,沒必要因爲這點小事,增加她被暴露的危險。”
窈窕身影搖了搖頭,改變了話題:“那個李南方呢,有沒有查出他的底細?”
“一個刑滿釋放人員,因強奸罪在境外被捕,遣送回華夏,七月初剛去開皇集團參加工作,據說是闵柔的遠親。”
“先放放吧,當前最重要的問題,就是盡快恢複我的名譽。”
“從本月底,到下月中旬,您将在南疆捐資興建七所希望小學。我已經聯系了當地媒體,到時候會大肆宣揚報道的。”
“唉,又要花無謂的錢了。”
窈窕身影幽幽歎了口氣,不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