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箱内标牌上A33字樣後貼着海洋聯邦的藍底三叉戟,一個黑圈紅字的“鮮”,特作标明。
品牌就是這樣,海洋聯邦從硬件上的船與冷藏儲運設備,到軟件上的人員素質都放在那裏,又從來不以次充好,向來以廉價及時新鮮著稱,到了市場還是活魚。
北海道魚市場的人對三叉戟标志信任了,相對于别家漁獲,自然更追逐三叉戟。
實際上,A33船隊大部漁獲爲自加工,少量面向當地市場的也僅做大宗批發,标志都是魚市場自己貼的,隻不過爲了忽悠防川海事學院的學生,才故意用市場景象烘托下氣氛。
“十月中,船隊于舟山漁場作業完畢。”
舞台上的花蛇繼續道,“十一月末,船隊由非洲南角出發,抵達南美洲南角福克蘭群島東北海域,之後跟随蝦群變化,進抵南極設得蘭群島北部海域,圍繞設得蘭群島與前蘇聯的主要磷蝦漁場南奧克尼群島之間,從西至東南,即48.1至48.3南極磷蝦産區,CPUE值215至350之間展開捕蝦作業。”
“我們近三年,每年都會在被我們命名的南極變異蝦人區,即第九區,也就是這裏。”
花蛇調出了亞曆山大一世島以西的地圖,指着一個圖中的一個類似渤海灣,散布碎冰冰橋的海域道,“夏科島以南,斯邁利島以北,從龍尼入口至埃克倫德群島之間的海域。我們每年都會将公司的生物垃圾定期投放到這一峽灣海域。”
頓了頓,又道,“雞骨粉,魚粉等下腳料,相對于SP生态來講是垃圾,年廢料已達50萬噸級别,貓狗糧與飼料都難以消化的部分,前年3.3萬噸,去年11.7萬噸,今年38.6萬噸,我們都扔到了這裏,用于污染南極。”
底下觀衆席上的學生哈哈大笑。
“人類不愛吃的廢料,蝦卻很喜歡。”
花蛇笑了起來,“我們就是實驗能否通過定期投食的方式,破壞掉南極蝦群的自然習性,讓附近海域的蝦群自主朝我們的生物垃圾場聚集。
南極磷蝦散布水層從5米深度至90米深,以約30米區分三層的話,淺層單位捕撈努力量漁獲量CPUE值最高,能達到近400,而第三層最深的60米以下隻有一半。
因爲南極磷蝦最适應的海水表面溫度爲-2到正2度,區間很小,一旦海水表面溫度超過3度,磷蝦就不适應,脫殼。溫度超過5度則進入瀕死狀态,與冬眠差不多,不再主動遊,而是随波逐流,一旦海水表面溫度超過7度,則會大量死亡。
每年南極磷蝦群北上福克蘭群島再返回南極的過程中,海水溫度受太陽輻射與氣象影響,很容易在短時間内造成南極磷蝦大面積死亡。這種蝦群無意識的蠢貨行爲,嚴重損害了公司的利益。
這是極大的浪費,這就是我們爲何要開辟第九區,一個終年适宜南極磷蝦繁殖,僅是卻少食物的海域。我們要做的,僅僅是增加這一海域的浮遊生物,人工創造出一片富含營養的海,爲南極磷蝦做窩。
首先,我們不想跟别人共享開拓漁場,希望在南極洲開辟一片隸屬我們自家的天然養蝦場,我們的現代漁船能在第九區輕松作業,可碎冰與陸續斷裂的冰橋浮冰,能讓我們的對手望而卻步。
其次,我們不想遵守CCAMLR南極海洋生物資源公約的嚴格配額限制。事實證明,環保者什麽都保護不了,我們不想跟一群蠢貨浪費時間,隻想開辟我們自己的世界。
我們的養殖場雖然大了一點,但仍屬人工海水養殖不是麽?前年12月南極漁季開始時,我們派出單船試捕,圍繞設得蘭群島北部海域與南奧克尼群島的主要磷蝦産地,連續作業六個月,平均每天僅能捕撈磷蝦372噸,半年時間才生産凍原蝦六萬七千噸,産值僅在六千萬美元區間。
而到了去年,第九區海域已經形成了六個大型蝦群,我們展開試捕撈,單船單日捕蝦量最高已經突破了100噸。
而今年船隊在傳統磷蝦産區作業,派出單船進抵第九區試捕撈,作業船回報,在兩周的捕撈作業中,日均産蝦800噸,最高已過1500噸。由此,A33船隊決定放棄傳統漁場,全員進入第九區進行編隊捕撈作業。
在船隊開向第九區的同時,我乘艦載直升機回到了阿根廷特蒂斯港,之後從南美至北美,從海上花園至長崎,從海參崴再到防川,就是爲了招夠船隊缺額的320名輪替船員與實習生。
船隊本次南極漁場作業,計劃在第九區停留三十二周,七月底開赴非洲納米比亞外海捕撈鲐魚。南極漁場作業期間,爲你們實習生開放的時間爲十六周,我希望大夥能夠抓緊時間報名。
本次南極作業期間,船隊周産值保守估計爲600萬美元以上,即一天約100萬美元,換言之,每天将有有30萬美元,每周将有200萬美元,由全船隊船員分配。
目前A33編隊由一艘綜合補給艦,一艘冷藏船,六艘‘防川’級遠洋泵吸漁船組成,船員總數僅352人,除去輪崗與上陸休班船員,加上你們實習生,編隊船員總數仍不會超過500人。
換句話說,你們即便以實習生的身份進入船隊,拿半薪,獎金減半,周薪保底仍有2000美元以上。而據我所知,仙女飛船各航線給予你們實習生的津貼,均線僅爲1200美元。
你們不要被仙女飛船黑科技的樣子騙了,他們是在剝削你們。而對實習生群體最慷慨的,從來就是我們遠洋漁船隊,因爲我們是一群淳樸的人。”
“哈哈!”
觀衆席内的新生一個個精神振奮,小眼神發亮,卻另有一半學生在大笑,大多是參與過公司各部門實習的老生,對舞台上“淳樸的忽悠”起哄居多。
一個個老生見身旁前後有的家長不了解情況,紛紛向附近的家長與學弟學妹解釋了起來。
“台上那哥們就是忽悠你們呢。”
“你們可别讓他坑了,漁船上最苦,我們比你們高一屆,去年就有不少同學被忽悠到北海漁場了,跟人在北海挖布倫特原油的比,捕魚的那叫一個苦。”
“是啊,深夜都在工作,一兜魚拉上來吊臂從腦袋上過,晴空下大雨啊,雨裏還一股魚味兒。”
“船上繩子多的,跟幹電工似的,保險繩一沒注意被絞盤上的線攪上,你就成魚餌了,直接就被鋼絲帶飛出去了。你都沉海裏了,船上都不見得能發現少了個人。海上氣象惡劣,見天下暴雨,大多作業又是晚上,甲闆上就隔兩個身位,都不見得能發現你落水。”
“台上那位蛇哥也不是啥好人,實習生薪水獎金都隻有他們船員的一半,他們忽悠咱們上船,就是爲加大他們的獎金做準備呢。”
“船隊怎麽不在南美當地找水手?”
“咱們公司獨,不讓對外招聘臨時船員,有崗位隻能緊着内部來。要不你以爲這哥們能跑半個地球忽悠?就知道剝削新生,這一去春節都得在南極過,開薪還隻給一半,馬勒戈壁的。”
“就是,等我今後當上船長,再來母校招生,學弟學妹就有福了,同薪同酬,實習生與船員一個價。”
“那你還能當上船長?船員不把你喂了魚?”
“嗨,我給學弟學妹發人民币,給船員發骷髅币不就行了?”
“…我草,那你更不是東西啊,專坑學弟學妹?”
“母校這麽反動,我不反動,敢說是海院兒出來的麽?”
“這哥們看起來挺好說話的,真不成上南極玩一圈?”
“你别看這哥們現在慈眉善目的跟你論江湖,等你們上了船,嘿,那可就是狼入虎口了,真沒到仙女飛船實習輕松,幹遠洋漁業太累。”
縮在座位上的夏雨安,一邊聽着附近的讨論聲,一邊看着舞台上的家夥背個手在台上自得其樂的來回瞎走,忽然感覺肩膀被輕拍了一下,一個憨厚的聲音在耳後響了起來:“學妹,漁業招人你都來聽呀。”
夏雨安回頭,馬長嘯的一張大臉出現在了身後,又把頭扭過來了,沒好氣的回了句:“你不也來了麽?怎麽,北方航線沒你名字?”
“那倒不是,隻是我還沒最終簽字。”
馬長嘯把下巴颏朝前排夏雨安座位靠背邊緣一放,嘀嘀咕咕道,“媽的跑北冰洋實習津貼才1000,要是上南極撈蝦米一月能拿2000美元,那就1500了,多一半呢,那我真上南極去,反正都是冰天雪地的,看北極熊跟企鵝有啥區别?”
“你真财迷。”
夏雨安搖頭晃腦的評價了一句,馬長嘯嘴裏的1000,1500是骷髅币。
防川海事學院對已與公司簽署用工合同的未來子弟,非但沒學費,還發津貼,都是以骷髅币計價的。
絕大多數學生上大學,無論學生還是家長,實際都不是爲了大學,是爲了大學之後的“工作”。
“工作”仍然不是目的,通向的是錢多少,待遇如何,社會地位高低。
小初高看升學率,大學看待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