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不在明面上給昆侖派向他們動手的借口,也是對這三家的一種保護。
令陳飛意外的是,秦家居然派人來邀。
在這種敏感的時刻,秦家的舉動太耐人尋味了,不僅采家趙家很是吃驚,就連陳飛本人也措手不及。
但人家都上門請了,他豈有不去之理?很爽快地答應。
秦家,是開元三大世家中最具血性的一個,也是最低調神秘的一個,很少和其它勢力交往,但是這一次,卻公然邀請陳飛上門作客,立刻引起全城的關注。
秦家的行事風格也簡單直接,秦家家主秦昊天親自在門口迎接。他是三屬性元神極境修爲,以平輩禮相待,足以表明對陳飛的重視。
“陳老弟,你能這麽快來,秦某深感榮幸!”秦昊天熱情地迎上來。
“秦老哥太客氣了,你親自召喚,我豈敢不來!”陳飛是人敬他一尺,他敬人一丈,反之也是這樣。當時采天賜硬要在他面前擺老資格,他就偏不吃那一套。
“哈哈,都說陳老弟狂放不羁,今日一見果然如此,來來來,随秦某去痛飲一番!”
秦昊天拉着陳飛的手進入大廳,他也不客氣,自己先在主位坐下,等他準備招呼陳飛,陳飛卻已經自己坐下,沒有絲毫扭捏和做作。
秦昊天眼瞳深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欣賞,他其實是故意試探一下的,陳飛果然沒有讓他失望,如此性情,絕不會是奸滑狡詐之輩。
“陳老弟,咱倆一見如故,我比你年長,喊你一聲老弟你可别見外。來,老哥敬你一杯!”秦昊天端起酒杯。
“恭敬不如從命!”陳飛爽快地幹了一杯。
兩人先東拉西扯了一會閑話,等酒菜都上齊了,秦昊天擺手讓下人們出去,又開啓隔間結界,意味着兩人之間的正式談話開始。
沒等秦昊天開口,陳飛主動道:“秦老哥,有什麽話你就直說,你不喜歡繞彎,我也不喜歡拐角,猜來猜去的是娘們才喜歡做的事。”
秦昊天仰天大笑,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,“哈哈,老弟真是風趣,這話我最愛聽,來,喝酒!”
看了眼他的空杯,陳飛好笑地幹了一杯。
“老弟,我這次請你來,說白了就是套個近乎,”秦昊天果然是直接得很,“我看好你,也喜歡你的性情,敢和采家那老東西鬥,不服不行,來,再喝一個!”
敢情是在拍賣會上和采家老祖鬥法,讓這位性情豪爽的秦家家主起了愛才之心,不惜降貴纡尊結交,他看中的是陳飛這個人,至于陳飛和采家的關系他懶得去多問。
換成其它人,就算是采家的女婿,敢和嬰變大修士老祖進行較量麽?這就是膽色!
陳飛苦笑了一下:“當時隻是好奇那把斷刀,哪知道老祖也會感興趣。”
秦昊天拍拍他的肩膀:“我在旁邊,看得很清楚,不是什麽人都有你的膽識,雖然你一直處在下風,但要知道你們之間的境界差距,所以我佩服你!”
“秦老哥言重了。”陳飛有些汗顔,有采甯兒在,老祖怎麽可能下重手,他其實吃準這一點,算小聰明,貌似和膽識沒什麽關系。
秦昊天擺了擺手:“不必謙虛,我也不瞞你,我也觀察了你很久,在年輕一輩中你當屬翹楚!不過今天我請你來不是爲了誇你,而是想問你一句話。”
“您請問。”陳飛端正了一下态度。
秦昊天很滿意他的表現,沉吟片刻道:“誰都不希望天下大亂,但亂象已生,誰也阻止不了,”說到這裏,目光灼灼地盯着陳飛,“你給我一句實話,你敢和昆侖派鬥,究竟是逼不得已,還是另有圖謀?”
這個問題夠直接,也夠尖銳,說實話,連陳飛自己都沒有認真想過。
他沉默了片刻,淡淡地道:“你也知道,我隻是一名下界飛升者,或者叫破界者,一來就被昆侖派定爲逆修,我無路可退隻能反抗,開始是被逼無奈,但是後來,”
說到這裏盯着秦昊天的眼睛,繼續道:“我覺得我應該要做點什麽,而不是一昧被動挨打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昆侖派應該爲此付出代價!”
“好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說得好!”秦昊天仰天大笑。
良久笑聲一頓,道:“或許你不是本界之人,不知道昆侖派有多可怕,想要扳倒昆侖派可沒那麽容易,或許會讓你萬劫不複,你沒想過和解?”
聽到了這裏,陳飛有些奇怪了,也有些不悅,“秦家主如果是替昆侖派當說客,那就不必多說了,我和昆侖派的仇不死不休!”
秦昊天沒有因此生氣,反而笑得更開心:“其實我找你也是有私心的,因爲昆侖也是我秦家的仇敵。當年我秦家先祖一手締造了大秦帝國,幅員之廣,國威之隆,都是開元帝國所無法比拟的,可惜出了數代不肖皇帝,使得帝國逐漸腐朽不堪,最終被義軍所滅。”
說着擺了擺手,“你不要誤會,我秦家子弟,并不恨滅國的義軍,因爲确實是我秦家負天下在先,但是昆侖派那幫狗東西趕盡殺絕,不僅屠戮秦家所有的修士,甚至連婦孺都不放過,要滅族秦家,數萬秦家子弟一夜之間盡爲冤魂,僅有我這一脈因先祖在山中學藝,才僥幸幸存下來。”
陳飛聽了無語,這是斬草除根的故事,事實上昆侖派的決定雖然血腥,但有助于大局,避免将來的禍胎,隻是沒想到秦家并沒有滅絕。
“我秦家遭此滅族之禍,整整千年東躲西藏,才勉強傳承下來,此時大秦帝國已埋在故紙堆裏,被世人遺忘,昆侖對秦家餘孽的追殺也日益松懈,直至最終取消,我先祖才在開元城中紮根,綿延至今。”
“後來我們是大秦皇室後裔的消息傳出,昆侖派早已換了幾屆掌尊,已經不太當回事,因爲此後的秦家,已經沒有能力再翻出大浪,對昆侖更是毫無威脅。相反,昆侖派爲了展示大度,還特許秦家子弟參加昆侖選拔。”
秦昊天臉上并沒有太多憤怒,也沒有多少悲傷,有的隻是一種難言的平靜,“其實,這麽多年過去,所謂的仇恨早就慢慢變淡,因爲當年的兇手都沒能熬過歲月,都早就化爲一堆黃土。但我秦家還是很樂意看到昆侖派被擊垮,不僅僅是爲了仇恨,也是因爲它确實嚣張太久了,就像當年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國一樣,該結束了!”
陳飛靜靜地聽到這裏,忍不住苦笑道:“你把擊垮昆侖派的希望放在我身上?”
“沒錯,你讓我看到了希望!”秦昊天痛快承認,同時用力拍拍他的肩膀,“秦家會站在你的身後,傾全族之力和你一起戰鬥,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!”
這話太重太重了,陳飛有些不敢接受,搖搖頭:“熱血解決不了問題,按照如今的形勢,和昆侖派正面硬抗并不是明智的選擇。”
秦昊天眼中緩緩露出一絲笑意:“我當然知道,我秦家子弟的命也是寶貴的,不會白白地犧牲,我隻是想告訴你秦家已經做好準備。”
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,意志交鋒,互不退讓。
良久,陳飛深深吸了一口氣,表情凝重地道:“好,我接受你秦家的決定!”
事情發展到這裏有些戲劇性,表面上看起來,秦家的決定有些草率有些兒戲,簡直是不負責任,沒有一個世家所應有的謹慎。但世家也是有個性的,這就是秦家的個性,認準一條路就果斷出手,沒有絲毫拖泥帶水。
至此,開元城内最強大的三大世家,以及更加神秘且實力深不可測的聚寶閣,基于各自的理由和判斷,做出了同樣的選擇,把寶押在陳飛身上。
秦家走得最遠,已經準備和陳飛同生共死,陳飛相信秦昊天這樣說,也一定會這樣做,這個人絕對值得信賴。采家和趙家也會支持他,但力度肯定不如秦家。
至于聚寶閣,隻能算是合作關系,可能會先觀望,但如果陳飛展現出足夠的實力,很快就會倒過來。陳飛對令狐雲還是很有好感,感覺他很像李延光。
不過令狐紫和李穎月不同,這倒是有點小小的遺憾。
幾天風平浪靜。
但陳飛能隐約感受到,平靜下面有湧動的暗潮,不少元神修士蠢蠢欲動,似乎在謀劃着什麽。
這一日,他剛見完采家老祖,在返回邀月樓的路上。
忽然心念一動,忍不住看向城東方向,神識也随之極速向那邊探去,一股強大無匹的氣息倏然在那裏出現,連那方天地都瞬間爲之色變。
嬰變大修士!而且氣息有幾分熟悉。
陳飛毫不猶豫地做出這個判斷,而且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昆侖派的畢晔老祖,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,最快的速度展開禦神步遁入虛空。
再出現的時候,陳飛已經到了那道氣息的附近,但他并沒有向那名嬰變大修士發起攻擊,他沒有那麽傻,而是攻向四周的元神修士。
此刻在四周的人,毫無疑問都是敵人,因爲這個昆侖派的據點已經被秦家查探出來,陳飛不是一個人在戰鬥,他的 背後也有人!
秦家一直視昆侖派爲仇敵,自然對它格外注意,查出這種秘密據點并不意外,事實上秦家早就知道了,隻不過在關鍵時刻才拿出來。
噗!
噗!
噗!
連續三道刀氣,帶着犀利無比的煞氣,如同閃電一般劃過三名昆侖元神修士的咽喉,他們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,頭顱便随着刀氣的餘波飛上天空,三道血柱沖天而起,場面血腥而又壯觀。
這是陳飛的見面禮,也是他最有力的警告,想要對付他就要付出代價,極其慘重的代價!
從陳飛出現到出手,絕對不超過一息,顯然這段時間他對虛空法則的領悟又深了一層,速度和力量也更強,等昆侖派衆人反應過來,他已經消失無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