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留在内隊很難,但想被踢出去就簡單多了。
但是有遠見的家族都知道,這第一批戰劍弟子在陳飛心目中的地位肯定很特殊,将來的際遇也會不一樣,隻要能留下來,肯定會有不小的好處。
所以這些家族都暗中奉勸族中子弟努力,其中包括趙家和采家這兩家,嚴令在戰劍裏要嚴守紀律令行禁止,否則一旦被踢出,還要受到家法制裁。
陳飛強調的紀律,類同于這一界的軍紀,那還是帝國喜歡玩的一套,開始那些家族不理解,但是在戰劍發揮出恐怖的戰鬥力之後,都開始正視起來。他們都不傻,知道陳飛所說的紀律對培養戰劍至關重要。
除了戰劍之外,現在稍爲有些志氣的家族宗派,都一字不差地把陳飛所訂的戰劍條例抄回去,稍作修改就變成了家族宗派的規矩,并且參照執行。
如此一來,整個開元城的風氣都随之大變,從一個散慢懶散的城市變成一個蓬勃向上的鐵血之城。這種改變其它人可能覺不出來,但陳飛的感受尤爲深刻。
所以當那些家族宗派請他去莅臨指導,他沒有拒絕,像趙家、采家和聚寶閣都親自去了,至于其它勢力,則選擇了幾家表現不錯,其它的便讓秦虎派人去。
陳飛當然不可能将所有的東西都傳授出去,戰劍必須留下一些獨到的東西。由于他教授的特殊手法,即使是戰劍弟子也無法把這些傳回家族去。
比如他這次來,就是根據戰家十人陣的陣型,自己推斷出來的一個新陣。在他看來,十人戰陣确實比較完美,防禦和攻擊都能面面俱到。但由于每個人的位置不同,陳飛将戰陣拆成十分,每一分的傳授都不一樣。
也就是說,除非這十個人同時去傳授,否則戰陣的秘密是不太可能洩露出去的。而在選人時,配隊是有考慮的,至少來自三個家族,這樣就可以避免他們私下接觸。
但是陳飛推演的戰陣還不是很成熟,需要在實際演練中不斷地完善。
因爲是試驗性的,所以先選出十個人,陳飛向他們識海中注入分陣法,然後讓他們據此演練,他則在一旁仔細觀察演練效果,并不斷推演修正。
這是很繁瑣的工作,計算量相當大,很耗精神力,好在陳飛的精神力渾厚,經得起折騰,雖然大腦一刻不停地瘋狂運轉,但沉浸在其中反而不覺得累。
反而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,在這種狀态下,金色氣漩居然又開始了增長,并且進展非常快,完全不亞于上一次在秦絲絲的竹廬裏。
不過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計算推演戰陣上,還要不斷地對戰陣進行調整,所以沒有注意到。
陳飛帶着十人在這邊布陣,秦虎帶着其它人繼續訓練,秦虎擔心打攪到陳飛,特意開了隔音結界,他們現在陣型已經熟練掌握,主要是真元力的配合。
所以并沒有多大聲音,但是由于戰陣的加持,真元力的波動會很強烈,偶爾配合不當還會引起音爆,所以最好要用隔音結界遮擋一下。
不過好奇心人人都有,戰劍的戰士們也不例外,看到陳飛單獨訓練那十人,大家都無法視若無睹,包括秦虎也有一大半注意力放在陳飛那邊。
誰也沒想到,陳飛這一訓居然整整三天三夜,直到第四天的淩晨才終于結束。
饒是十人都是元神境界的修士,也都累成了死狗,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,神情萎靡,走路都有點打飄,都是精神力消耗太厲害了。
但看到陳飛之後,他們都震驚了,羞愧之餘,不知不覺地挺起腰杆。
陳飛顯然比他們要累得多,這點他們心裏最清楚,但陳飛的精神卻出奇地好,非但沒有精神不振的迹象,反而精氣神都特别足,眼神依然那麽犀利深邃。
“你們都去休息!”陳飛随意地擺了擺手,他還有一些收尾的事情要做。
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瘋狂推演,他通過金光大陣領悟出來的十人戰陣得到極大的完善,和金光大陣并不一樣,并沒有什麽強大的法寶,但比金光陣更加凝煉靈活,隻得十人熟悉了陣法,不需要多少準備時間就能啓動。
在戰場上,快速啓動有多重要,沒有人比陳飛更清楚!
最重要的一點是,陳飛在陣法中融入虛空法則,可以通過十人的配合發揮出一定的虛空法則束之力,可以對一定範圍内的對方進行空間束縛。
這個必須要完整的十人陣才能發揮出來,單獨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,這也是陳飛的高明之處,他善于分析,将複雜的戰陣分解成條塊,通過巧妙的手段進行整合,最終又變成一個整體。
但是十人陣中的各個戰劍修士都是各司已責,并不知道整個戰陣的奧妙。就好像他們是精密重狙的零部件,單獨拿出來都隻是普通的金屬件,但一旦組裝在一起,就能發揮出強大恐怖的威力。單憑其中的任何一個組件,根本無法弄清重狙的結構和原理,陳飛要的就是這個。
戰陣最終的結構原理圖,就在陳飛的腦中,誰也拿不走。
沒有這個圖譜,哪怕天天盯着看,眼睛瞪出眼屎來也不可能掌握訣竅。
陳飛其實也有很累,隻不過精神力過于強大,才掩蓋了虛弱的事實。另外他不知道的是,也多虧了金色氣漩,否則他的精神也沒這麽好。
盤膝坐好,調整了一下氣息,陳飛陷入冥思狀态,在這種情況下完善陣法是最好的。
見他如此,秦虎大手一揮,發出一道指令,已經訓練有素的戰劍修士立刻散開,形成數道防禦在四周保護,最外圍的已經到了大街上,禁止任何人靠近。
就連實在熬不住相思,跑看探望陳飛的采甯兒都被戰劍士兵攔住,換成平時他們可能還會通融一下,但是秦虎給他們下了死命令,任何人都不得進入。
采甯兒雖然有點生氣,但也沒有動怒,如果說這一界有人最了解陳飛,那就非她莫屬。所以隻是生陳飛的氣,并不是生戰劍士兵的氣。
因爲已經五六天了,這壞家夥也不知道去看看她,好像已經把她忘了,這怎能不讓她生氣?
但她終究是出身世家,從小受過良好的家教,還是很識大體的,不僅沒有驕橫地指責戰劍戰士,反而和聲細語地勉勵他們一番,給足陳飛面子,然後回邀月樓去了。
陳飛并沒有坐多久,隻是最後完善一下,結束後便走出秦家别院,吐出胸中的一口悶氣。
秦虎小心地彙報剛才采甯兒來過,陳飛一拍腦袋,這才想起這幾天忙暈了,居然沒有去她那裏報道,小妮子肯定是又擔心又生氣,這才跑過來。
于是讪讪一笑,朝邀月樓的方向去。
三天時間,城外一直很平靜,戰家并沒有撤去,似乎在等待什麽。
就在陳飛前往邀月樓去安慰小女友的時候,城外戰家駐地的上空出現一道空間扭曲,如同水波一樣,很快就出現一道空間門,閃爍着耀眼的法則之光。
等空間門穩定後,戰星野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星野恭迎二老祖駕臨!”
随着他的聲音,一個須眉灰白、面容冷峻威嚴的老者邁出空間門,眼神冷冽地掃了一下四周,掃過四周圍畢恭畢敬的戰家子弟,最後落在戰星野身上。
在他的後面又出來五六名元神修士,每個人都散發出極強大的氣息,遠超一般元神修士。他們出來後,默默站在老者身後。
“說說到底怎麽回事?”老者的聲音有些冷淡。
戰星野臉上閃過一抹羞愧之色,澀聲道:“回二老祖,我奉讨逆令而來,本意也是想錘煉一下十人金光陣,沒想到那逆修太卑鄙無恥,用偷襲手段害死昆侖百名元神道友,待我們援修趕到,又突然出手偷襲,在被逼無奈之下,我隻好祭出金光陣,可惜——”
說到這裏頓了一下,看老者面色不變,接着道:“他尚未凝結出元神,明明被金光擊中,卻竟然安然無事,這件事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!”
“原來如此,”戰家二老祖眯起眼睛,深不見底的眼瞳中射出森冷的幽幽寒光,似乎回憶什麽似的沉默良久,才緩緩接着道,“那逆修來自下界,看來,下界有變,或許和當年那個人有關。”
戰星野在戰家地位不低,顯然也知道不少事情,聽到二老祖這麽說,恍然大悟,壓低聲音道:“二老祖,你說的那人可是逍遙子?”
二老祖深深看了他一眼,點點頭又搖搖頭:“這件事牽涉太大,慎言爲妙!”說的時候眼瞳中露出明顯的忌憚,顯然是想起了一些塵封已久的往事。
“星野明白。”戰星野再次面露羞愧。其實他一向還是比較沉穩的,但這次親自率領金光戰隊都沒能拿下一名半步元神修士,實在讓他汗顔。
“不必自責,能讓昆侖數次灰頭土臉,我戰家金光陣拿不下他也算情有可原。”二老祖淡淡地安慰他一下,然後話鋒一轉,“不過我還是對你感到失望,戰家姓戰,最重的便是在戰意上面,你的戰意呢?”
“我——”戰星野頓時額頭冒汗,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“哼!”二老祖鄙視了他一眼,很不滿地道:“戰家子弟不是不能敗,但即使是敗,也要敗得有志氣,我在你身上隻看到了一絲怯意。”
“是,二老祖教訓得是,星野實在慚愧!”戰星野卟嗵一聲跪在地上。
二老祖卻沒有理他,轉身看向遠處的開元城,鷹隼般淩厲的眼中掠過一抹難以覺察的憂色,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或擔心些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