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早就知道這塊玉佩的存在,更知道在父親還在世時,嶽家幾個不怎麽長出息的堂叔堂哥堂侄子的,就在打這塊玉佩的主意,畢竟它的來頭甚大,這要是搞到手當傳家寶世代相傳,後人說起來,那該多有面子。
不過攝于嶽老爺子的威嚴,沒誰敢明目張膽的索要。
可嶽老爺子如果一旦仙逝呢?
憑着嶽梓童一介晚輩女流,能玩的過那些貪婪之輩嗎?
于是,這塊玉佩對于生性懦弱的嶽母來說,也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,但她死也不會交給别人的,所以就期盼着有一天,能快點離開那個家。
現在嶽母終于如願以償,掙脫牢籠了,嶽梓童就希望她能安享晚年,等她老去後,把玉佩當做她後代傳家寶世代相傳——隻是她做夢也沒想到,母親竟然頭腦發昏,把玉佩給了李南方。
她得有多生氣?
尤其在看出李南方是故意裝委屈,來激母親把玉佩送他的那一刻,嶽阿姨恨不得抄起刀子,一刀捅死他!
奈何她有萬千個不願意,也不敢對母親說,她與李南方是逢場作戲的夫妻倆,一旦這樣說了,開皇集團就會被嶽家收回,母親還得重新回到那個牢籠中,在郁郁寡歡中老去。
當着母親的面,她不敢發脾氣,但可以避開母親啊,所以李南方走進廚房内不長時間,她就借口幫忙跑了進來,開始琢磨該怎麽把玉佩要過來,卻不讓外面的母親察覺。
出乎嶽梓童意料的是,還沒有等她想出奪回玉佩的辦法,李南方就摘下來扔給了她,看樣子好像是扔一個不值錢的東西,慌得她連忙雙手拿住,抱在了胸前。
“現在玉佩也還你了,你是不是可以出去了?别裝傻賣呆的豎在這兒了,趕緊走人,别影響我做飯的好心情。”
李南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,又拿起刀子,仔細雕刻那塊豆腐。
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玉佩,再擡頭看向李南方,嶽梓童猶自不相信他就這樣把玉佩還給自己了:“你、你真給我了?”
“假的。”
李南方頭也不擡的說:“你手裏拿着玉佩,這是幻覺。”
嶽梓童還真怕是幻覺,特意咬了下舌尖,很疼——特麽的,用得力氣大了些,都出血了。
先把豆腐挖成一座橋的模樣,再小心的從大拱形橋洞兩側,挖出二十多個小橋洞,二十四橋明月夜嘛,當然得有二十四個橋洞才行。
挖好這些小橋洞後,李南方又從冰箱内拿出一根火腿,得需要這玩意來填充橋洞,等蒸熟了後再取出,那樣豆腐内就會帶有火腿的獨特香氣了。
雙手捧着玉佩的嶽梓童,怔怔的看着他認真雕着火腿,幽幽歎了口氣,說話了:“唉,李南方,你知道這塊玉佩叫什麽名字嗎?”
李南方沒理她,叫什麽名字?切,就算是叫宇内無敵橫掃千軍如卷席小霸王,又幹老子屁事,不是我的。
“它叫軒轅珰,相傳是軒轅帝送給妻子嫘祖的定情信物。”
嶽梓童舉起那塊玉佩,說:“你看看,上面是不是刻畫着一個美女?這就是嫘祖了。”
嫘祖,是華夏遠古神話中的傳說人物,據傳是西陵氏之女,北方部落首領黃帝的元妃,就是她發明了養蠶,生了玄嚣、昌意二子。昌意娶蜀山氏女爲妻,生高陽,繼承天下,這就是五帝中的颛顼帝。
嶽母在爲李南方戴上玉佩時,他就看到正面有個陽刻的古代美女了,不過可沒想到這個美女的來頭這樣大,比隋炀帝還要大好多倍。
當然了,他也知道這絕不是嫘祖的東西,畢竟遠古神話與現實,貌似相差了至少幾百萬光年的距離,倒是很有可能真是炀帝曾經持有過的東西,效仿軒轅帝追求嫘祖的愛情傳說,特意在上面刻了個美女,專門泡妞用。
甚至還能自動腦補一千四百多年前,風流倜傥的炀帝,手捧軒轅珰,對站在大明湖畔的某美女說,妹子,這玩意送給你,乖,戴上後你就我的人了,可否?
然後嶽母上溯三十七代的老祖,就含羞帶怯的接過軒轅珰,把清白黃花身子,委給那生性殘暴,荒淫無度的炀帝了。
珰這個東西,在古代本來有多種意思,像是特指屋椽頭上的玉質飾物,武職宦官帽子上的墜兒,婦女耳朵上戴的耳墜等等,後來因爲一句青詞(炀帝可是特别愛青詞的)就成爲了婦女專用了:腰若流纨素,耳著明月珰。
既然早就看過,李南方幹嘛還要看,如果影響雕刻,那才是對美食的亵渎。
看到李南方毫不理睬後,嶽梓童很有些失望,舉着軒轅珰傻楞片刻後,放下來繼續說:“早在一千四百多年前,炀帝乘坐龍舟南下觀賞瓊花時,偶遇姥姥家的先祖,立即驚爲天人。”
被後人譽爲色狼界大咖的炀帝,看到心動的美女後,怎麽能不把她據爲己有?立馬拿出玉樹臨風的樣子,假扮一落魄書生,湊過去與采桑女搭讪了。
到底是功力深厚,炀帝本人又生的高大帥氣,瞎子都能看得出,這是個扮豬吃虎的高富帥,采桑西施很快就心動了,尤其是炀帝拿出軒轅珰後,當場就墜入了愛河,成了王的女人。
隻可惜,炀帝這人白生了一副精明強幹的模樣,很快就把從楊勇手中搶來的皇位給折騰沒了,三征高麗後讓當時就被譽爲世界中心的大隋帝國,土崩瓦解,最後本人更被宇文家的大小子,給砍掉了腦袋。
嶽母的太祖母,是炀帝快要作死時認識的,春風幾度後還沒有來得及等到進宮當貴太太的聖旨呢,一切就結束了,炀帝隻給她留下了這個軒轅珰,與她肚子裏的孩子。
再後來,偉大的李二陛下,幫着他老子李淵,創建了華夏曆史上最爲強大的大唐王朝,炀帝那些事兒,也就更沒人稀罕知道了,要不然嶽家老祖母,估計也難逃被砍頭的命運。
十月懷胎後,采桑西施生了個兒子。
爲了紀念作死的炀帝,采桑女就讓兒子姓楊,把這軒轅珰當做傳家寶,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,傳媳不傳女——不過,嶽母的姥姥不怎麽争氣,隻生了她自己,也隻能把軒轅珰傳給她,帶到了嶽家。
嶽母繼承了母親隻生一胎,還是生個女兒的優良傳統,生下了嶽梓童,肚子就再也沒動靜了,一直到嶽家老四謝世。
“我媽說,她小時候就聽姥姥說起過這個軒轅珰,這裏面藏了個很大的秘密,與炀帝有關,但至于是什麽秘密,沒有誰知道。”
簡單叙述了下這個軒轅珰的來曆後,嶽梓童自嘲的笑了下:“呵呵,或許,軒轅珰内本身并沒有任何秘密,就是一塊流傳千年的玉佩而已,楊家先祖爲了讓後人珍惜它,所以才編造了這麽個事兒。但無論怎麽樣,它都是我姥姥家相傳三十七代的傳家寶,有着非凡的意義,價值。”
“現在好了,到你手裏,恰好是三十八代。三十八,三八,這個數字很吉祥,也有着非凡的意義,你可得好好保護它。”
一邊聽故事,一邊幹活的李南方,總算成功搞定了手頭工作,把燃氣調大了些,在圍裙上擦了擦手,又開始琢磨再做哪個實惠點的菜。
今天晚上與蔣默然大戰三百回合,消耗體力很大,是得好好補補了,幸好冰箱裏還有一塊後肘,就它了,紅燒肘子從來都是李南方的最愛。
至于嶽阿姨吃什麽——切,連一塊破玉佩都舍不得的人,還期望李先生關心她吃什麽飯食嗎?
櫥櫃裏還有幾個泡面,這是她爲自己專門準備的,好吃省力還特有營養,沒看到她這麽美啊,都是吃泡面吃得。
嶽梓童臉色有陰沉了下來,很想起腳踹過來,卻又怕母親聽到,隻能陰聲說:“李南方,你在罵我是三八。”
“沒有啊,你耳朵聽錯了吧?”
李南方用水沖着肘子,狡辯道:“我隻是說你是三十八代傳人。這樣吧,你以後也别叫嶽梓童了,就叫嶽三八好了。嗯,不錯,嶽三八這名字好啊,我真是天才,竟然能想到這麽好聽——嶽三八,你敢再更大力氣踢我屁股嗎?我保證不會慘聲大叫要殺人了。”
“混蛋,先讓你得意着,等有機會再收拾你。”
嶽梓童咬了下牙,走過去把軒轅珰挂在了他脖子裏。
李南方有些奇怪:“嶽三八,這是讨好我嗎?你放心,就算你不給我,我也不會在丈母、在媽面前說你有多可惡,讓男人看到你後,那玩意都不敢直立的。”
“好好保管它,如果丢了,你死定了。”
嶽梓童拿着那塊玉佩,默默的看了片刻,也沒理睬李南方的胡說八道,替他塞進了領口内,好像還無聲的歎了口氣,轉身走出了廚房。
“嶽三八搞什麽鬼,竟然又把它還給我了,難道她就因爲三十八代這個詞不好聽,才不想要,特意送給我,借此來諷刺我是李三八嗎?”
望着廚房門,李南方楞了片刻,才不解的搖了搖頭,心情卻好了起來,決定看在嶽三八其實有時候也不錯的份上,給她做一道木瓜嘗嘗,讓她知道就算沒有雪蛤,也能具備豐奶的功效,與美味。
十一點半時,李南方端着托盤走出了廚房,三個人,三道菜,兩素一葷,外加一盤雜糧小花卷,再整瓶紅酒白酒之類的,那就是一頓溫馨夜宵了。
嶽母今天剛來青山市,也算是旅途勞累了,不過她特别興奮,這可是屬于她的小天地了,想怎麽着就怎麽着,不用看誰的臉色,到現在還神采奕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