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嶽梓童這種下班後也不去夜總會找樂子的單身女青年,隻能意興闌珊的回家,蜷縮在沙發上看着外面大雨如注的發呆,情不自禁就開始回想某些不愉快的事,搞得心情越加低沉,消極了。
今天不一樣,嶽總竟然是哼着小曲驅車回家的,看到被車輪碾過濺起的水花後,還覺得特别美,就連以往那些刺耳的車喇叭聲,聽上去也那樣的悅耳。
直到車子駛進别墅院子裏後,她才蓦然發覺自己好像很不正常啊。
太不正常了,她憑什麽這樣高興,下班後滿心思的就是快點回家,就像小朋友盼着過新年那樣。
難道說,就因爲家裏多了個人?
切,怎麽可能啊,本小姨心情好,那都是因爲天下雨了,不知道農民伯伯的玉米需要澆灌嗎,這場遲來的傾盆大雨,足夠讓幹渴的土地喝個夠啊。
本小姨這是憂國憂民呢——話說,那個臭不要臉的人渣,看到本小姨座駕駛進院子裏後,怎麽還沒有趕緊拿着雨傘迎出來,一副很狗腿的模樣?
等了片刻沒等到人渣很狗腿的打着傘跑出來迎駕後,某總有些生氣,冷哼一聲後才想到車子後座就有雨傘。
别讓我看到你在客廳沙發上睡覺,我保證打不死你。
嶽梓童闆着臉的走進了客廳,甩了下傘上的雨水收好放在門前,推門走進了客廳内。
人渣不在客廳内,也不在廚房,東邊客房的房門也虛掩着,一眼就能看到那個很幹淨的木闆床——咦,他的人呢?
嶽梓童敢肯定在沒有她的許可下,是絕不敢擅自上二樓的,畢竟她在驅車駛進院子裏時,曾經輕輕點了下喇叭,假如他真敢私自去她的領地做‘壞事’,也早就手忙腳亂的跑下來了。
确定人渣先生沒有藏起來,試圖吓她一跳後,嶽梓童忽然就莫名的煩躁起來:難道說,他受不了跟我在一起,趁着我上班時滾蛋了?
哼,滾蛋了正好!
擡腳在門闆上踢了一下,嶽總又踢蹬了兩下,那雙細高跟性感小皮鞋,就胡亂飛了出去,就像被負心漢始亂終棄的小良家那樣,哀哀的躺在地闆上。
“滾蛋了正好,滾蛋了正好,這下省下我費盡心機的去攆了。”
嶽梓童喃喃地說着,走到酒櫃前拿杯子倒了杯紅酒,就像往常那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,兩隻白生生的小腳擱在案幾上,拿過遙控器打開了電視。
正在播放球賽,國足對陣災民哀嚎的中東某國,還是主場作戰,一比蛋——落後,急得看台上那些愛你不悔的球迷們,都開始罵娘了。
可能是受職業的影響,嶽梓童也喜歡這類力量型的運動,也勉強算是個僞球迷了吧,以往也沒少在腮幫子上貼上國旗,去現場給那幫本事不大、脾氣不小的球員加油助威,希望他們能像個男人那樣——死得悲慘壯烈一些。
現在再看,她就想罵娘!
以前可不是這樣的,國足表現的再差勁,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,吐出一連串的廢物啊,癡呆啊等侮辱詞,來有損她天之驕女的高貴形象,更恨不得想把電視砸了。
“都特麽的去死吧,廢物!”
就在嶽總舉起遙控器,正準備砸在電視上時,客廳門開了,有人大驚小怪的嚷道:“我靠,你也太沒良心了吧?下這麽大雨,爲了你能吃得舒服一點,我才冒雨去給你采購,你卻讓我去死!”
咦,國足怎麽忽然一下子踢得漂亮起來了?
啧,啧啧,你看那個九号,倒地飛鏟的動作多漂亮啊?
對,對,就這麽踢!
把這些國内難民連飯都吃不上、還有臉踢球的家夥都放倒——本小姨的心情,一下子就好了起來,恨不得跳到電視裏,拿腳猛踹某國球員,表面上卻依舊淡淡然的,放下舉起的遙控器擡頭看向了門口。
李南方全身都淋透了,雙手裏拎着幾個塑料袋,裏面裝滿了蔬菜、肉食調料品,左腋窩下還夾着個塑料袋,有新鮮青翠的野菜冒了出來。
原來他是去采購了,沒有不聲不響的滾蛋。
嶽梓童眉梢微微揚了下,淡淡解釋道:“我不是說你,是在罵那些踢球的。”
“哦,我就說你不可能這麽沒良心。罵吧,你繼續罵,順便也替我罵幾句,我去做飯。那個啥,你今天運氣好啊,我竟然在回來的路邊,發現了一些新鮮的荠菜。這可是好東西,綠色環保有營養,磕上雞蛋用電餅铛一烙,那滋味能把神仙饞的口水滴答啊。”
李南方換上脫鞋,走向廚房經過一隻高跟鞋時,随意擡腳踢到了沙發前,嘴裏唧唧歪歪着:“以後請尊重我的勞動成果,不要把鞋子亂扔,不雅還又弄髒了地面。”
嶽梓童這才發現,她住進來已經兩年了,就那晚給李南方收拾屋子時才拖了一下的地闆,比她早上走時要幹淨了很多。
她當然不會承認錯誤,撇撇小嘴:“切,這是我家好不好?我愛怎麽地就怎麽地,你能管得着?”
李南方沒理她。
真正聰明的男人,絕不會在這種事上與女人鬥嘴,因爲她們能找出一萬個理由,來解釋她們實在沒必要珍惜别人的勞動成果。
倒不如省點力氣,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,話說李先生可是個肉食動物,适合嶽梓童吃的那些清淡菜,不管吃多少,也都會在一個小時後化作那個啥消失了。
當然了,李先生還沒有傻到快下雨時才出去采購的地步,他是卡着嶽梓童下班時間,才打車出去的,先買好東西後,就躲在車裏等着她下班。
無論他對嶽梓童有啥意見,他現在都必須得時刻爲她提供暗中保護——沒辦法,假如這妞兒真有個三長兩短的,他沒法向師母交代。
尾随嶽梓童的車子安全駛進别墅内後,李南方才有心思欣賞雨天的風景,發現了旁邊綠化帶後面土坡上竟然長滿了荠菜。
哼着妹妹想哥淚花流的小曲,李南方飛快的拾掇着野菜,還不住的咽口水。
他從來都以爲,做飯其實就像殺人那樣,都值得他全身心的去對待,看做是一種藝術。
嚴格說起來,做飯要比殺人更重要些。
唯有那些自以爲是的大老爺們兒,才把做飯當作有損男人尊嚴的瑣事,他們怎麽能體會到親手做出一頓好飯時,心中的那種滿足感?
讓嶽梓童去做?
我靠,别逗了,誰會指望廚房裏隻有面條的女人,能做出可口的飯菜,那肯定是腦袋被驢子給踢了,要不就是下雨進水了。
“要不要,我幫你?”
聽到嶽梓童的聲音,從廚房門口傳來後,蹲在地上擇菜的李南方回頭,就看到了一雙白生生的小腳,套在一雙紅色水晶小拖鞋内,紅白相映煞是誘人,接着擡手猛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:“哎呀,忘了!”
“忘什麽了?”
嶽梓童被一驚一乍的李南方吓了一跳,連忙關心的問道。
“忘了買兩個豬蹄了。文火慢熬豬蹄黃豆,那絕對是人間美味——哎,你發什麽瘋呢,幹嘛拿臭鞋砸我?”
李南方腦袋一歪,被嶽梓童踢過來的那隻水晶小拖鞋,砸在了他肩膀上,随手拿住扔了回去,吼道:“不想吃飯就明說,少發神經——真臭,你幾年沒洗腳了?”
嶽梓童側身避開飛出來的小拖鞋,冷哼一聲單腳跳着,好像超級瑪麗那樣蹦到沙發前坐了下來。
要不是看人渣在做飯,她絕不會這樣輕易罷手,誰讓他色眯眯盯着她小腳,說豬蹄了,真以爲嶽總缺根筋,聽不出他在諷刺她呢?
“有眼無珠的混蛋,誰家豬蹄能有這麽白嫩秀氣還好看?”
嶽梓童想了想,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上了樓梯。
她可不想再讓這家夥占她便宜了,得穿上襪子,那種厚襪子。
等嶽總順便洗了個澡,坐在床前拿着筆記本總結了下公司的某個提案,換上一身寬松家居服走下來時,李南方也把晚餐擺桌子上了。
一大盤雞蛋烙荠菜,白米幹飯,半盆能把豬撐死的紅燒肉散發着噴香,綠油油的海米爬油菜,澆上麻油後看着就爽眼,外加一盤刀工很棒的姜汁藕。
“嶽大老闆,您看小的準備的晚膳,還滿意不?”
肯定早就吃了幾塊紅燒肉的李南方,擦了擦油光發亮的嘴唇,很狗腿的爲她拉開了椅子。
“也就那麽回事吧,湊合着。”
嶽梓童款款坐了下來,連她自己也納悶,怎麽在接受這家夥的殷勤服務時,會這樣心安理得啊,别忘了今早才一起吃飯的,昨晚更是差點鬧出人命——
李南方也沒指望嶽梓童能誇他幾句,大度的笑了下問:“要不要喝點?”
嶽梓童倒是不反對,晚餐時來點紅酒,據說那玩意能美容,但估計這是那些賣酒的瞎說,爲了哄女人習慣喝酒必須得喝紅酒的商業手段而已。
李南方去拿酒時,燈忽然滅了,黑暗瞬間就把嶽梓童包圍了起來。
下雨天可能會停電,這也沒啥稀奇的,不過嶽梓童家裏可沒準備應急燈啥的,看來得指望手機自帶的手電筒了。
她剛拿出手機,背後就有紅色的暖光亮起,回頭看去,就看到李南方端着個燭台走了進來,上面兩根紅蠟燭突突的冒着火焰。
“聽說前幾天是你四十八歲的生日,我也不知道,今晚就送嶽阿姨一個溫馨的燭光晚餐,算是給你補上了。”
李南方嘻嘻笑着走過來,把燭台放在了餐桌中間。
嶽梓童嘴角一撇:“你說錯了,我今年八十八了,你得喊我奶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