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德發這才注意到李南方氣色不好,藍色襯衣的袖子都掉下來半截,上面好像還有黑紅的顔色。
“昨晚遇到了幾隻瘋狗,跟它們大戰三百回合後才僥幸逃跑。”
李南方當然沒臉說,這是他昨晚在裝比時被人弄得,吸了下鼻子走向了馮公子那邊。
如果是放在昨天,别說是什麽賀蘭公子,馮公子了,就算是阿貓阿狗的來追求嶽梓童,他都不屑多看一眼。
可現在不行了,如果他在别人追求嶽梓童時卻無動于衷,師母肯定會很生氣。
再說這位馮公子,你在追女人時低調點,會死嗎?
咔、咔咔,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從大廳内傳來,圍在門口看熱鬧的職員中,有人回頭看去,心兒就是一跳:糟糕,嶽總來了!
“都站在這兒幹什麽呢,不上班了?”
身穿黑色OL套裙的嶽梓童,俏臉含霜的冷冷訓斥道。
呼啦一聲,就像受驚的馬蜂那樣,那幫員工趕緊散開。
嶽梓童冷哼一聲,也沒再說什麽,黛眉皺起看向大廳外面。
她早就知道馮雲亭來了,隻是不想理他,什麽東西,還真以爲有幾個臭錢,就能追得上本小姐?
不過後來聽闵柔說,馮雲亭木樁子般的站門口好久了,大有嶽總不出去他就會站到天荒地老的決心,吸引了好多人圍觀。
嶽梓童一聽就煩了,本來昨晚她就被李南方給氣得不輕,到現在心情都不咋樣,又有隻蒼蠅飛來惹人圍觀,哪兒還有心情工作?
她覺得,是該與馮公子好好聊聊了,勸他省點力氣去對别的女人獻殷勤吧。
看到嶽梓童終于出現後,馮雲亭笑容更加燦爛,擡手攏了下油光的三七分發型,輕咳了聲正要說啥,有人從他身後走過來,踩在了那些鮮豔欲滴的玫瑰上,腳下一個踉跄。
“哎喲,誰特麽的亂扔垃圾,害得老子差點摔跤?”
那個人滑冰似的舞着雙手,腳下亂踢,嘴裏罵罵咧咧的,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,地上那些玫瑰已經被踐踏的一塌糊塗了。
“你、你幹什麽呢你?”
爲了擺好這些玫瑰,馮公子可是費了足足半小時的心血,現在竟然被人踩了個亂七八糟,呆愣片刻,狠盯着李南方那雙眼裏噴出的怒火,估計能把大樓點燃。
“幹什麽?走路啊,你眼瞎看不到啊?哦,我知道了,這些垃圾是你扔地上的吧?”
李南方恍然大悟,指着地上的玫瑰滿臉痛心疾首的樣子:“看你穿的人模狗樣,很有文化的樣子,怎麽就沒有一點公德心?到處亂扔垃圾,你可知道保安大哥頂着太陽的打掃衛生有多辛苦?”
“你、你——”
馮雲亭氣得嘴唇都開始打哆嗦了,真不知道是誰的眼瞎,愣是把玫瑰看做是垃圾,如果不是嶽梓童在場,他得維護自己君子的翩翩風度,早就一個耳光抽過去了。
在青山市,還沒有誰敢這樣對他說話!
“好了,看在你虛心受教的份上,我也就不追究了,回家後自己好好反省下。”
李南方很大度的擺了下手,回頭對王德發叫道:“那個誰,把你手裏的家夥拿過來。”
李南方來時,王德發正拿着小笤帚滿停車場的打掃衛生呢,這也是個妙人,聽他這樣說後連忙走過來,把東西遞給了他。
“我說年輕人,勞動人民掙口飯吃真的不容易。你沒愛心幫忙,可也别添堵啊。尊重他人的勞動,才是尊重自己。”
好像馮公子長輩似的,李南方語重心長的教導着,把那些殘花掃到了一起,又把馮公子懷裏那蓬鮮花也奪過來,扔在地上拿腳在地上搓了幾下,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,把清潔工具還給老王,很辛苦的歎了口氣,轉身走上了台階。
好好的一場浪漫求愛,卻被李南方給攪亂,馮雲亭哪兒還有臉呆在這兒,更别提對嶽梓童說什麽了,眼神陰森的狠狠盯了他一眼,悻悻的上車走了。
“嶽總,早。”
李南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嶽梓童,連忙點頭哈腰的請安。
“馬上就要十點了,還早嗎?”
嶽梓童冷冷地反問道。
“快十點了?”
李南方滿臉不信的樣子,回頭看了眼已經老高的太陽:“嶽總,你不會騙我吧,趁機想找借口扣我獎金——我看看呢。”
說着,李南方就去牽嶽梓童的右手。
嶽總右手上戴着個小巧的坤表。
守着這麽多員工在場,嶽梓童怎麽可能會讓他碰到自己,連忙後退一步低聲訓斥:“李南方,你給我放尊重點!”
沒牽到那隻小手,李南方有些遺憾,讪笑着正要說什麽,嶽梓童纖腰一擰,轉身咔咔的走了。
她算看出來了,這厮就是個不要臉的,如果不趕緊走人,鬼知道接下來他會胡說八道些什麽。
至于李南方剛才的表演,嶽梓童當然知道他是故意的,不過她不在意,這是她最喜歡看到的。
“我靠,哥們,你真牛比,敢得罪馮公子。”
王德發跑了過來,伸出手:“認識一下,我叫王德發,公司保安隊的隊長。”
“哈,什麽風公子雨公子的?都是狗屁。他也不撒泡尿看看他那副尊榮,哪兒配得上咱們如花似玉的嶽總?”
李南方打了個哈哈,跟王德發握了下:“李南方。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,職務待定,有可能是公司副總,也有可能是小車班的司機。”
公司副總與小車班司機能相提并論?
應該是司機吧,看來這哥們跟我一樣,也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,算是同道中人了——王德發滿臉得遇知己的笑意,說以後有空請他喝酒,好好交流下某方面的經驗。
對别人請喝酒的好意,李南方從來都不會拒絕,自然是滿口答應,特意詢問人家幾号發薪水後,才走進了大廳内。
李南方走到門口時,客服台後的隋月月就看到了他。
李南方絕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,不過也沒有‘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與名’的偉大情操,他就覺得隋月月昨晚的行爲,是對見義勇爲行爲的亵渎,理應受到相應的懲罰。
比方當衆說出她昨晚的道德敗壞嘴臉,讓她從中吸取深刻的教訓,免得讓‘英雄們’膽寒。
看到李南方走過來後,隋月月立即低下了頭,雙手緊攥着圓珠筆,手指關節都發白了,由此看得出她心裏很緊張。
李南方胳膊肘靠在前台上,也不說話,饒有興趣的樣子看着她。
與隋月月同班的那個妹子,有心幫她說幾句,不過一想到李先生是個剛放出來的,哪敢沒事自找麻煩,低頭裝作查看登記表。
“咳。”
李南方的咳嗽聲,聽在隋月月耳朵裏就像是晴天霹靂,身子猛地顫了下,痛苦的閉上了眼睛。
她知道,李南方接下來就會當着同事的面,開始質問她昨晚爲什麽要那樣做了,如果讓人知道她晚上去酒吧打工,她就會被開除的。
“隋月月。”
聽到李南方叫自己的名字後,鼻尖上已經有細汗冒出來的隋月月擡起頭,強作鎮定的笑問:“李副總,有事?”
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,也不想解釋昨晚爲什麽那樣做了,在稱呼李南方爲副總時,嘴角帶上了明顯的譏諷笑容。
“現在幾點了?”
李南方問。
隋月月本能的看了眼手機:“差一刻鍾,就十點了。”
“我靠,還真是快十點了?”
李南方吓了一跳的模樣,轉身快步走向了電梯那邊。
望着李南方的背影,隋月月愣住了:他過來,就是爲了問問我幾點了?
“唉,我總是這樣善良,這毛病得改。”
走出電梯後,李南方搖着頭的歎了口氣,走向了總裁辦公室。
看出隋月月那樣緊張後,李南方覺得如果再問她昨晚爲什麽那樣不仗義,就是一種殘忍了,是要遭雷劈的,畢竟現在是夏天,老天爺說打雷就打雷的。
當然了,如果把隋月月換成嶽梓童的話,李南方肯定沒有任何心理負擔,話說小姨可是相當彪悍的,抗擊打能力也很強。
關鍵是态度,好像這輩子都不會給李南方一個笑臉似的,在他推門進來後,話都不說一句,隻是擡手指着門外。
小手白生生的,食指更是蔥白也似的好看,很想讓人咬一口。
李南方有些不願意了:“我不敲門,你就不會讓我進來?”
“是。”
嶽梓童冷冷地回答。
“那好,我就站在門口。”
李南方雙手環抱在胸前,倚在了門框上:“我就是來問問,我的辦公室在哪兒。”
嶽梓童想笑,更想抓狂:“你一個破司機,能有什麽辦公室?”
“話可不能這樣說,正所謂工作沒有貴賤之分——”
嶽梓童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:“說破天,你也就是個破司機。”
“行,我就是個破司機,那你以後别指望坐我這個破司機開的車子。”
面對嶽梓童的打擊,李南方無所謂的聳聳肩:“那你總該告訴我,去哪兒上班吧?”
“去找闵柔,她會安排的,對門就是秘書辦公室!”
嶽梓童說完後低頭繼續工作,不再理他了。
“切,很了不起嗎?”
李南方小聲嘀咕了句,大力關上房門,轉身走到秘書辦公室門前,擡手推開走了進去。
“啊!”
有女孩子受驚吓的尖叫聲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