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董君随後的嘶聲大喊,提醒了她:“嶽總,他們的目标是你!”
殺手們,爲什麽費這麽大力氣,把賀蘭扶蘇從她身邊調開啊?
還不是爲了刺殺她。
隻要她能逃走,殺手們就失去了目标,肯定會唿哨一聲撇下董君,去追殺她,她在國安幹了那麽多年,也清楚殺手很少免費殺無辜之人的原則。
如果她非得留下來,殺手爲了擺開董君刺殺她,就會對他下死手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拿腳狠踹他,企圖讓他松開被抱住的右腳。
親眼看到董君爲救自己,竟然這樣不顧死活,嶽梓童對他的些許不滿,瞬間煙消雲散,隻有感激,飛速擡腳,把高舉着短刀撲上來的殺手踢開,轉身沖下了大堤。
大堤南邊是一望無際的鹽堿地,沒有任何躲藏之處,穿着職業套裝的嶽梓童,沒有任何把握能擺脫随後追來的殺手。
兩個去下面勘測鹽堿地濕度的員工,現在聽到動靜後,也正飛速向這邊狂奔而來,不過他們能擋住殺手嗎?
嶽梓童去跟他們會合,隻能給他們惹麻煩,唯有躲進亂墳崗内,讓殺手們遍尋不見,他們才會掃興的滾蛋。
什麽都顧不得了,嶽梓童縱身跳下大堤後,順着斜坡一連串的翻滾,很快就消失在了齊腰深的茅草叢中。
“快走,他們擋不住扶蘇公子的!”
當嶽梓童跳下大堤後,董君擡頭,對被他抱着腿的那個殺手,低聲說道。
那個殺手點了點頭,擡腳狠狠踢在了董君腦袋上。
“啊!”
董君慘叫一聲,沒了聲息。
殺手踢董君的這一腳,看上去兇殘至極,其實等腳掌踢到他頭上時,已經沒有多少了力氣了——他們隻是在演戲,如果不是董君強烈要求,必須得給他來一刀,那個殺手也不敢傷他的。
他唯有受傷了,才會讓嶽梓童對他感激,對他以身相許——是沒門的,但肯定能拉近兩個人的距離,賀蘭小新爲了幫董君泡上嶽梓童,也算是絞盡腦汁了。
一腳擺平董君後,殺手掀起頭套,打了個尖利的唿哨,通知還在與賀蘭扶蘇苦鬥的同伴,目标已經逃走,任務失敗,速速撤離了吧!
聽到這邊的唿哨聲,圍攻賀蘭扶蘇的五個殺手,這會兒能打的還有三個,另外兩個都被擺平在地上,沒死也變成了殘廢。
賀蘭扶蘇爲了救援嶽梓童,完全是不顧生死了,招招都是兩敗俱傷的打法,讓殺手們膽戰心驚,但在撤退命令沒傳來之前,也唯有硬着頭皮拼命死纏。
賀蘭扶蘇的身上,至少有十幾處刀傷,他卻仿佛不知道,勢如瘋虎般的玩命。
眼看剩下的三名殺手,拼命都抵擋不住他了,撤退的信号終于傳來,立即齊刷刷的暴喝一聲,各自拼力刺出一刀,接着調頭向亂墳崗深處沖去。
至于被擺平在地上的兩個同伴,他們不擔心,扶蘇公子這會兒,一心要趕回嶽梓童身邊的。
果然,賀蘭扶蘇沒有追殺他們,看都沒看被擺平的那兩人,強忍着腿上的刀傷疼痛,發足沖上了大堤。
他剛沖上大堤,逃走的三個殺手,立即返回,七手八腳拖走了兩個重傷同伴,很快就消失在了茅草叢中。
遠遠看到董君躺在地上,那倆殺手沖進亂墳崗去追趕嶽梓童後,向前狂奔的賀蘭扶蘇,卻猛地停住了腳步,看向十數米外的大堤斜坡上。
又一個蒙面人出現了。
這個人雖說也是蒙面,但與剛才圍攻他的那五個殺手不同,腦袋上套着個絲襪,穿的是深藍色運動服,懷裏抱着一把半米長的長刀。
直覺告訴賀蘭扶蘇,這個人,要比剛才圍攻他的那五個殺手,厲害了不要太多,渾身都散發着死亡的氣息,真像從墳墓裏爬出來的。
肋差?
賀蘭扶蘇目光從蒙面人懷抱中的長刀上掃過,剛停住的身子再次啓動,向前沖去。
十幾米的距離,眨眼就到,當他撲過來時,蒙面人已經一步跨到大堤上,左手一擺,刀鞘飛了出去,一道冷森森的寒芒,在陽光下電閃般劈下。
那個人是誰?
慘叫一聲假裝昏迷過去的董君,也看到了擋住賀蘭扶蘇的蒙面人,心中一驚。
董君練過幾年的跆拳道,雖說隻配對付街頭小混子,不過眼光卻很毒辣,從絲襪蒙面人揮刀劈向賀蘭扶蘇的那一刀,就能看出這、這好像是個真正的職業殺手。
賀蘭小新的計劃中,沒有這個人的存在,那麽他怎麽會忽然冒出來了呢?
難道說,真有人要殺嶽梓童?
猛然間想到這一點後,董君再也顧不上假裝昏迷了,翻身坐起,對那兩個‘終于’跑過來的下屬嘎聲喝道:“快,快去找嶽——啊,不快把我扶到車上!”
沒理由忽然蹦出來個計劃外殺手,擋住賀蘭扶蘇的,隻能說除了這個人外,還有其他人隐藏在亂墳崗内,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去追殺嶽梓童了。
還有可能,正有職殺正借着齊腰深的荒草掩護,正毒蛇般悄悄向這邊襲來,準備一刀砍掉董君的腦袋。
爲了泡上嶽梓童,董君不介意玩苦肉計時,大腿上被不痛不癢的刺一刀,但絕不甘心腦袋掉了,就算嶽梓童反過來追求他也不行。
當前最重要的,就是趕緊藏在車裏,落上電鎖,立馬給新姐打電話,彙報眼前的意外情況。
他那兩個知道全計劃的手下,也看出事情不對勁來了,慌忙把他從地上架起來,連拖帶拽的跑到車前,開門把他推了進去。
他們剛要上車,車門砰地一聲關上了。
倆人對望了一眼,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三個字‘草特媽’,卻不敢強行上車,唯有攥緊了手中鐵鍁,緊張掃視着四周。
他們都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,面對李南方這種小痞子時,絕對是毫無懼色大殺四方的,但遇到真正的職殺時——媽媽說過,無論在那兒漂泊,都要注意安全。
董君在撥打賀蘭小新的手機時,還擔心她不接,比方睡着了。
謝天謝地,嘟嘟了七八聲後,新姐那慵懶的聲音傳來:“完美收工了?”
遠在京華幕後運籌帷幄的賀蘭小新,對她設定的這個計劃能否成功,有着絕對的信心,就算效果不是很理想,她還有連續的後招使出,幫董君盡可能能博得嶽梓童的好感,繼而離間與賀蘭扶蘇的關系。
當初制定這個計劃時,董君也有些擔心會不會露出破綻。畢竟賀蘭扶蘇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,目光如炬。
新姐淡淡一笑,說别擔心,她早就找好了替罪羊。
被新姐很榮幸選上的替罪羊,不是别人,而是狼狽逃離青山市的展妃。
展妃圈錢行動的終止,名聲受損,嶽梓童在期間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,正是她罵出的戲子無情,才對展妃造成了決定性的傷害。
新姐說,像展妃那種在東南亞都有着超高人氣的歌星,不可能不涉黑的,在青山吃癟後,爲出這口惡氣,應該會動派人報複嶽梓童的心思。
無論展妃有沒有派人來,她都是最好的替罪羊,這邊刺殺事件發生後,賀蘭小新就會操縱輿論,把矛頭指向展妃。
至于被冤枉的展妃——一個戲子的死活,賀蘭小新會放在心上嗎?
新姐隻關心她的計劃,有沒有完美收工。
“出事了,新姐,出現了真正的殺手!”
擡頭看了眼遠處打成一團的賀蘭扶蘇倆人一眼,董君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,語速極快,把當前情況簡單叙說了一遍。
那邊的賀蘭小新大吃一驚,厲聲問道:“扶蘇怎麽樣了,有沒有危險?”
她沒有管嶽梓童當前有沒有被職殺追殺,隻關心賀蘭扶蘇,不等董君回答,又厲聲喝道:“快去幫扶蘇!他如果有什麽意外,你們都不要回來了!”
身爲新姐的心腹手下,董君比誰都清楚,在她那張妖媚的表面下,隐藏着多麽可怕的冷酷絕情,賀蘭扶蘇真出現什麽意外,他唯一能做的事,就是趕緊跳黃河自殺,要不然鐵定會生不如死!
“快,上車!”
扣掉電話後,董君推門對外面兩個手下厲喝:“去幫扶蘇公子,撞死那個人!”
嶽梓童可不知道,她無比信任的唯一閨蜜,根本沒有把她的死活當回事。
其實就算知道了,那又怎麽樣,人家關心弟弟的安全勝過她,這也是很正常的。
她當前要做的,就是借着亂墳崗複雜的環境,來躲過殺手的追殺。
嶽總的運氣很不錯,連滾帶爬的躲到亂墳崗深處後,擡頭向大堤上看去,恰好看到持刀砍殺她的那倆殺手,拿刀子在遠處茅草叢中亂劈了幾下,飛快的向東逃竄而去,眨眼間就不見蹤影了。
她也遠遠的看到,擺脫五個殺手糾纏的賀蘭扶蘇,在跑過來的路上,又遇到了一個,隻能被迫空手激戰。
對賀蘭扶蘇的武力值,嶽梓童還是很有信心的,相信不管殺手多厲害,最終都能被擺平,她隻要躲在這兒,别被其他殺手出現,讓心上人分心就好了。
這些人,是誰派來的?
嶽梓童慢慢趴在茅草叢中,緩緩吐出一口氣,開始啓動大腦,分析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,想幹掉嬌俏的本小姨,難道就不怕遭雷劈嗎?
“難道,是她?”
嶽梓童的智商也很高,很快就想到了最大嫌疑人,皺眉喃喃說出這句話後,卻猛地翻身,擡頭看去。
一個腦袋上套着絲襪的蒙面人,手持一把長刀,從她腳下一個荒墳後面,緩緩站了起來。
絲襪被摳出兩個圓孔,那雙盯着她的眼睛裏,帶着殘忍的獰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