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肯定,老金一直在等她這個電話呢。
果然,話筒裏剛傳來幾聲嘟嘟聲,老金威嚴的聲音就傳來了:“我是金百勇,你是哪一位?”
他明明能從來電顯示上看出是嶽梓童的電話,還擺出這副嘴臉,分明是在拿捏。
“金區長,我考慮好了,我答應你的要求。”
嶽梓童淡淡地說:“時間,地點由你來定。”
“我正在工作期間,一切私事等我下班後,再聯系你吧。”
老金說完,很幹脆的扣掉了電話。
嶽梓童笑了下,放下了話筒,有人敲響了房門。
進來的闵柔,快要下班了,她得彙報今天的工作總結,以及明天嶽總的某些重要工作安排。
“嶽總,調查小組撤離了,帶走了許多賬本。”
闵柔先彙報調查小組的事情,當前開皇集團正處于風頭浪尖上,全體員工人心惶惶的,這可是重中之重:“雖說我們能确定,我們的賬本是真實、清白的,但隻要他們想在雞蛋裏挑骨頭,肯定會——”
嶽梓童擡手,打斷了她的話:“别擔心,不會有事的。今天他們抱走的賬本,明天就會還回來的。”
闵柔愣住,實在想不通嶽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把握。
嶽梓童本來不想跟她多說什麽的,但看她滿眼裏都是擔憂的樣子,心裏一暖:“小柔,來,坐下,我們說說心裏話。”
闵柔又楞了下,在她印象中,嶽總可從沒有用這種溫柔的态度,要與她說心裏話的,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,哦了一聲坐在了沙發上。
就像個大姐姐似的,嶽梓童走過來坐在她身邊,還牽起她一隻手放在手心,在她手背上輕拍了下時,闵柔身子就是一哆嗦。
看來我就不能流露出我其實很溫柔的一面!
嶽總有些惱怒,松開闵柔的小手,臉上又浮上了淡淡然的表情。
這才是我心目中的嶽總,剛才好吓人——闵柔心裏松了口氣時,忽然聽嶽總問:“你覺得,李南方這個人怎麽樣?”
闵柔第三次愣住,她實在搞不懂嶽總,怎麽會問她這個問題。
“說實話,無論你誇他好也罷,說他壞也行,我都不會怪罪你。”
嶽梓童的眼眸中,帶有了鼓勵的色彩。
受到鼓勵的小秘書,低下頭猶豫片刻,才蚊子哼哼似的:“我覺得,他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,并不像表面上那樣讓人讨厭,其實很懂得尊敬女孩子——嶽總,這隻是我個人對他的看法。”
就他,會懂得尊敬女孩子?
哼,我知道你這樣說,無非是看在他幫你揍過人的份上。如果讓你知道他是怎麽對我的,你肯定就不會這樣說了。
心中冷哼一聲後,嶽梓童失去了繼續探讨某人好不好的興趣,索性幹脆的說道:“其實,我本意是想撮合你們兩個在一起的。”
“啊?”
闵柔的小嘴,長成了O形,滿眼裏小星星亂蹦。
“我知道,你之所以覺得他還不錯,那也是他幫過你的緣故,是一種錯覺。其實,他就是個人渣,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——咳,有水嗎?”
闵柔趕緊起身,幫嶽總倒了杯水。
大口喝了幾口後,嶽梓童才強壓下忍不住要破口大罵李人渣的沖動,語氣正常起來:“不過那時候,我還以爲我能把他調教成一個正常人,準備給他一些公司股份,讓他能安份的過日子,幫他找個好女孩,也算是盡到我當小姨的責任了。”
闵柔不說話,睜大純潔的雙眸,看着嶽總臉上慢慢浮上了一心爲人的神聖光輝。
“我是這樣打算的,隻要你能接受他,那我就會拿出10%的公司股份,來作爲你們的新婚賀禮,來祝福你們能百年好合,白頭偕老,白發蒼蒼也不抛棄。”
确定自己的祝福,是相當感人後,嶽總話鋒一轉:“但讓我沒想到的是,那個混蛋他就扶不上牆的爛泥,無論我怎麽用心感化他,引導他,甚至都甘心原諒他的無禮——咳,還有水嗎?”
闵柔滿頭都是霧水,開始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患了白内障之類的疾病,要不然怎麽可能沒看到嶽總用心去感化、引導李南方的行爲呢?
至于李南方對嶽總無禮後獲得原諒,又是從何說起?
當然了,這些疑問她是不會問出來的,隻需能感受到嶽總真摯的祝福就好了:“嶽總,多謝您能爲我着想。不過,我現在還沒有交男友的打算。而且、而且李南方也有女朋友了,呵呵。”
嶽梓童這才想起,周五時,李南方的女朋友來找過他。
也正是因爲聽說他有女朋友後,她才拿着保護他的借口,把他開除了。
經闵柔無意中提醒後,嶽總立即有了深深的無力感,心情更是複雜的要命,端起水杯猛喝水,也不嫌燙。
“算了,不提他了,反正他都滾蛋了,再說還有什麽用?”
放下杯子,嶽梓童自嘲的笑了下,改變了話題:“知道金區長爲什麽要爲難我們嗎?那是因爲——”
嶽總剛說了不再提李南方,可接下來說的事,還是得圍繞着他來。
沒辦法,李南方是金區長報複嶽總的主線啊,無論怎麽繞,都繞不過去,從藍天酒吧開始說起,一直說到金少被打殘,老金提出那個要求爲止。
肯定的,嶽總在講述這些事時,某些地方得經過小小的藝術加工,比方她不會讓闵柔知道李南方就住在她家,而是說李南方被金少收拾時,給她打電話求救,她與警方一起,及時趕到這才避免他被人砸成爛泥的噩運。
經過她的藝術加工後,一個關心外甥的偉大小姨形象,就在闵柔眼前冉冉浮起,尤其是聽說爲了保護乖外甥,小姨不得不把責任一肩挑,爲了他、爲了整個開皇集團上千名員工的幸福,她被迫接受了金區長的卑鄙要求,今晚就得去陪他。
至于其中的破綻,闵柔哪兒還顧得上啊,大張着小嘴傻楞半晌,才一把抱住嶽總的胳膊,低聲叫道:“嶽總,你不能去,絕不能答應那個老流、流氓的無恥要求!”
“佛說,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?”
嶽阿姨緩緩擡起頭,一副視死如歸的悲壯樣子,慘笑道:“小柔,你不用再勸我了,你也該知道我除了這樣做外,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。我個人的榮辱,與上千員工的安定幸福相比起來,是微不足道的。”
“唉,我跟你說這些,也不是想借助你的嘴傳揚出去,讓員工們爲我感恩戴德,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。我就是憋得難受,找個人傾訴一下,就好多了。”
嶽梓童倒不是在完全撒謊,無論她怎麽對待老金,都沒打算讓别人知道,純粹是心裏憋得難受,想找個人傾訴一下罷了。
現在該說的都說完了,心情敞亮了很多,推開抱着她胳膊的闵柔,正要說什麽時,電話鈴響了起來。
是老金打來的電話,還不到下班時間,他就迫不及待了。
今晚十點半,青山酒店1101号總統套房,是以開皇集團的名義定下的。
另外,他還無比希望,嶽總能在下班後,親自去醫院看望下他兒子,當面賠禮道歉,希望能獲得金少的原諒。
嶽梓童知道,老金讓她去酒店給金少賠禮道歉,其實就是在走過場,這是預防他的卑鄙行爲一旦曝光,别人也會說是嶽梓童爲獲得他的原諒,主動自薦枕席的。
果然是官場老油子,走一步看三步,在幹壞事之前,先把退路都找好了。
對老金的要求,嶽梓童自然是滿口答應。
闵柔這才醒悟嶽總那會兒爲什麽說,公司危機明天就能解決了,原來是需要她付出受辱的代價。
“嶽總,您絕不能去!”
嶽梓童剛放下電話,闵柔就再次抱住她胳膊,小臉激動的漲紅,又開始結巴:“我、我敢保證,那個老流、流氓不僅僅是垂涎您的人,還在打開皇集團的主意!卑鄙,無恥,爲了達到目的,他連兒子都能利用!”
嶽梓童倒是沒想到,闵柔的眼神還很毒辣,竟然能看穿老金的最終目的了。
不過她當然不會說,今晚搞不好就是老金的死期,隻能繼續慘笑:“呵呵,事已至此,我還有别的選擇嗎?”
“嶽總,我去!”
闵柔腦子一熱,這句話脫口而出。
“你去?”
嶽梓童愣住,還真沒想到這小秘書會如此忠心耿耿,嗯,以後得多多培養。
“我去。”
話一出口,闵柔也不能反悔了,唯有硬着頭皮說:“反正,反正我長的也很漂亮,他會滿意的。”
“傻瓜,人家要的不僅僅是人,還有開皇集團啊。”
嶽梓童擡手,在闵柔額頭上點了下,輕聲說:“出去吧,我想單獨靜靜。”
闵柔是眼含熱淚退出總裁辦公室的,回到自己屋子裏後,就忍不住的趴在桌子上低聲嗚咽了起來,實在不忍心天山雪蓮般的嶽總,會被一卑鄙小人玷污。
可嶽總說得很對,老金所求的不僅僅是人,更是市值龐大的開皇集團,這麽大的胃口,難道就不怕被撐死?
“不行,這事我得告訴李南方,他憑什麽惹事後一走了之,卻讓嶽總爲他抗鍋啊?”
哭着哭着,闵柔忽然想到了李南方,淚水都顧不得擦,拿起手機就撥通了李南方的手機号:“李南方,你現在哪兒?”
“在老家牆根下曬太陽呢。”
李南方懶洋洋的聲音傳來:“闵秘書,中午吃辣椒了吧,說話語氣這麽沖。”
“你現在立馬給我滾回青山市來,是立即!”
闵柔幾乎是在用吼的方式,沖着電話說:“要不然,我、我永遠都不理睬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