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的就是你們彼此對耗,戰事别說一波平了,結束早了都不好。
SP的直接參與,讓沙特真正意識到了美國軍工複合體對它的不滿。
沙特的保護國是美國,即便陷在泥潭裏了,想抽身而出,把支票開給美國軍工複合體才對,居然異想天開的去搞什麽國際平衡術。
那是沙特能玩的?腦子抽的不輕。
那就别怪美國軍工複合體直接下場了。
等沙特稍微明白過來點,知道說什麽都是虛的,什麽調查與聽證都是扯淡,這就是1500億美軍軍火訂單之所以拍到美國的原因。
一句話:“我錯了哥,你消消氣。”
這就是“消氣外交”,以撒軍購支票的名義。
這張訂單不拍出來,也門戰事就休想結束,退兵都沒用,胡賽武裝就不會反攻進沙特境内了?
事實證明,1500億美元支票掏出來,才是有建設性的态度。
起碼,這張大支票一拍出來,SP馬上就被美國司法機構罰了,主要罰的就是“監管不力”。
你們在中東地區的分公司,怎麽能什麽東西都亂運呢,實在是太不像話了,我們要調查,你老實配合調查。
SP很虔誠的認罪伏法,自檢自查:“哎呀,真有這回事啊,海外的分公司真是管理太混亂了,我認罰。”
當然,罰之前,得先确定1500億美元的訂單,帝國财團能分到多少。
沙特打了這場爛仗,威信一落千丈,自信崩塌,自诩區域老大的勁頭兒早蔫了,面對明目張膽坑它的帝國财團,都不敢說什麽有的沒的了。
每年世界各地的穆斯林朝觐者湧入聖城,讓沙特飄飄然了,自以爲天下穆斯林是來朝拜它的。
等到榮克親赴聖城朝觐了,沙特反而不敢當真了。
因爲也門一場爛仗打下來,沙特已經多少明白過來自己是個什麽角色了。
與國際上真正叱咤風雲,縱橫睥睨的人渣比,沙特就是被耍的那隻猴。
什麽伊斯蘭聯軍,紅旗公司一家就能包打,一群農業國,用買來的刀片互砍,打來打去全是部落戰争,還都以爲自己是軍事強國呢。
正是因爲認識到差距了,所以榮克越是謙卑,越是要以一個穆斯林的身份入聖城,沙特上下越是毛骨悚然。
榮克越是笑容滿面,越是以虔誠的“瓦哈比”自居,阿普杜勒的心底就越寒。
被國際社會徹底玩了一次,遇上了玩弄國際社會于股掌之中的魔教教主,阿普杜勒要是能信榮克是爲了皈依我主而來,那才是出鬼了。
說是爲了刨墳而來,阿普杜勒倒是更信一些。
就是沙特上下都弄不清榮克的意圖,才不斷的頻繁試探,阿普杜勒甚至爲了探清榮克的意圖,送女兒都在所不惜。
盡管,他根本不信本是榮克“兄長”一類的鬼話。
但是,他相信,榮克要人與謝赫家族聯姻,一定有目的,答應下來,對方的意圖才會逐漸清晰。
……
“閣下,您真的相信,這些宗教頭子有改天換地的力量麽?”
榮克一行二十七人,盡數入駐了阿普杜勒的家。
由于阿普杜勒家不大,老阿爲此不得不掏錢把左右鄰居安排到酒店去住,爲SP一行人騰房間。
泥牆大屋内的毯子上坐了一圈,毯子上擺着紅茶,水煙,小點心,正在問話的是原紅旗軍團令羽的副官,魏.斯托曼。
“我隻是相信他們有趁亂取勢的本能。”
榮克光腳盤腿坐在毯子上,用牙簽紮着吃密瓜,笑呵呵側臉問一旁正在感受水煙味道的卡爾.法赫特,“博士,你說沙特何時大亂?”
“智腦出具的報告,臨界點爲十三年後,即2035年,”
卡爾.法赫特一副老煙槍的架勢,一邊抽着水煙,一邊吐着白霧道,“2040年之前,或許沙特家族就不複存在了。”
“那要看他們的選擇了。”
榮克笑嘻嘻的,“我們能把這個危機壓後十年,或者徹底消彌掉它,當然,我們同樣可以把這一時間,提前十年。”
“老師…沙特王室會不複存在?”
一個端着果盤過來的阿拉伯長相的男子,一身随員打扮,實際卻是約旦國王胞弟,前約旦王儲,哈姆紮.本.侯賽因。
因爲榮克身兼着約旦哈希姆小王子的老師,這個正式職務叫“宮廷教師”,與亞裏士多德一樣,哈姆紮同樣以求學姿态,沒事問點問題,漸漸的就觍着臉與小侄子一樣喊老師了。
榮克爲本送的一千頭駱駝聘禮,就是哈姆紮出的拜師禮。
他一看好家夥,駱駝那麽多,就沒有拒絕多個大方的老學生。
“這幾乎是不可逆的。”
榮克笑着點了點頭,把哈姆紮端過來的果盤接過來,放到身前的毯子上,等哈姆紮在一旁坐好了,才答道,“沙特日産原油不過1000萬桶,加上私産隐瞞的産量,每日200萬桶左右,一半都要用于國内的海水淡化與發電。
可沙特國内燃油消費在以每年百分之7.5的速度遞增,原油産量與出口量卻在持續萎縮,新開油田幾乎都是彌補産量下降的老油田。
即便是沙特國内燃料消耗增速以百分之七計,十年就要翻一翻,十年就要吃掉沙特全部的石油出口量,而沙特的原油産量可能摸高日産2000萬桶麽?”
“那是不可能的。”哈姆紮搖頭。
“那就對了,沙特實際已進入危機螺旋,動亂之時爲期不遠,就在十五年之内。”
榮克一臉笑意,“91年海灣戰争之後,沙特才被忽悠的大搞海水淡化,搞原油發電。爲了穩住君主制,又不得不對居民提供大量的水電補貼。可是,沙特淡化海水是什麽成本,它真的有錢麽,它補的起麽?
沙特的海水淡化,每噸淡水制取成本0.68美元,比以色列淡化海水成本高了十倍,從海邊輸送進内陸城市,運費又要0.3美元,一噸水成本就是一美元。加上原油發電得來的電,同樣要補貼,随着國内内需不斷膨脹,内需就能需死沙特。
把消費文化當成振興經濟的靈丹妙藥,不得不說,英美教會了土著很多。
沙特糧食八成以上要進口,原油出口部分十五年内就會被不斷增長的内需吃掉,财政收入的九成又來自于原油,沒有了原油出口,沙特是什麽?就是浮在空中的一個美麗氣泡。”
“可沙特在積極的嘗試多元化。”哈姆紮道。
“那就死的更快了,你讀過中國史吧?清朝不改新軍還好,一改要清朝命的就是新軍,沙特是一樣的。”
榮克紮了個密瓜片扔嘴裏,道,“千億美元的太陽能發電,核電站,化工基地,新能源等等改革,雖然屁用沒有,可還都是小問題。關鍵沙特在搞國有石油IPO,沙特阿美要IPO,沙特國家石油要賣股份,在大建阿蔔杜拉國王金融區,在大搞紅海沿岸旅遊區。
按德軍總參謀部的話來講,這就是愚蠢而又勤奮,災難不可避免。”
哈姆紮被噎了一下,沒想到被外界譽爲下一個迪拜的阿蔔杜拉國王金融區,得到世界廣泛贊譽的沙特一個個大項目,在榮克的口中卻是“愚蠢的勤奮”。
這個反差可太大了。
“沙特實際就是完全的石油收入消費經濟,政府投資驅動。”
卡爾.法赫特幫榮克解釋道,“一個完全沒有經濟常識的政府,财政寬裕了本能就會花出去,隻會盯着眼前一點,缺乏對危機的敏銳與應付危機的經驗。
沙特的人口結構,自發現石油,就一直是個金字塔狀态,高達一半的人口年齡都在20歲以下。這反應到工作崗位的需求上,就是個倒金字塔結構,對工作崗位的需求将呈逐年大幅攀升狀态。
可問題是,十五年之内,沙特石油開采出口萎縮與國内石油消耗大幅增長的曲線,就會碰在一起。沒有了石油收入,又需要越來越多的工作崗位,沙特靠什麽來解決這個問題?石油都出口不了,金融中心賣沙子期貨麽?還是号召全世界的遊客來沙漠旅遊?沙特國有石油開啓IPO,一是爲項目籌資,二是彌補外彙流失。”
“哈。”
榮克聽到這裏突然笑了起來,“這一放可就停不住喽,飲鸩止渴。這段最後的瘋狂期,一群群秃鹫都會陸續飛至,瘋狂撕咬,我們動手晚了,可就吃不上肉喽。”
“哈哈。”
毯子上坐着的一圈人渣,紛紛大笑。
哈姆紮的内心很糾結,耳中一片殘忍的笑聲,讓他有種魔鬼正要則人而噬的怵動。
他自告奮勇的以随員身份跟過來,号都沒報,本是抱着瞧稀奇兼學習的心态,順便朝拜下先知墓,畢竟他才是聖裔。
可萬沒想到,一來才發現,這些人并非抱着善意而來。
“危機真就無法避免麽?”
哈姆紮對同爲穆斯林的沙特,最樸素的感情是不缺的,不太相信沙特的未來會那麽黑暗,“沙特也在積極改變,在逐步開放,在引進國外資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