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國安,嶽梓童遇到了讓她傾心的男人,複姓賀蘭,名扶蘇。
賀蘭扶蘇比她大了足足八歲,但年齡從來都不是一對男女相互愛慕的鴻溝,他們輕松跨越,通過一個眼神,一個正常的訓練動作,向對方傳達着某種信息。
就連老嶽都在私下裏感慨,如果沒有把孫女許配給李南方,她與系出名門的賀蘭扶蘇,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,但造化弄人啊,嶽梓童真要接受賀蘭扶蘇,嶽母的下場就會很悲慘。
爲了母親,嶽梓童唯有把對賀蘭扶蘇的滿腔愛意,都深藏在心裏,不時的翻出來細細品嘗,很快就醉了——表面上,卻是對他若即若離,休說接受他委婉的表白了,甚至除了工作之外,都從來不與他單獨相處。
無法嫁給欣賞的男人,卻要與一個怪物共度餘生的殘酷現實,讓嶽梓童不得不在賀蘭扶蘇越來越清晰的表白中,倉皇逃避。
直到龍在空的出現。
賀蘭家的袖手旁觀,讓嶽梓童對賀蘭扶蘇徹底失望,心冷,這才在李南方離開後,自暴自棄,甯肯與網上陌生男人做那種不要臉的賤事,也不會再去想他。
但就在嶽梓童以爲,她甯可把自己奉獻給網上的陌生人,也不會再與賀蘭扶蘇發生任何交集時,他卻突兀的出現了。
全部心思都用在該怎麽打擊李南方身上的嶽梓童,看到站在花海中的男人後,還以爲是雲世界的馮公子,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是他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,世界仿佛停止了轉動,心髒也不再跳動,唯有四道夾雜在異常複雜的目光,在半空中緊緊纏繞在一起,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
啪,啪的掌聲,董君等人的鼓掌聲,帶動了衆多圍觀吃瓜群衆,整齊而又熱烈的掌聲,響徹停車場。
董君昨晚親自去了京華,找到廣電總局的朋友,安排了針對展妃的事後,又連夜返回,本想以某件好事爲借口,與嶽總更進一步拉近關系時,賀蘭扶蘇忽然來了。
董君肩負着不計代價,不擇手段,關鍵時候可以用強,也要泡上嶽梓童的重任——如果今早真是雲世界的馮公子來獻花,董君能讓他遭受最爲沉痛的打擊,讓他明白,他隻是一隻癞蛤蟆。
可他膽子再大,也不敢在賀蘭扶蘇面前,流露出絲毫的意思,除非他不想活了。
他還沒有傻到爲了完成新姐交代的任務,就敢與扶蘇公子搶女人的地步,唯有在眼前情況下,做出很支持的舉動,來讨好賀蘭扶蘇。
他,怎麽會來了?
嶽梓童死一般的世界,被掌聲驚醒,心兒還在砰砰狂跳着,唇兒不住的哆嗦,都不知道怎麽下的車。
她的目光,始終再與賀蘭扶蘇相互糾纏着,攪出無限的委屈,對他所有的不滿,恨意,都被他眼裏的那絲愧疚所融化,隻想沖過去,撲在他懷裏無聲哽咽着,擡手用力砸着他肩膀。
賀蘭扶蘇滿臉的溺愛,溫柔的笑着,面對努力壓抑心中激動,緩步走過來的嶽梓童,張開了雙手。
他能明顯感受到,嶽梓童想要做什麽了,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吧?
看到賀蘭扶蘇緩緩張開雙手後,嶽梓童再也無法忍耐,要淚流滿面,卻又及時醒悟,當前正守着上百員工呢,可不能在他們面前流淚,那樣會有損她的威信。
她低頭,擡手,假裝風吹亂了鬓角發絲,趁機擦去眼角的淚水,輕咬了嘴唇随意看向旁邊時,看到了李南方。
李南方騎坐在自行車上,右腳腳尖點地,仿佛沒有看到有對男女,正在現場直播他們的真摯愛情,與王德發勾肩搭背,低聲談笑着什麽。
他絲毫不在乎,嶽梓童被誰追求,接下來,又要做什麽——表面上。
“老王,今晚找地方喝一杯,我請客。”
李南方笑嘻嘻的說到,每天都渴望被人請客的王德發,當然不會拒絕,都沒心思去欣賞嶽總被追的精彩好戲了,眼珠子發亮,低聲說:“李中尉,我知道一個好地方,就是花錢比較多一些。”
“草,隻要能玩的開心,花錢算個毛啊。就這樣說定了,晚上八點半,你等我電話。”
李南方輕蔑的笑了笑,一幅财大氣粗的嘴臉。
像老王這種沒檔次沒品位的土鼈,所謂的好地方,無非是喝酒能有公主伺候的夜場罷了,隻要錢到位,不但能在包廂内咣咣咣,還能帶着高台公主出來開個房間。
隻聽人說,自身從沒去過的王德發,激動的渾身發抖,恨不得跪下來舔李南方的鞋子,來表示他由衷的感謝。
可以理解,今年快四十的老王,單身在外拼打,每個月就那點薪水,還得養活鄉下的老婆孩子,嘴裏不吃肚子裏省的,哪敢拿着血汗錢,去那種地方鬼混?
不過每個男人都是有夢想的,沒錢不代表王德發不向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,現在李中尉答應他,晚上要去夜場開開眼了,這可能與他昨晚抱着電線杆子磨蹭撸半天,終于讓老天爺看不忍心很有關吧?
“走,走,李中尉,去保安值班室,前些天有客戶送我一包好茶,我還沒舍得喝呢,咱們去泡一壺,嘗嘗鮮。”
爲感謝李中尉,王德發奉獻出了他最珍貴的東西。
李南方欣然應允,騎在車子上,一手勾着王德發的脖子,繞過衆多圍觀者,走向保安值班室那邊。
忽然‘發現’李南方後,嶽梓童迅速冷靜了下來。
她當然能看出,李南方的不在意是假裝的,要不然當初埋怨他爲什麽不是賀蘭扶蘇時,他看她時的眼神,也不會那麽冷了。
他是一個典型的人渣不假。
可誰敢說,人渣沒有尊嚴?
再怎麽說,李南方現在都是嶽老爺子欽點的孫女婿,是嶽母真心認可了的,他脖子上還挂着楊家祖傳三十七代的軒轅珰。
嶽梓童可以在虛拟世界内堕落,甚至發瘋沖動時,與我是傻瓜在現實中發生關系,但那隻是堕落,是報複,見不得光的。
現在呢,則是在大庭廣衆之下,如果她當着李南方的面,就小鳥投林般的撲在賀蘭扶蘇懷中,不用李南方說什麽,嶽家老爺子就會立即翻臉,把開皇集團收回去。
真要走到那一步,賀蘭家也絕不會因爲賀蘭扶蘇要娶嶽梓童,就敢無視嶽老爺子的态度,讓兩個家族走到對立面,那不符合賀蘭家族的利益。
所以,就算嶽梓童原諒了賀蘭扶蘇當初的袖手旁觀,這會兒也不能在當着這麽多人,尤其是李南方的面,就做出失态的舉止言行。
事關母親的終身幸福,她不敢亂來,深吸一口氣,迫使自己更加冷靜,再擡頭時,臉色已經恢複了衆多員工們習慣了的淡然。
可是爲什麽,眼角餘光看到李南方的背影後,剛才還激動不已的心裏,卻忽然間空蕩蕩的了,感覺丢失了整個世界?
“你好,歡迎來到青山市。”
嶽梓童面帶職業笑容,順着花徑緩步走到賀蘭扶蘇面前,伸出了右手,這是很正規的見面禮節,任誰都說不出是非來。
至于賀蘭扶蘇爲表達心意鋪了一地的花海,那是他自己的行爲,與嶽梓童無關的。
嶽梓童态度在瞬間的改變,讓賀蘭扶蘇心中驚訝,有些不解,臉上卻沒表現出來,輕輕搭了下她的小手,就松開,上下打量着她,笑道:“梓童,你瘦了很多。不過,相比起以前來,更加有女性魅力了。”
白襯衣外套淺灰色小西裝,下面同顔色包臀小短裙,黑絲長腿,腳踩鑲鑽細高跟水晶皮涼鞋,十個腳趾甲都塗了绯紅指甲油,彰顯某種媚惑的嶽總,此時形象能不性感漂亮嗎?
她的精心打扮,可都是爲打擊李南方的,現在卻被賀蘭扶蘇看出了與以往的不一樣,嶽梓童臉有些燒,低垂眼簾輕笑道:“近期事兒多了些,心有些累——裏面請吧,上去說話。”
賀蘭扶蘇微微一笑,向旁邊閃開半步,擡手示意嶽總先行。
有品位,有内涵的男人,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,都會給予女性應有的尊重。
人渣——隻會擡腳在花兒上用力碾軋着,罵誰特麽的亂扔垃圾。
同樣是男人,差别怎麽就這麽大呢?
目送落後半步的賀蘭扶蘇,與嶽梓童走進大廳内後,董君臉上的笑意收斂,拿出手機快步走到一輛車後,撥通了賀蘭小新的手機。
新姐在這個時間段,一般都是在與周公聊天,沒有十萬火急的大事,董君是不敢打攪她的,現在必須得向她彙報,扶蘇公子的橫插一腳,會打亂他們的計劃。
“茶不錯。”
喝了口老王獻上的香茶,李南方拿出一盒至尊黃鶴樓,扔了過去。
老王連忙伸手接住,放在鼻子下面猛嗅幾下,做出醉了的模樣,其實包裝還沒有撕開,他能聞出個鳥味,這樣無非是感謝李中尉罷了。
“老王,你老家是哪兒的,孩子多大了?”
李南方又拿出一盒,叼在嘴上,随口問老王時,手機響了,是闵柔打來的電話,問他現在哪兒呢,怎麽還沒有來公司給嶽總送驚喜?
剛才闵柔也在外面圍觀,不過被賀蘭扶蘇的求愛陣勢給吸引了,沒注意到李南方的到來,這才打電話詢問。
李南方說他已經來公司了,就在保安值班室與人閑聊呢,最後反問她,這時候合适去打攪嶽總跟老情人的卿卿我我嗎?
闵柔也覺得不合适,就說你先來我辦公室呀,等客人走了後,你再去找嶽總。
李南方說等會兒就上去,笑了下扣掉了電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