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呵,”銀發老者忽然笑了起來,有如春風拂面,“不愧是祖星飛升者,果然不凡,難怪畢晔栽在你手裏,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。”
陳飛先是一怔,很快恍然大悟,忍不住笑道:“被你這麽突然一誇,我還真有些不适應。”
“哈哈,小友真是會開玩笑啊!”銀發老者大笑,“說了也不怕你見笑,老夫是不太相信那些傳說,因爲把你傳的太厲害了,所以先前才出手試探,現在老夫相信了。”說着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陸少遊,恨恨地罵道:“你這敗家子,老夫早就想教訓你了,今天你落在陳道友手上,老夫不僅不怪陳道友,還要好好感激他!”
風向突變,一般的人肯定接受不了,比如戰琳就完全被整懵了,但陳飛冷靜得很,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諷,靜靜看着銀頭老者演戲。
把孫子罵了個狗血噴頭,銀發老者見火候到了,這時轉身朝陳飛一拱手:“陳小友,今天孽孫多有冒犯,老夫在此深表歉意,此外爲感謝小友出手管教我那孽孫,老夫略備一份薄禮,請小友莫要嫌棄!”
要說姜還是老的辣,他說着當真劃拉出一堆東西,真像是事先備好的,有罕見有西瓜大的海王珠,如同血玉一般的血珊瑚,甚至還有一株極其珍稀罕見的千年烏參,總之價值是相當不菲。
唯獨沒有仙元晶,所以陳飛并不滿意,不過看到戰琳似乎看中其中的一柄秀氣仙劍,他心裏便有了數。“嘿嘿,道友太客氣了,這如何使得!”
演戲要唱雙簧,不然那多沒意思啊。
陳飛說着,從桌上拿起那柄秀氣仙劍遞給戰琳,顯然是送給她了。戰琳遲疑了一下,喜滋滋地接過去,拿在手裏仔細端詳。
銀發老者一見有門,頓時更覺得自己英明,笑道:“雖然都不上得台面,但也是老夫的一番心意,還請小友看在老夫的薄面上,對孽孫網開一面。”
聽他的口氣,是準備拿這些破玩意兒換他的寶貝孫子。
陳飛怎麽可能答應!
“道友,雖然是開玩笑,但我畢竟之前說過,沒有五千仙元晶絕對不行。”陳飛皮笑肉不笑,“數量是多了點,但也不能一塊沒有,那多沒面子啊。”
他說得半真半假,貌似是在開玩笑。
銀發老者壓住心頭的怒火,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:“是老夫疏忽了,還請小友海涵。”說着手在桌面上一劃,便多出一堆仙元晶,目測大概在兩百塊左右。
這個數目說多不算太多,但說少也絕對不少了,畢竟仙元晶是稀罕之物,又是不可再生的消耗品。
“哈哈,道友真是爽快!”陳飛心情很愉快,有這兩百塊仙元晶,今天的辛苦也就值了,但他突然話鋒一轉,“到底是大修士,出手就是不一樣,這麽一大堆,少說也有個四五百塊吧。”
噗!
銀發老者被他氣得險些吐血,什麽四五百塊,神識一掃就能知道多少,這小子分明是故意裝糊塗,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,隻好硬着頭皮道:“小友莫要開玩笑了,老夫身上的仙元晶也不多,全在這裏了。”
全在這裏,你個老冬瓜騙鬼呢!陳飛鄙視他一眼,故意驚訝地道:“不會吧,我身上都有兩三百塊,你一個大修士身上也這麽少?”
銀發老者哪看不出他是嫌少,氣得牙癢癢,忍住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,淡淡一笑:“讓小友見笑了,老夫身上居然隻有這麽多,要不我到孽孫身上看看。”
說着站起身,朝孫子那邊走去。陳飛沒有阻攔,看着他繼續表演。
銀發老者見他無動于衷,反而心頭一沉,雖然跟這小子相識時間不長,但差不多也摸到了他的行事風格,恐怕沒有十足的把握,不會讓他靠近孫子。
在背對陳飛的時候,銀發老者面色變得猙獰,忍了又忍才壓下心頭火氣,将孫兒扶起。在這個過程中,自然是同時用神識在他體内探查。
這一查,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,麻痹的,太狠了,居然下了好幾個禁制,而且環環相扣,如果強行解的話,很有可能導緻不堪設想的後果。
小賊,你狠,但你記住,一旦孫兒得救,老夫必将你碎屍萬段!銀發老者在心裏暗暗發狠。
陸少遊身上确實有仙元晶,本有兩千塊左右,但之前消耗掉不少,還有一千多塊。銀發老者和他對了下眼神,然後扭頭對陳飛道:“小友,我孫兒身上确實有仙元晶,隻是這禁制太厲害,他沒有辦法取出來。”
陳飛嘿嘿一笑,伸手打出一道真元,解了束縛陸少遊手臂的禁制。
銀發老者見狀咬咬牙,眼中恨意更甚,但沒說什麽。
陸少遊手臂恢複,羞愧地看了爺爺一眼,然後随身空間往外拿仙元晶,他大概是精神恍惚,忘了數數目,居然拿出了一大堆,足有七八百塊之多。
等銀發老者發現不對阻止他的時候已經晚了,陳飛伸手一招将仙元晶拿去,看也不看收入囊中,然後笑道:“這真是不好意思,其實不用這麽多的。”
銀發老者忍了又忍才強忍住暴走的沖動,淡淡地道:“既然小友滿意了,那何不好事做到底,給孽孫解了禁制,想來他受的教訓也夠深刻的。”
“嗯,沒錯,你不說我倒忘了。”陳飛一拍腦袋,當真解了陸少遊身上所有的禁制。
戰琳沒來得及阻止,一個勁用眼神埋怨,怪他太大意。
陳飛一笑了之,并沒有解釋什麽,他會這麽好心?那是不可能的,戰琳完全多慮了。如果換成采甯兒,那就絕對不會懷疑他的決定。
“爺爺!孫兒對不起您,對不起陸家——”陸少遊一恢複自由後便跪到銀發老者面前号陶大哭,那模樣之悲憤之凄慘,真是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。
“都過去了,沒事了。”銀發老者愛憐地撫摸他的頭,暗暗松了口氣。
此刻在他心裏,隻要愛孫平平安安,比什麽都強,失去的東西隻是暫時的而已,遲早都能拿回來,而且是千倍百倍地拿回來。
“陳小友,真是抱歉,本想請你去府上小聚,但你看這孽孫太不堪,老夫便帶他先走一步,後會有期!”銀發老者朝陳飛拱了拱手,最後四個字咬得略重。
陳飛豈能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,微微一笑:“好說,改日定到貴府拜訪。”
随後銀發老者帶着陸少遊離去,等他們走遠後,戰琳有些不解地道:“喂,他怎麽就這樣走了?”
她對他的稱謂是一日三變,先是陳道兄,後是陳兄,現在直接是‘喂’了,不過陳飛倒不在意,笑道:“他不走難道還留下來吃飯?估計也沒胃口。”
戰琳氣呼呼地瞪他:“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意思!”
“好吧,”見她生氣了,陳飛不再逗她,“他首先要确認寶貝孫子真的沒事,才敢再度對我出手,對他來說,隻要我在南疆,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。”
“那你就不怕?”戰琳好奇地問。
“怪了,我爲什麽要怕?”陳飛好笑地反問。
戰琳想起他的戰績,也不禁好笑起來,“好吧好吧,你不怕他,是我怕了,你多厲害啊,拳打南山猛虎,腳踢北海蛟龍,這世上就沒你怕的人!”
“嗯,這話我愛聽。”陳飛哈哈大笑。
他當然不怕,他在陸少遊身上埋的定時炸彈,也就是霹靂符玉,用虛之力藏得很深,那老家夥未必能找到,就算能找到也不敢擅動。
這是他對付那老家夥的一張王牌,不怕他不乖乖就範。
擡眼一看,已是月上中霄。
“陪我出去走走吧。”戰琳忽然提議。
陳飛當然沒異議,匆匆扒了幾口,拎上酒壺,和她一起離開酒樓。
兩人也沒走遠,就在小鎮四周轉悠,聊各自的事,開始還保持着距離,後來說得投機,陳飛順勢牽她的手,然後就再也沒松開。
這一牽便是大半夜,直到東方露白,新的一天開始。
牽手而已,并不代表就緣定終身,兩人在回鎮的時候自然而然松開,都沒覺得尴尬,反而有種奇妙的默契,繼續并肩往客棧的方向走。
“喂,你說我能趕上仙域戰場麽?”戰琳忽然問,眼神中滿是憧憬和不甘。
“能,到時候我們一起去。”陳飛鄭重承諾。
戰琳蓦地轉過臉來,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“你說的,到時候不許反悔,否則我饒不了你!”
想了想又補充道,“還是你說的,你說我能的,要是到時候不能,你得爲我負責!”
“能講點理不?”陳飛一陣無語。
“不能!”戰琳咯咯大笑,加快步子走到前面去,很快鑽進客棧消失不見。
陳飛好笑地搖了搖頭,這小妮子看中他的仙元晶,估計是想借又不好意思,這才拿話激他。其實她不知道,這本來就是爲她要的。
陳飛在化龍池撈了不少仙元晶,但他不想暴露,哪怕是身邊的人。因爲在有些情況下,即使他們不說,别人也有辦法知道,比如搜魂。
就好像戰琳如同被陸家抓去,陸家會不搜她的魂?以那對爺孫倆的德性,用腳後跟想也不可能不搜。而他們一旦知道這個秘密,必然會告訴昆侖化神大能。
後果還用說麽?陳飛絕不希望出現那種事實,因爲那将完全超出他的掌控範圍。
他是很強,但還沒自信到跟化神大能抗衡。
準備了一番後,陳飛一行離開龍門鎮,不久飛入蒼蒼莽莽的蠻荒山脈。落日山脈在北邊,和蠻荒山脈相接,魔嘯深淵則在蠻荒山脈的深處。
南方氣候溫濕,山中林木極其茂盛,樹木也高大。戰家有位修士來過,輕車熟路,在林木縫隙中飛行,小半日後攀上一座高峰。
每隔一段時間,便有震動神魂的音波潮湧而來,距離魔嘯深淵越來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