嶽梓童的臉色,依舊像平時那樣淡然,衆高層卻能從她的眼神中,看出有興奮的小火苗在歡跳,相互交換了一個放松的眼神。
“今天我請大家來開這個緊急會議,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,要告訴諸位。”
開會時,嶽梓童從來都是快人快語,很少玩深沉那一套,不過該吊胃口來彰顯她總裁特權時,卻不會放過,說完這句話,端起了杯子。
習慣了喝咖啡的嶽總,現在又泡上了一杯香茶,喝一口更加神清氣爽了,輕咳一聲剛要說話,董君忽然插嘴了:“嶽總,諸位,我能不能先說一件事?”
嶽總剛營造好氣氛,正準備享受她說出好消息後,衆高層先是一呆,随即歡呼雀躍的成就感呢,結果董君的‘及時’開口,就像打麻将,眼看就要自摸了,上家打出的一張牌卻送胡了,要多别扭,就有多别扭。
靠,你算老幾啊,自以爲來自京華,就不把嶽總,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?
都做好準備歡呼準備的衆高層,呼啦一聲都看向了董君,臉色憋得發紅,就像受了内傷那樣,目光一點都不友好。
嶽梓童也是秀眉皺了下,但很快就松緩開了。
董君來開皇集團後,雖說表面上對她很恭敬,但氣場上卻是平起平坐的,被打斷胳膊回家養傷的孟常新,也是這樣。
别以爲嶽梓童傻,看不出他們來自大地方,見過大世面的優越感,不過隻是礙于賀蘭小新的面子,看在他們真給公司帶來好處的份上,假裝不在意罷了。
其實心裏早就做好打算,尋找合适的機會,讓他明白在開皇集團,嶽總的威信,絕不允許任何人挑釁。
淡淡笑了笑,嶽梓童點頭:“董總監,你說。”
董君身子後仰,下巴昂起,聲音裏帶着聾子都能聽出的傲然:“就在昨晚,我遠在法國的朋友,終于幫我做到了一件事。巴黎嘉樂超市的時裝專櫃,将會有仙媚絲襪的一席之地!”
法國巴黎,号稱時尚之都,擁有時裝界的所有奢侈品品牌,而嘉樂超市,則是世界最有名的奢侈品超市,如果仙媚絲襪能夠在那兒出現,這就好比撲街寫手的小說,得到了小封推,就算寫的再爛,知名度也會有所提高。
“哇噻,不會吧?”
“太好了,簡直是太好了!”
董君話音剛落下,衆高層就倒吸一口冷氣,驚訝之聲四起。
嶽梓童也很驚訝,沒想到賀蘭小新爲支持董君的工作,放出了這記大招,看來是相當重視他了。
放在李南方沒來之前,董君如果砸出這個消息,哪怕嶽梓童對他挑戰自己的威信有些許意見,也會原諒他,由衷的高興。
但現在,她不會放過讓董君明白誰才是老大的機會,嘉樂超市的專櫃,相比起襪業聯盟大會的貴賓邀請函來說,就是小菜一疊,沒有任何可比性了。
董君放出大招後,就在觀察嶽梓童的神色變化。
他以爲,嶽梓童會像衆高層那樣驚訝,繼而狂喜,說不定還會拍一下桌子,高聲叫好,盛贊他是多麽的牛叉——以後,他董君的威信,就能與嶽梓童正式平起平坐。
嶽梓童确實驚訝了一下,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,這讓滿懷信心的董君,心裏沒底了,情不自禁的縮了下脖子,心思電轉,她有什麽好消息,能抵禦我這個好消息造成的沖擊力?
等衆高層興奮的議論聲慢慢平息,嶽梓童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,才說:“我代表開皇集團的全體員工,真誠感謝董總監,能夠爲公司博得這個好機會——這件事,就由董總監來專門負責了,希望能取得好成績。”
一堆客套話後,嶽梓童話鋒一轉,以明确的上司口吻,吩咐董總監好好幹,一下就把他剛冒出的風頭,給打擊下去了,順便提醒他,誰才是老大。
董君尴尬的笑了下,眼裏閃過一抹陰骘,點頭說會盡心的。
他倒要看看,嶽梓童的好消息,能有多好。
“闵柔。”
嶽梓童擡手,伸向了旁邊的闵柔。
闵柔馬上就從公文包内,拿出一個大紅請帖,雙手遞給了嶽總。
嶽梓童舉起請帖,目光從董君臉上掃過,用特随意的口吻說:“這是第十八界襪業聯盟大會的貴賓邀請函,相信各位除了董總監之外,都見過吧?”
衆高層全部呆住,瞪大眼睛望着嶽梓童手中的請帖,就像看到了一面勝利的旗幟。
襪業聯盟的貴賓邀請函,是所有高層心中的痛——他們曾經擁有過,但後來卻失去了,被針織巨頭龍大針織給巧取豪奪,雖說得到了一定的補償,可相比起能參加襪業聯盟大會來說,無疑是得到了芝麻,丢了個西瓜。
現在,它又回到了嶽總的手中。
怎麽回事?
難道說,神通廣大的嶽總,又通過别的途徑,拿到了一張邀請函?
不可能!
有這想法的衆高層,立即否認了自己的判斷,他們很清楚,這樣一張邀請函,對于看重絲襪産業的企業來說,有多麽的重要,要不然當初龍大針織也不會付出那麽大代價,來巧取豪奪了。
“這就是被龍大針織拿走的那張邀請函,現在——”
嶽梓童拉長了聲音,淡淡地說:“它又回來了。”
嘩!
雷鳴般的響聲,就像平地刮起的一陣飓風那樣,幾乎要把屋頂掀翻。
大家不在意嶽總使用了什麽手段,讓已經把邀請函吃進嘴裏的龍大針織,又乖乖吐了出來,大家隻在意它又回來了,這就意味着仙媚絲襪,重新獲得了被世界廣大絲襪控知道的機會。
可以毫不客氣的說,無論仙媚絲襪在大會上取得什麽成就,大會結束後,銷量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能夠參加襪業聯盟大會,本身就是對某品牌絲襪的認可。
想到公司巨資研發的産品,很快就能‘名揚天下’,象征着财源的訂單,就會滾滾而來,有力沖擊着大家夥的錢包——能不激動,能不欣喜若狂嗎?
董君也在鼓掌,也在笑,隻是他滿嘴的苦澀,卻唯有他自己知道。
他在來青山之前,賀蘭小新告訴了他很多事,其中就包括嶽梓童竟然能拿到襪業聯盟大會的邀請函,但卻又失去的這件事。
董君記得很清楚,新姐在提到這件事時,平靜的眸光中,曾經閃過一抹嫉妒,以及幸災樂禍,那是因爲她做不到的事情,嶽梓童竟然做到了,這讓她顔面盡失,幸好龍在空的橫插一腳,拿走邀請函,算是保住了她的顔面。
拿到失而複得的邀請函,無疑比當初得到還要困難,這是被龍大針織給吞下去的,無異于虎口拔牙,賀蘭小新都做不到,畢竟明珠龍家,也是個不好惹的存在。
究竟是誰,在暗中幫嶽梓童?
接下來的會議讨論了些什麽,董君完全沒聽進去,會議結束後剛回到自己辦公室,就撥通了賀蘭小新的手機号,站在客觀角度上,把這件事詳細講述了一遍。
“我知道了,幹好你自己的工作。一切,按原計劃行事。扶蘇,很快就會離開青山市的。”
賀蘭小新在那邊沉默了很久,才這樣淡淡地吩咐董君。
董君打電話時,嶽梓童也在打電話,給李南方:“你現在哪兒?”
“火車站。”
“胡說。”
“不信你聽聽。”
手機内,傳來候車大廳播音員的甜美提示聲,提醒各位親愛的旅客,某某次列車即将到站,還請大家去三号檢票口。
嶽梓童皺了下眉頭:“你去車站幹什麽?”
李南方回答:“回老家啊。該幫你的,我都做了,你的老情人也來到了你身邊,有人照顧你,我也放心了,是時候功成身退了。”
“放屁,誰有老、老情人?”
嶽梓童底氣不足的罵了句,聲音放緩:“你真要走?”
“我留下,還有什麽意義嗎?給你們當燈泡啊?靠,老子可沒那們高的覺悟,給多少錢都不幹,怕被你們的柔情蜜意給惡心死。”
“你走了,闵柔怎麽辦?”
其實嶽梓童很想很想很想說,你别走,我與賀蘭扶蘇的關系,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,但這話到嘴邊後,就是說不出來,猶豫了下才把話題扯到了闵柔身上。
“以後,我會聯系她的。哦,不說了,車來了。提前祝你墨西哥城之行快樂,力壓群雄,大出風頭,再見。”
不等嶽梓童說什麽,李南方嘟的一聲,挂掉了電話。
望着黑下來的手機屏幕,嶽梓童呆愣了很久,都沒動一下。
她很想再給李南方電話,讓他别走,不聽話,就擡出大姐來壓他。
可問題是,她有什麽理由,讓人家留下來呢?
李南方說的沒錯,該做的他都做了,賀蘭扶蘇也來到了她身邊,他再留下——他一個人渣,有什麽資格跟扶蘇公子搶女人,唯有吃醋喝醬油生悶氣被打擊的份兒。倒不如幹脆松手,飄然離去來的潇灑。
可是,他來送邀請函時,還說要住在她家,随時防備她給他戴綠帽子的,這會兒怎麽就走了呢?
“滾吧,滾了後,永遠都不要再回來,你會後悔的,李南方,我發誓,你一定會後悔的!”
嶽梓童用力咬了下嘴唇,把手機扔桌子上,雙手扶着額頭,閉上了眼。
火車站的候機大廳内,蔣默然看着目光像掃描器那樣,在一雙雙美腿上來回掃描的李南方,輕聲說:“你這樣騙人家女孩子,是不是有些過了?”
她能聽得出,與李南方通話的女孩子,不是闵柔。
不過,她才不會問是誰,隻是爲他着想,提醒他玩的有些過了。
“嘿嘿,過什麽呀,沒事。”
李南方張開手,笑道:“來,抱抱,祝你一路平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