榮克捏了個瓜塊扔嘴裏,輕松道,“沙特家族的統治權,是建立在瓦哈比的宗教氛圍基礎上的。招商引資,引來的隻是資金麽?不會的,伴随而來的還會有露天遊泳池,舞廳,比基尼,個人解放,自由思想。
沙特抵制,那還引個屁的資,搞個屁的旅遊區與金融中心。
沙特不抵制,那即便追求自由的人民不拿花上街迎接春天,瓦哈比也要搖滾起來的。不是沙特之春,就是宗教沖突。
可顔色革命掉沙特家族,或把沙特變爲君主立憲,解決不了國内石油消費逐步吞噬掉石油出口的問題。
這個國内消費劇烈膨脹的問題,會逼迫沙特不斷取消水電燃油,醫療,教育,失業等各項補貼。早先不收的個人所得稅,慢慢就會開征,會越征越多,稅種會越開越多,物價會越來越高,人民會越來越不滿,直至臨界點到來。
可再不滿,又有什麽用,誰能解決沙特人民不嗜生産,隻願進政府與石油企業的傳統?
九成的沙特人受雇于政府機構,這樣的人能幹什麽?這樣的畸形結構誰能調整過來?誰又能解決沙特既非工業國,又種不了糧食的本質?
無論怎麽民主,怎麽自由,無論自由派與宗教派誰勝誰敗,除了亂上加亂,嗨皮一下,于事無補。
反正宗教氛圍一去,沙特國内肯定要波瀾壯闊的,是點大樓,還是坦克上街,一切皆有可能。
更慘的是,沙特連坦克炮彈都不會造,這彈藥要是打光了,拿什麽補充啊。騎着駱駝打仗的技能,希望沙特沒忘。”
一個全指着原油出口活的國家,一旦原油出口縮微到臨界值,積累的矛盾随時就會爆發。
沙特家族對人民的各項補貼與福利,與帝國郡對本郡居民的補貼沒有不同,都是爲了收買民心。
可這個補貼是隻能上,不能下的,帝國郡的補貼來自帝國财團旗下各公司,持續攀升的産能,越來越高的效率與越來越大的個人平均産值。
可沙特的補貼與福利哪來的?全是挖油錢。
原油開采量與出口量一萎縮,補貼就要随之萎縮,随之取消。對外出口的原油都被劇烈膨脹的内部消費吃掉了,那還補個西瓜。
可人民是不管你這套的,有高福利高補貼,啥都好說,讓蒙臉就蒙臉,讓效忠就效忠。
但要是沒好處了,人民與王室,宗教與王室,宗教與人民,相互之間就都會搖滾起來。
一旦開始搖滾,在沙特家族與教權之争中,榮克壓教權勝,沙特家族遲早會被瓦哈比洗掉,大動亂的時間,就在2035年左右,這是臨界點。
之後,阿拉伯半島就将陷入無盡的戰亂與饑荒。
這就是爲什麽榮克要把新月島提前隔離出來,就是不想被未來阿拉伯半島的宗教大混亂波及。
中東國家都是部落,貌似不同,實際是有沒有石油的不同。
十五年後,貌似油霸的沙特,就将從原油出口國,變爲石油淨進口國。剝去了石油,沙特将一無所有,回歸它的本來面目。
沙特最後的一道保險絲,不是石油,是那筆最關鍵的石油主權基金。可由于沙特太會作了,花錢如流水,新建大項目都要通過讓沙特國家石油公司上市募資來籌措了。
更狠的是,沙特居然要把國家主權基金,從對外投資百分之五,上升到對外投資占比百分之五十。
正如沙特自以爲是軍神,能輕易虐掉胡賽民兵一樣,戰場失意了,又莫名其妙感覺自己的投資眼光與金融技術,能虐死華爾街了。
那就接着作吧,沙特敢把保險絲伸出去,敢把棺材本放出來,那就用不着華爾街了,有菜誰吃不是吃,帝國财團就先笑納了。
哈姆紮喃喃道:“明天真的會這樣?沙特真就沒救了麽?”
“沙特,還是沙特家族?”
榮克笑吟吟的,“我們又爲什麽要救沙特,救沙特家族呢?那麽多富貴閑人,我們怎能讓他們滿意?那麽多小王子,我們怎麽養的起嘛。
沙特家族要渡過這一危機實際上很簡單,要麽施行徹底的憲政改革,君主立憲,把權力交給人民,搞好搞壞都是人民的問題,王權中立,扮演個老好人充當協調方就行。
要麽,就杜絕一切的憲政改革要求,絕對君權到底,拔掉一切敢提憲政這茬的苗子。問題是解決不了的,但是可以解決有問題的人。
可惜啊,有權的王子沒人甘願放棄權利。沒權的王子除了以自由爲名,不斷進逼,又能怎麽辦呢?那麽多王子,誰又能讓所有人滿意呢?”
哈姆紮定睛的看着榮克,輕聲問:“那你要的是什麽?”
“嘭!”
榮克握拳伸手,嘴裏發出了一個爆炸的聲音,拟聲的同時松開了拳,笑道,“我要在被爆破的大樓廢墟之上,再建新樓。”
哈姆紮聞聲悚然而驚。
“樓不倒,砸死的人不夠多,養不起哦。”
榮克幽幽道,“三州五海之地,西扼紅海要沖,東攬波斯灣,歐亞十字路口。亞丁灣出口孤零零一個新月島,太孤單。波斯灣外一個孤零零的伊朗糧港,不保險。紅海與波斯灣中部沿岸,我們缺個立足點。”
頓了頓,笑道,“沙特要是配合,我們或許解決不了沙特的大問題,可我們能解決沙特人民的蔬菜供應問題嘛。”
“可您不是爲了蔬菜而來。”
卡爾.法赫特面無表情道,“爲了兩塊特區地皮,爲了治沙,爲了蔬菜,可不值得您加入伊斯蘭。”
“那當然。”
榮克笑眯眯的點頭,“不加入伊斯蘭,我怎麽發行伊斯蘭債券?”
“您還是這麽無恥。”卡爾.法赫特點評道。
“我同意您的看法。”
一旁正吃瓜的本,聞聲立刻舉手揭發,“老闆不但加入伊斯蘭,還要讓我娶個初中生回家,我怎麽跟美國法庭解釋我與未成年人的不倫關系?”
“爲了我們的伊斯蘭債券,哦不,爲了伊斯蘭。”
榮克不以爲恥,反而很滿意,“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伊斯蘭債券,實際上不是阿拉伯人搞的,是馬來西亞推出的,鑽的《古蘭經》空子。
天主教與伊教都是不允許放高利貸的,爲了不違反教義,隻能把金融業務都讓給猶太人。
伊教非但不允許放高利貸,利息都不準收的,而且不允許參與金融衍生品交易,那債券既沒利息,又不能拿杠杆炒,怎麽賣呢?
換個方式賣就可以了。
普通債券是還本付息,沒有産權,沒有經營權,隻有債權。
伊斯蘭債券不同,它不付息,但是擁有産權,經營權,分紅權。
我要建個公路,沒錢,發5年期伊斯蘭債券1000萬。你一旦買了,這段在建與建成的公路就都屬于你了,我就是你的代理經營人了。
五年後,1000萬買的債券,我1000萬贖回,那你賺什麽呢?賺的就是這條公路的收費站分紅。
實際分紅,不是錢息,伊斯蘭債券的收入多少,看的就是經營情況,根據經營情況分紅,物業産權還是屬于債券所有者的。
從這個意義上來講,伊斯蘭債券可比什麽國債,公司債等債券對投資人更友好,具備與骷髅币一樣的可流通股票性質。
迪拜那類看着一片沙漠,在圖紙上買期樓,交訂就給你寫張紙,那張紙,就是伊斯蘭債券。
一期債是打地基錢,二期起樓款一付,根據阿聯酋法律,就能上市或轉手了。
榮克入伊斯蘭,就是爲了承攬,發行伊斯蘭債券,通過一個用别人的财産,募集别人的錢,幹自家業務的方式,在波斯灣與紅海中端各建一個特區,把沙漠占了,把蘇伊士運河吞掉。
之所以撬動西亞的錨點放在沙特,是因爲沙特最有錢,而蘇伊士暫時是屬于埃及的。
埃及對蘇伊士之嚴防死守,爲了保證對運河的絕對控制權,埃及甚至在2014年疏浚,拓寬一段蘇伊士的工程中,不引入任何外資,而是以面相本國發行約合90億美元債權的形式,籌集的運河工程款。
修運河很快的,不比英國人當年了,埃及新辟了一段新運河,又疏浚拓寬了老運河,用時一共僅一年。
榮克就是要從這裏楔入,要忽悠埃及再次大規模拓寬運河,讓船隻通行時間從一修前的18小時,修整後的11小時,再縮短爲無需排隊等候,随到随走的直航通過時間。
地中海與蘇伊士運河水位差僅20多厘米,無需船閘,開着就走了。阻擋船隻通過蘇伊士的一是深寬,二是等待,三是運河通航與引水費。
再拓蘇伊士,就要一次解決這三個問題,讓好望角級巨輪,也能從蘇伊士過,讓超級遊輪,同樣可以走蘇伊士。
之所以選擇大拓,是爲了把運河改造預算朝大了做,大到埃及還不起的程度。
光修運河沒用,不是帝國财團要修,埃及就會允許帝國财團加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