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嶽總,您喝水。”
闵柔把泡好的茉莉花茶,放在了桌子上,小心的問道:“您,是在擔心昨天那件事吧?”
“不是。”
嶽梓童可能也察覺出自己情緒有些不對勁了,深吸一口氣後,臉色緩和了許多,端起水杯喝水。
嶽總心情不好,是因爲李南方昨晚竟然徹夜不歸,打他電話都打不通。
這種情況是以前從沒有過的,就好像新婚不久的小媳婦,老公忽然失蹤了那樣,一個晚上心裏都空落落的,總是擔心他會出什麽事,或者想象他正與哪個小狐狸精鬼混。
偏偏她還無法把這種心情告訴别人,唯有自己生悶氣,喝了幾口水後,這種煩躁感才稍稍輕了些,故作漫不經心的問:“李南方今天有沒有來上班?昨天市局張局可是想找他了解情況的。”
“我這就馬上打電話問問。”
闵柔其實早就知道李南方來公司了,但不能告訴嶽總。
“嶽總,小車班沒人接電話,可能是在外面打掃衛生。要不,我下去看看?”
拿着話筒等了片刻,闵柔低聲請示道。
嶽梓童看似有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,拿起了桌子上的文件。
獲得嶽總的允許後,闵柔悄悄退出了辦公室,剛關上房門,就快步走向了電梯那邊,心裏想着事,都沒注意到有人跟她打招呼。
闵柔沒有去小車班。
早上她來上班時,恰好碰到保安隊長王德發,向他詢問李南方有沒有來公司,老王說來了,來的還很早,天剛蒙蒙亮呢,正在保安值班室沙發上躺着睡覺呢。
聽說李南方在睡覺後,闵柔沒有去打攪他。
父親說,李南方陪着他從昨天到今天早上,來回奔波了好幾千裏路呢,能不累啊,大清早的打攪他休息,那也太不厚道了。
不過現在嶽總要找他,闵柔當然顧不上他是不是在休息了。
有老王這個隊長的關照,沒有誰留在值班室内,李南方仰面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,哈喇子都流出來了,也不知道。
關上房門,闵柔輕輕咳嗽了一聲。
李南方沒有任何的反應,呼噜好像更響了。
“李南方,醒醒,醒醒。”
闵柔走過去,彎腰伸手在他身上輕拍了幾下。
李南方還沒睜開眼,倒是嘴皮子動了幾下,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麽。
看着這張睡着時,明顯帥氣了很多的臉,闵柔鬼使神差般的低頭,嘟起唇兒慢慢湊向他的嘴唇——就在即将碰到時,李南方忽然睜開了眼。
“啊!”
闵柔被吓的一哆嗦,低聲尖叫着直起腰來,迅速轉身擡手捂住了臉,心跳的幾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,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叫:闵柔,你發花癡了啊,偷着吻男人!現在好了,被人發現了,丢不丢人啊?
“誰,誰在鬼叫?”
就在闵柔羞得要奪門而逃時,李南方騰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:“你是——你是闵秘書?”
原來他剛才并沒有看到我想親他,忽然睜開眼,可能是感覺到什麽的本能反應,其實那時候他是什麽也看不到的。臭人渣,睡覺就睡覺呗,你忽然睜開眼,算怎麽回事呀,可把我吓死了。
闵秘書在心裏恨恨罵了幾句,心中大定,轉身擡腳,就踢在了李南方腿上:“說誰在鬼叫呢?我隻是咳嗽了一聲而已!”
“哦,原來是我耳朵出毛病了。也可能是做夢産生的幻覺,嘿嘿,闵秘書,我剛才做了個夢,竟然夢到有個很可怕的醜八怪,嘟着香腸嘴要強行親吻我,可把我吓壞了——哎喲,闵秘書,早飯吃的辣椒嗎,這麽大火氣,動不動就拿腳踹人。”
又被闵秘書踹了一腳的李南方,連忙爬到沙發另一頭去了。
“再敢胡說八道,我踹死你!”
小模樣兇狠的罵了句,闵柔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,雙手抱着膀子問:“李南方,現在給你三分鍾的時間,把你昨天怎麽幫我爸要債的事,仔細說一遍。”
李南方滿臉都是不信的神色:“三分鍾的時間,你就讓我仔細把全過程說一遍,真以爲我是喜劇之王裏的周星馳呢?”
闵柔也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,不過她才不打算改,雙眸一瞪:“讓你說,你就說。再唧唧歪歪,小心我踹死你。”
擔心真會被闵秘書那小高跟鞋給踹死,李南方連忙把他怎麽幫老闵要賬的事,簡單說了一遍。
李南方說的這些,與闵父說的差不多,這種事沒什麽可隐瞞的,唯有傻瓜才會放棄被女孩子感激的機會呢,當然得大說特說要債時的危險。
什麽趙松手下有八大金剛,十三太保,一聲令下都高舉着砍刀撲過來,李南方唯有使出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降龍十八掌,以一敵百,浴血拼殺後,最終才戰勝邪惡,維護了正義。
雖說知道這小子是在吹噓,不過闵柔也知道事實相當兇險的,畢竟趙松等人可不是啥好人,别人打上門來時,絕不會乖乖的俯首帖耳。
“還有呢?”
闵柔坐在了沙發上,伸出蔥白似的右手食指,對李南方勾了勾,示意他坐過來,别躲得那麽遠,本秘書又不吃人。
“還有什麽啊,該說的,我都說完了。”
李南方嘴裏說着,倒是乖乖坐在了她面前。
“轉身。”
闵柔低聲說。
“幹嘛?”
李南方不明所以,剛轉過身,一隻小手就揪住了他背後襯衣下擺,掀了起來。
就像觸電般的,李南方噌地就蹦了起來,雙手抱在胸前怕怕的叫道:“你、你想非禮我?”
“你想得美!”
闵柔小臉漲紅,羞惱成怒下擡腳踹去,小高跟鞋嗖的飛門口那邊了。
她掀起李南方的衣服後擺,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受傷,卻被這人渣誤以爲要非禮他,闵秘書能不生氣嗎?
幸好,她隻看到了滿身花花綠綠的紋身,并沒有看到最怕看到的刀口。
李南方當然知道闵柔是要幹什麽,嘿嘿一笑,剛要口花花幾句,就見她一瞪眼:“還不趕緊的,把我鞋子拿過來?”
幫美女揀鞋子這種事,對李南方來說不算事——他更盼着能幫闵秘書揀衣服,全身的都行。
“要不要我幫你穿上?”
李南方拿過鞋子,看向那隻秀足的眼神裏,帶有了明顯的邪惡龌龊。
闵柔擡腳,他沒打算躲,那隻小腳在他腿上輕輕蹭了下,就放下了,輕聲說:“李南方,謝謝你。”
闵柔認真道謝了,李南方如果再沒正形,那就是不尊重人了,搖了搖頭:“沒什麽,咱們是朋友。”
“嗯,咱們是朋友。”
闵柔垂下眼簾,輕聲說:“我爸說,他叫你女婿了。如果你覺得我——”
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:“哈,我知道那是闵叔叔酒後之言,當不得真的,才沒有放心裏去。”
闵柔眼角猛地一跳,擡眼看着他:“你沒放心裏去?”
“是啊。”
李南方大咧咧的說:“以前我喝醉了後,還說要幫人砍誰呢,别人也當真了,卻不知道等我酒醒後,早就把那些話當屁放了。”
“你過來一些。”
闵柔看着他,過了很久,讓他很是有些不自然,嘿嘿笑着走過去,剛要問什麽,女孩子擡腳又踢了過來,這次卻是撩陰腳,幸虧她沒穿鞋子,要不然還真夠他受的。
“我靠,闵秘書,不用這麽狠吧,想廢了我!”
李南方滿倆痛苦,雙手捂着褲裆慢慢蹲在了地上。
“我就是要廢了你!”
闵柔惡狠狠的說着,穿上鞋子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,開門後又轉身說:“嶽總找你。看樣子是要問你,昨天上班期間你去哪兒的事了。該怎麽回答,不用我教你吧?”
不等李南方說什麽,闵柔就大力關上門,走了。
“我好像有些沒用啊,竟然害怕她的追求。難道說,老子良心發現,不想去禍害她?”
李南方喃喃地自言自語着,走到桌前,也沒管是誰的杯子,随便抓起一個來,把裏面的涼茶一飲而盡,胸腹間那股子煩躁,才慢慢消沉了下去。
他每次良心發現時,總是煩的要命。
幸好,現在他多少掌握了一些能控制身軀内惡魔的訣竅了,那就是在有嗜血機會時,隻要在心裏默念我這是在做好事,就能避免自己失去理智。
“唉,有機會能享受嬌滴滴的小美女,卻非得裝傻賣呆的憋着,真特麽的命苦。”
重重歎了口氣後,李南方用涼水洗了把臉,對着鏡子用手拉着嘴角,扯出個笑的樣子後,吹着口哨走出了值班室。
闵柔臨走前說得很清楚,嶽總還在辦公室等着他呢,這是要讓他說清楚昨晚徹夜不歸是幹嘛去了。
一路上,隻要認識李南方的人,都會主動向他含笑打招呼,看來他在上周五時展現出的人渣風采,幫他刷足了存在感,知道這是動不動就抽人嘴巴、拍嶽總桌子後,都沒被開除的猛人了。
李南方很享受這種被人矚目的感覺,一路上不知道向人抛了多少個媚眼,來到總裁辦公室門前,才興猶未盡的擡腳,踢開了房門。
辦公室内,正有幾個下屬在向嶽梓童彙報工作,聽到踢門聲後都回頭看了過來,看清是他後,眼裏的詫異立即消失了:連嶽總桌子都敢拍的人渣,就該這樣進門。
“好,就按照計劃的去做。”
嶽梓童卻像沒看到他那樣,臉色淡然的對幾個屬下揮揮手,示意他們可以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