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|32

高燃貼上椅背, 兩隻腳擡起來擋在前面, “你幹什麽?”

曹世原手插着兜,微微俯身看着眼皮底下的少年,看出他的惶恐,不安,緊張, 無措。

的确還是個孩子。

太稚嫩, 太青澀, 沉不住氣,藏不住情緒, 需要曆經磨練, 才能成長,将自身的能力發揮到極限。

曹世原說, “你真可愛。”

高燃一臉血, “作爲一個男孩子,我并不喜歡聽到這種評價。”陽光, 開朗,聰明, 機靈,随便哪個都比可愛要聽着舒坦, 可愛更适合形容女孩子。

曹世原聳聳肩,“但這是事實。”

高燃的眼睛瞪大, 無語半響, “……我沒見過你這樣的人。”

曹世原撩了撩眼皮, 饒有興趣的問,“什麽樣的人?”

高燃的嘴一抽,“呵呵。”

曹世原說,“呵呵是什麽意思?”

高燃把兩隻腳塞到腿下面,盤着腿坐在椅子上,跟狐狸打太極,“呵呵就是呵呵。”

“無話可說?”曹世原似笑非笑,“我知道了。”

話落,曹世原轉身坐了回去。

高燃繃緊的神經末梢放松些許,他呼出一口氣,剛才心跳的比考試看小抄時還要快,差點兒就從胸口跳出來了。

狐狸身上沒狐狸的臭味,總有股子檸檬香,但一點都沒增加好感。

看不穿,猜不透。

曹世原阖了眼簾,屈指敲點着椅子扶手。

那聲響不快不慢,力道不輕不重,一直持續着一個頻率。

高燃前兩分鍾不時往狐狸那裏看兩眼,戒備得很,以防有個突發情況。

不知不覺的,他的注意力漸漸分散,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,整個世界都緩慢了下來。

像是有個無形的打鍾擺在擺動,一下一下,一下一下。

高燃的眼睛慢慢合上了,幾十秒後猝然睜開,他滿臉憤怒的瞪着椅子上的狐狸,破口大罵,“卧槽,你他媽的又催眠我!”

曹世原的目光冰冷,眉間籠罩了層陰霾。

高燃倒抽一口涼氣,“生氣的應該是我才對,你憑什麽給我臉色看?”還做出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。

不對!

是想幹什麽沒幹成,被打斷了,所以才失望。

高燃的臉色更難看了,他左右找找,鎖定了桌上的煙灰缸,想抓起來砸過去。

曹世原垂下眼皮,修長的食指跟中指并攏着按在眉心上面,用了些力道,他擡眼時,裏面的情緒已經沉寂下去,取而代之的難言的深谙。

高燃被看的渾身發毛,他搓搓臉讓自己冷靜些,擺出心平氣和講道理的架勢。

“曹隊長,這裏就你跟我,我們明人不說暗話,車裏一次,剛才一次,你一共在我身上動用了兩次催眠術,第二次不知道是怎麽了,我沒有讓你如願,提前醒了,你氣憤,失望,還想沖我發火,我都看的真真的。”

高燃一個大喘氣,“不要以爲我拿不出證據告你,你就可以胡作非爲,你自己心裏清楚,還有,人在做,天在看。”

曹世原忽然輕笑出聲。

高燃後退兩步撞到桌子,手撐着桌面,碰到了煙灰缸,又想砸過去了,“你笑什麽?”

曹世原笑着歎息,“你太有趣了。”

他唇角的弧度沒有收斂,傳到了眼裏,“想必封隊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爺爺的事,他是催眠大師,你就認爲我也會。”

高燃不假思索的詢問出聲,“你不會嗎?”

曹世原說,“不會。”

高燃翻白眼,扯淡,“那我怎麽會意識模糊?說睡着就睡着?”

曹世原不答反問,“你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,我爲什麽要催眠你?”

高燃噎住。

“還是……”

曹世原站起來,一步步朝着少年走去,“你有什麽不能被人知道的……”

高燃大聲打斷,“沒有!”

說完就想咬舌自盡,操,欲蓋彌彰。

曹世原看着少年因爲懊惱而微紅的臉龐,“再過兩年,你回想起此時這一幕,會知道自己有多魯莽。”

高燃沒心思管這個事兒,他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另一個猜測給整的心驚肉跳,臉煞白。

狐狸不會是知道他的能力吧?

還是說,狐狸能看出他不屬于這個世界?

高燃又自我否定。

小北哥幾乎天天都要跟他處上好一會兒,最近還睡一起。

既然連小北哥都沒察覺出什麽,那就說明他藏的很嚴實,他跟狐狸接觸的次數非常少,不可能的啊。

可如果狐狸哪個都不知道,不會一次又一次招惹他。

就像對方說的,他就是個高中生,家境一般,成績一般,随便哪個班裏都能找出來一大堆,沒必要盯着他不放。

高燃用手捂住臉,重重揉了揉拿開,“曹隊長,你爲什麽一而再,再而三的招惹我?”

曹世原當做沒聽出少年話裏的憤然跟試探,淡淡的說,“原因很複雜。”

高燃等了等,沒等出後續,然後呢?沒了?

曹世原說,“其中有個因素比較簡單,我現在可以透露給你,就是我看上你了。”

高燃呆住了。

初中到高中,對他這麽來一出的女生不少,多半都是塞個小紙條,或者是叫人傳話,但被個男的,還這麽直白,頭一次。

曹世原說,“我的榮幸。”

高燃一個激靈,猛然發現自己沒得退了,他幹脆一屁股坐到桌上,跟狐狸平視,“變态!”

曹世原的眉梢動了動,“偏見。”

高燃說,“曹隊長,你這是病,很不正常,要去看醫生接受治療。”

曹世原把嘴裏隻剩下一點的糖粒子咬碎,氣息裏摻雜着濃烈的檸檬味,“錯了,不是病,隻是一種選擇而已,或許明年,也有可能年底,你的态度就會有很大的變化。”

高燃被他笃定的語氣給刺激的炸了毛,“怎麽可能!”

曹世原看着少年,不語。

高燃伸手把他推開點,自己從桌上跳下來,像模像樣的威脅道,“你要是敢再招我,我就把你這個病說出來,到時候你手下的人跟你的戰友肯定會。”

曹世原不但不生氣,還覺得好笑,他扯了扯唇角,“那樣一來,封隊也好不到哪兒去。”

高燃聽不懂,這跟小北哥有什麽關系?

外面傳來腳步聲,高燃一喜,跑過去的身形猛地一下頓住,他聽見了高跟鞋的哒哒哒聲,緊跟而來,帶着女主人内心的熱切。

門外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,“我聽我爸說最近不太平,是不是有什麽大案子?”

“鄭小姐可以去問鄭局。”

“我知道你們不能洩露,我隻是……封隊長,你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
高燃無意識的瞥了下嘴角。

他沉默幾瞬後轉身,腳步害沒邁開,就跟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狐狸撞到了一起。

一門之隔,封北正要打發走鄭佳惠,冷不丁的聽到驚叫聲,立刻将門大力推開。

小的像隻被欺負了的貓,龇着個牙,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,大的不露聲色,跟平時沒有兩樣。

封北的眉峰皺在一起,“曹隊,你怎麽在我這兒?”

曹世原整整警服領子,慢條斯理道,“有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
封北面容肅冷,“回頭再說。”

曹世原說行,他離開前還若有似無的往少年那裏掃了一眼。

高燃狠狠一瞪。

曹世原留給他一道颀長的身影。

辦公室裏的氣氛耐人尋味。

高燃發現有道目光停在自己身上,沒有惡意,隻有好奇,他看過去時,和門口的年輕女人對上了。

鄭佳惠微笑,“是你啊。”

高燃撓撓頭,“鄭小姐你好。”

鄭佳惠笑問,“你怎麽會在封隊長的辦公室?”

高燃瞟瞟旁邊的男人。

封北心有不快,語氣冷硬,“鄭小姐,我這兒事多,就不送你了。”

鄭佳惠看出男人的面色不好,卻不知道是因爲什麽,隐約又似乎知道,她沒有多待,揣着一肚子疑惑走了。

辦公室裏的氣氛變了,變得更微妙。

高燃猶豫了會兒,“小北哥,鄭小姐對你的心思都擺在臉上,你呢?”

封北盯着少年,“沒那意思。”

高燃說,“那你既然對她沒意思,爲什麽不直接拒絕?”

封北心不在焉,“嗯?”

高燃咳了聲,“我是覺得啊,不喜歡就要直說,不能耽誤人家女孩子,你說是吧,小北哥。”

封北的目光沒從少年臉上移開半寸,“明說過,小姑娘大概是頭一次,還在堅持,她在我這裏遲遲得不到回應,自然也就會退開了,世上沒幾個傻子。”

高燃,“喔。”

封北沒有搜查到少年吃醋的痕迹,他按了按太陽穴,安慰自己來日方長,“你跟曹世原是怎麽回事?他又招你了?”

高燃挑重點說的,劃掉了自己跟曹世原撞到一塊兒,臉被對方嘴唇擦到的事。

更沒提要是他沒躲開,初|吻就沒了。

封北得知曹世原又試圖催眠少年,怒火中燒,一腳把椅子給踢開了。

高燃及時跳開,他小心翼翼的扶起椅子,“這回不曉得怎麽了,我突然醒了,他沒成。”

封北沉默片刻問,“看出他是怎麽催眠的嗎?”

高燃說,“我沒有留意。”

再有下次,一定仔細觀察觀察。

辦公室裏靜了會兒,彌漫開一縷煙草味。

封隊吐出一團煙霧,瞥了眼不停擦臉的少年,“你臉怎麽了?”

高燃回過神來,趕緊放下手,“沒怎麽。”

封北把煙盒捏扁了往桌上一丢,“還沒怎麽,皮都快被你給擦掉了!過來!”

高燃莫名心虛,“真沒什麽。”

封北一個闊步逼近,手捏住少年的臉讓他擡起來,視線落在他紅腫的那半邊臉上,“是不是被蟲子咬了?”

高燃說,“對。”

封北慢悠悠的來一句,“姓曹的蟲子?”

高燃,“……”

封北就是試探,沒想到還真是,他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,“操!”

少了個第一次,封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。

高燃聽着頭頂粗沉的喘息,他揚起臉,“小北哥?”

封北摔門出去。

高燃心驚膽戰的追上去,前面的男人頭也不回的低喝,“你給我在辦公室裏待着!”

有警員經過,膽戰心驚的朝這邊看。

高燃後退回了辦公室,他擦擦臉,聞聞手,有檸檬味兒。

狐狸那個吃法,牙早晚要全爛掉。

高燃胡思亂想的時候,男人回來了,他的後領被拎,屁股離開了椅面,迎接的是劈頭蓋臉的質問,“除了臉,還有哪兒?”

高燃臉當盆用,接着他的口水,“沒了。”

封北的下颚繃緊,“你是不是傻,他親你的時候,你不會躲嗎?”

高燃說,“是意外。”

封北心說,意外個屁!

姓曹的那裏,所謂的意外都是精心計劃過,測量過的。

“一開始爲什麽不跟我說?偏要瞞着?”

“我也是要面子的啊。”

高燃岔開話題,“小北哥,下午有什麽事嗎?去天元飯店,還是再去李娟跟王東平的家裏看看?第四個死者陳莉的對象王鵬今天來鬧過沒有?”

封北不言語。

高燃的聲音在嗓子裏上蹿下跳,又消失無影,他也不說話了。

封北忽然說,“你看那邊。”

高燃的臉抽了好幾下,“小北哥,這招兒我在小學的時候就用爛了,你别想玩我。”

封北,“……”還是有代溝。

他的喉結滾了滾,嗓音沙啞,“把眼睛閉上。”

高燃說,“你讓我閉上眼睛,我就閉上眼睛,那不顯得跟言情小說裏的小女生一樣?”

封北額角青筋直蹦,“叫你閉上你就閉上,哪兒這麽多話!”

高燃搖頭,“我不閉眼睛。”

封北瞪着少年。

高燃瞪回去。

封北投降,“你厲害,哥輸了。”

高燃剛要說話,眼睛被一隻寬大的手掌蓋住了,他拿手去掰,沒掰開,不由得有些急了,“你幹嘛呢?”

視線受堵,眼前一片黑暗,其他感官在瞬間放大。

高燃光顧着跟那隻手較勁,分了神,隐約感覺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的嘴巴,又很快離開,整個過程隻有一兩秒。

“小北哥,你幹什麽呢?”

封北心跳如雷,若無其事的反問,“什麽?”

高燃懷疑是錯覺,眼睛上的大手撤離,視野恢複,他震驚的睜大眼睛,“小北哥,你的臉好紅!”

封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,“血液不循環。”

高燃,“……”

封北背過身站在窗戶那裏抽煙,偷着樂。

小混蛋的初|吻是他的。

心潮澎湃,激動萬分,想下樓跑上十幾二十圈。

不過剛才太冒險了,不但要憋氣,把唇線繃緊,竭力讓觸||感不軟,還得速度,輕輕碰了一小下就撤,不讓少年發覺出現。

睡覺的時候倒是容易許多,可以多親親。

高燃咕哝,“真是的,幹嘛蒙我眼睛?問也不說,搞不懂。”

封北搖搖頭。

失望之餘又有些慶幸。

害怕少年哪天搞懂了,罵他是變态,從此以後都躲得遠遠的。

那他就太可悲了。

搞不好會落一個壯年寂寞,中年孤獨,晚年凄慘的結局。

高燃聽到一聲歎息,發現男人表情挺傷感的,“小北哥,你怎麽了?”

封北把一小撮煙灰套到煙灰缸裏,心疼我自己。

喜歡上了個小傻子。

高燃下午跟着封北出來玩,條件是他的手機号碼,說是萬一有個事好聯系。

獲得了封北的準許,高燃就把号碼給了他爸。

家裏剛打的電話,說是人賈帥過來了,叫高燃回家。

封北倚着窗台看少年,“不是說要跟我查案子嗎?”

高燃順,“帥帥來了嘛,我必須得回去。”

封北從鼻子裏發出一個音,“哼。”

高燃傻眼,哼什麽哼,這是撒嬌了?

他安撫安撫快三十歲的大孩子,“等帥帥走了,我再來找你。”

封北挑眉笑,“你這麽喜歡跟着我?”

高燃的眼睛黑亮,“刺激,懸疑,能提前感受人間百态。”

封北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,一點都不,“不查案呢?”

高燃說,“那就沒意思了。”

封北的面部漆黑,“滾蛋!”

高燃嘿嘿笑,“逗你玩的,有意思有意思,特别有意思。”

“……”

封北沒好氣的擺擺手,“回吧回吧。”

“那我回去了啊。”

高燃到門口又回頭,“小北哥,我還是最喜歡跟着你查案。”

封北失望的啧了聲,爲什麽不是趴在他身上睡覺?

想想也不可能,那時候少年睡的跟死豬一樣,知道個屁。

高燃路過狐狸的辦公室。

曹世原沒在裏面,他就站在門口,顴骨那裏有一塊淤青。

高燃咽了咽唾沫,加快腳步離開。

曹世原側過頭,迎上封北投來的淩厲目光。

二人隔空較量。

楊志好死不死的撞了上來,“那個……”

他驚訝的咦了聲,“曹隊,你被人打了?”

回答他的是關門聲。

楊志一頭霧水,“頭兒,曹隊怎麽搞的?”

封北沒理這茬,“三組還沒回來?”

楊志說沒。

封北說,“通知大家開會。”

.

高燃回了家,半路上撞見張絨,旁邊是個男生。

他一眼就看出來了,張絨跟男生之間冒着粉色泡泡,就是戀愛的氣息。

那男生不是賈帥。

高燃傻了。

張絨發現了不遠處的高燃,她的臉一白,跟男生說了什麽,男生就走了,一臉依依不舍。

男生走遠了,張絨就跑到高燃面前,氣息輕喘,眼睛微紅,“高燃,你别告訴我媽,不然她會打死我的。”

“放心吧,我不會說的。”

高燃壓低聲音,“什麽時候談的朋友?”

張絨說是幾天前答應的。

高燃歎口氣,帥帥啊,我讓你主動點,你不聽,非要給我整什麽肋骨,現在好了吧,被别人搶了先。

“紙包不住火,你最好要有個心理準備。”

張絨嗯了聲,“謝謝。”

高燃納悶兒,“張絨,你男朋友長的沒有帥帥好看。”

張絨一愣,“是沒有。”

她把别在頭發裏的發夾往上弄弄,“但是比賈帥真實。”

高燃默了。

好像确實是那樣,帥帥是班長,學霸,長得好,又比他們成熟,比他們冷靜。

是不真實。

高燃開玩笑,“說起來,剛剛猛一看,你男朋友跟我很像哎。”

張絨咬唇,想說什麽又忍住了,似乎是有所忌憚。

高燃進家門就把發小叫到樓上,“帥帥,有個事我想我還是……”

賈帥打斷他,“我在學校裏看到了。”

高燃張大嘴巴,“啊?”

賈帥說,“張絨不是我的那根肋骨。”

高燃把嘴巴閉上了。

面上平平淡淡的,内心一定是悲傷逆流成河。

高燃抱住賈帥,拍拍他的肩膀,“賈帥同學,你失去了一朵花,還有一片花海,想怎麽撲騰就怎麽撲騰。”

賈帥說,“我不難過。”

高燃說,“别逞強了,我知道你是淚往心裏流。”

賈帥蹙眉,“我真不難過。”

高燃退後一步看發小,“哥們,你失戀了。”

賈帥清俊的臉上并無多大的情緒波動,“緣分不夠。”

高燃豎起大拇指,“佩服。”

賈帥眼神詢問。

高燃砸吧嘴,“帥帥,有時候我覺得你冷靜的不像個人。”

賈帥說,“怎麽會,我也有不冷靜的時候,隻是你不知道。”

高燃說,“假的,我不信。”

賈帥一臉“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”的表情。

“你在學校裏看到了也不告訴我,要不是我回來的路上碰見了,我還傻逼逼的想法子給你倆制造二人世界。”

高燃拉着個臉,“你來找我幹嘛?”

賈帥說,“給你帶了兩本書。”

高燃無語,“明天上學給我就不行了。”

賈帥說,“順路。”

高燃哦了聲,“你去蘇果後面那個書店了?”

賈帥點頭,“語文老師也在,說作文明天早自習收。”

高燃,“……”

賈帥整理雜亂的書桌,“我聽阿姨說你是跟着封隊長出門的。”

高燃說是啊,“小說看完了,漫畫又沒新的,在家裏待着無聊。”

賈帥按照順序把課本一本一本堆放整齊,“要不要去租書店看看?也許有新進的書。”

高燃搖頭,“過天把再說吧。”

等到賈帥走人,高燃又去找封北。

封北後面多了個小尾巴。

他們在天元飯店勘察了一番,去看三組是什麽情況。

三組半路遇到了個意外耽擱了,傍晚的時候才來到最後一個要走訪的工人家裏,也是天元飯店那個項目的最大受害者之一,錢立山。

上次警方派人來過,但不是他們。

錢立山是在施工途中意外身亡的,至今未獲得全部賠償金。

當初錢立山剛死,他家裏那叫一個天崩地裂。

妻子跟父母都鬧得厲害,不是因爲他命沒了,是想找項目負責人多要些錢。

一家人都很現實。

這幾年沒見哪個傷心,就想着那筆賠償金,鄰居們都聽過他們說錢立山的不是。

兩個兒子,老大死了,老二出息,當了人民教師。

面對警察的安慰,錢父錢母跟上次一樣,沒有預想中的哭鬧,語氣平靜。

幾年前該鬧的都鬧了,也沒鬧出個水花出來,更何況是幾年後。

“都怪他不聽勸,非要學别人做生意,把家裏唯一的存款都賠光了,最後隻能去工地給人幹活,不然哪會出那擋子事,自己犯糊塗,害的一家子都跟着吃苦。”

說話的是一位四五十人的婦人,身材微胖,言詞嘲諷,滿臉刻薄樣。

她是方萍,錢立山的老婆。

“警察同志,請問我丈夫剩下的賠償金什麽時候能下來?zf說了要爲這事負責的,你們這些天都跑兩次了,能不能給個具體點的說法?我們一大家子還都在等着呢!”

警察面露尴尬,賠償金的事他們現在真的無能爲力,“是這樣的,賠償金的事不歸我們管的,我們是來調查一些别的事情的。”

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,他們的随口一說,錢立山的家人反應卻極爲強烈。

錢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,驚喜中隐藏着一絲恐懼,“什麽?别的事?你……你們接到我家小肅的報案了,是爲那事來的?”

錢父拉着老伴坐下,想說話來着,結果卻咳了起來,咳得整個身子都在顫動,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。

“身體不好就别折騰!”

方萍嫌棄的說了句,轉臉面向兩個警察,“你們來的太及時了,沒想到我們上午才去派出所報案,你們下午就到了。”

兩個警察面面相觑。

他們相視一眼,交換眼色。

“那你們可以把案情和我們詳細說說嗎?”

“是這樣的……”

方萍開始描述案情。

就在幾天前,半夜時分,全家人睡的很沉,忽然聽到一陣模糊的音樂聲。

說是音樂聲,其實就是一種老舊的磁帶,發出的那種滋滋嘎嘎的摩擦聲,要認真聽才能聽出微微的旋律感。

“開始我們以爲是隔壁誰家在放音樂,也就沒管,第二天我們去鄰居家問了,他們也都沒聽到。”

讓他們全家沒想到的是,第二天的夜裏音樂又響起了,他們聽的很真切,就在他們準備去尋找聲源的時候,音樂聲消失了。

代替的是一段竊竊私語的人聲。

這個聲音他們很熟悉,是死了的錢立山,他在說話。

“錢立山?”

警察滿臉無語,人都死好幾年了,難不成還能從地底下爬出來?說的跟真的一樣,“你們後來有找到聲音的來源嗎?”

錢母拿幹枯的手指向桌子下面的一台老式錄音機,“這是在我們家的隔層裏面發現的。”

兩個警察一同看去。

桌底擱着一台鏽迹斑斑的老式錄音機,通過背後的電池來供電,既可以播放磁帶,也可以當作收音機來用。

在以前極爲常見,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有。

警察有些不解,“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源頭,那爲什麽還要報案?”

可是警察話語剛落,他們就發現死者家屬情緒有些激動起來,連站立的身子都有些發抖。

“因爲……因爲這台錄音機到了半夜會自動響。”

方萍聲音顫抖,心中的恐懼已然壓抑不住,“沒放電池,我們根本沒放電池啊!”

她的手臂伸的筆直,手指死死指這台錄音機,哆哆嗦嗦的說,“而且……這台錄音機裏面,連磁帶都沒有,全燒了,立山死後就全燒給他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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