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書記載,封建社會的君王要是臨幸哪個妃子,都會有宦官‘現場觀摩’,甚至記錄在案的。
曆史上有名的小周後,被趙光義給推倒過程中,還有畫家現場揮筆作畫——越是身份尊貴的階級,規矩就越大,包括年輕人的私生活,也是得相當注意的。
女兒讓女婿喊的那麽大聲,就已經很過分了,還咬傷了他,這、這豈不是唯有蕩婦才能做出來的事?
教育,必須得教育,别忘了童童身上,可是流淌着帝王的尊貴血脈,如果放任她這樣下去,那會丢祖宗臉的。
當然了,該給女兒留的面子,還是得留的,絕不能當着女婿的面數落她。
嶽梓童想自殺,幾次都想從摩天崖觀景台上跳下去,也比被母親誤會了好很多。
可她不甘心一個人跳崖尋死啊,要拉着李南方才行,被母親誤會,都是這個人渣蠱惑的,肯定是故意讓母親看到他被咬得傷口了。
李南方清晰感受到了嶽梓童要與他同歸于盡的決心,自從爬上摩天崖觀景台後,就躲在嶽母後面,不向欄杆那邊靠。
甚至在嶽梓童慢慢走過來時,及時找了個去買冷飲的借口,一溜煙的跑了。
女婿不在身邊,嶽母更方便數落女兒了:“童童,這樣吧,你們兩個暫時先别住在一起了,分開住——”
“媽,你還有完沒完!”
被母親誤會後的嶽梓童,實在忍不住了,滿臉不耐煩的擡手,打斷了她的話。
嶽母一呆,因過上新生活後雙眸中就出現的鮮活光彩,一下子黯淡了。
“童童,對、對不起。”
嶽母望着女兒,艱難的笑了下,轉身默默走到了護欄前,望着下面閉上了眼,楊甜甜,你是真的老了,也傻了,要不然怎麽如此喋喋不休的數落女兒?童童已經長大了,現在是新社會,就該享受他們這個年代的新生活。
真傻了的,是嶽梓童。
那句話脫口而出後,她才意識到不該用那種口氣與媽說話。
媽不住的數落,那是因爲她在嶽家那個封閉的小環境内,呆了太久,整個人,甚至思想也都僵化了,現在掙出牢籠來到新世界後,就算她再怎麽努力,也得需要一定的時間,才能改變老眼光。
要想改變她的老眼光,其實并不難,嶽梓童相信母親也渴望融進這個新世界,早上李南方教她跳舞,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。
盡可能的去鼓勵她,贊美她,給她信心,讓她對新事物産生興趣,接受并試圖讓她從中享受到從沒有的享受。
一個爲人不齒的人渣,都能做到這一點,自诩爲現代都市精英的嶽梓童,卻在傷害了母親後,才幡然醒悟。
望着母親那單薄的背影,嶽梓童又想起十年前,她在得知必須要嫁給一個怪物時,是怎麽伏在母親懷中哭的死去活來了。
那時候的母親,可能比現在還要懦弱,渾身發抖,卻不住的在耳邊說,童童,别哭。你要努力長大,努力強大,唯有你強大了,你才能反駁不公的命運。
現在她已經長大了,自以爲也足夠強大了——但就因爲母親多數落了她幾句,就開始不耐煩,傷害了很懦弱,需要她保護,也很愚昧的母親。
“媽。”
嶽梓童走到母親背後,顫聲叫了句媽。
嶽母搖了搖頭,頭也不回的輕笑了聲:“呵呵,童童,媽沒事的,是媽錯了。請你别在意,真的别在意。”
聽到母親用了這個‘請’字後,嶽梓童就想抽自己耳光。
一個與女兒賠禮道歉時,還很自然用上‘請’的母親,現在是該多麽的惶恐,生怕女兒會厭惡她,把她再送回那個深庭大院内?
“媽,我——”
嶽梓童想解釋,卻又不知道怎麽解釋。
“伯母,來吃冰淩鏡,您是喜歡吃草莓的呢,還是喜歡香草的?”
李南方抱着幾個冰激淩跑了過來,唧唧歪歪的說:“個人建議啊,伯母你就該吃香草的。因爲您在觀景台邊上一站啊,就像從九天下凡的仙子那樣,唯有香草才能配得上您超凡脫俗的風姿。”
在來摩天崖遊玩之前,嶽梓童特意向母親解釋過,說什麽李南方出身不好,爲維護她大老闆在公司的威信,暫時不能對外承認他們是小夫妻。
嶽母雖說不怎麽滿意,不過也是很通情達理的,知道女兒說的很有道理,還又生怕會傷了李南方的心,特意安慰他說,最遲半年工,就爲他們舉辦一個盛大婚禮。
嶽母都能理解的,李南方沒理由會抹不開,再說人嶽梓童說的也是事實,欣然同意,這才以嶽總專車司機身份出來的,一路上都尊稱她伯母的。
嶽母回頭,接過李南方遞過來的香草冰激淩,笑着輕聲說:“南方,喊媽吧。”
李南方愣住,下意識的看向了嶽梓童,不知道怎麽回事。
嶽梓童沒法解釋,隻能咬了下嘴唇,快步走到遠處,絲毫不顧忌旁邊挂着‘此處禁止吸煙’的牌子,與她該保持的淑女風度,叼上一顆煙點燃。
“媽,童童惹您生氣了?”
李南方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了,笑道:“媽,您可别在意,她就那臭脾氣,性子一上來,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。”
無論嶽梓童怎麽惹嶽母生氣了,李南方都不會去追問,隻會開導她,畢竟人家是母女,之間鬧個小别扭也是很正常的,他一名不副實的女婿,有必要摻和嗎?
當前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施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,拿香草冰激淩來說事,既客觀又不誇張的,把嶽母形容成不食人間煙火的——觀音菩薩。
說起哄女人來,男人本身就具備這種潛力,再說李南方從人渣窩子裏呆了那麽多年,如果唾沫星子飛了半天,還不能讓嶽母掩嘴開心笑了,那他幹脆從這兒跳下去拉倒。
遠處的嶽梓童,眼角餘光看到母親的精神氣色重新活躍後,又是欣慰又是吃醋,到底我是你女兒啊,還是李南方是啊,幹脆你把他當親兒子,把我當你兒媳婦得了。
話說兒媳婦把婆婆給氣得想跳崖這種現象,現實生活中可是比比皆是的。
“南方,我想過了,過兩天我就去找你師母。她還沒有出嫁前,我與她的關系就最好。很多年不見了,也很想她。”
在挂名女婿不動聲色的哄騙下,嶽母不知不覺間吃完了整個冰激淩,還聽從他的話,把拇指放在嘴裏輕輕吸了下,這要是放在今天之前,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“行呀,太好了,您去了後,師母肯定會高興的。到時候,我送您過去好了。”
嶽母昨晚還說,要把師母接來小住的,現在卻又說要去師母那邊,這擺明了就是在與女兒鬧别扭後,采取的暫時躲避行爲,不過李南方同樣不會管,唯有高舉雙手贊成。
“不用,我自己過去就好,回頭給她打個電話說一聲。”
嶽母搖頭拒絕了李南方的好意:“順便呢,我想一個人到處走走,看看以前沒有看過的景色。”
當前正值華夏盛世,李南方還是不放心嶽母一個人去找師母,如果萬一遇到個見色眼開的人渣,後悔就來不及了。
不過既然她說要一個人走走了,李南方也不會告訴她說,會給老頭打電話,讓他看着安排,再次欣然同意,舉了下手裏的冰激淩,說:“媽,快化了,我給嶽總送去——還是叫嶽總吧,免得惹出沒必要的麻煩。”
嶽母沒說話,隻是擡手輕輕拍了下李南方的胳膊,看着他的眼神中,滿意之色更濃,頗有撿到寶的樣子。
“不吃,都化了。”
嶽梓童拒絕遞過來的冰激淩,又叼上一顆煙看向遠處,故作随意的說:“你是怎麽哄我媽的?說來聽聽,我也好從中吸取一些經驗,看看她能不能改變主意,把軒轅珰要過來送給我。”
“那你先說,你是怎麽惹伯母生氣的?”
李南方一口咬掉小半個冰激淩,在嘴裏哈氣。
吐了個煙圈,嶽梓童冷笑:“哼哼,你以爲我會告訴你?”
怎麽惹母親傷心這件事,嶽總實在沒臉跟任何人說。
李南方用同樣的口吻回答:“哼哼,你以爲我會告訴你?”
“切,不說拉倒,真以爲我稀罕麽?”
嶽梓童嗤笑一聲:“李南方,我提醒你,那是我媽,我才是她親女兒,無論你怎麽花言巧語,都改變不了這個現實。”
“我沒興趣跟你搶媽。”
李南方又咬了口冰激淩,說:“不過,伯母說等兩天,就會一個人去找我師母。”
嶽梓童一呆,張嘴剛要說什麽,卻又閉上了。
終究是母女連心,母親昨天才來青山市,今天就說要去找大姐,無非是因爲嶽梓童剛才傷了她,讓她意識到是個多餘人了,這才習慣性的要逃避。
“嶽總,其實讓伯母一個人出去走走也是好的。那樣,她可以趁機多見識一下世面,等她再回來時,我想你們就不會發生沒必要的矛盾了。”
李南方擦了擦嘴,繼續說:“當然了,我是不會讓伯母一個人去的,我會給師母打電話,老頭肯定會做出妥善安排。”
“嗯,你說的也對。我去趟洗手間,你去陪我媽。”
嶽梓童沉默良久,轉身快步走向了洗手間那邊。
“童童,帶手紙了沒有?”
嶽阿姨背影轉過拐角處後,李南方滿臉猥瑣的問了句,忽然聽到遠處嶽母發出一聲輕叱:“請你走開!”
回頭看去,就看到兩個身穿花襯衫的年輕人,正圍着嶽母嬉皮笑臉的,動手動腳。
特麽的,這誰啊,放着好日子不過,非得找死!
李南方的嘴角,攸地浮上一抹獰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