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與計算機相比,海事信号規則基本不更新,軟件與硬件更新的也很慢,比計算機專業學的時候就淘汰,還要好的多。
學這個的都是悶聲發大财,老本吃夠,沒碼農那麽苦,别說軟硬件,連編譯器與編譯語言都時常變。
海事信号與處理,實際與報務員學的是差不多的,肢體,旗語,燈光與煙火等視覺信号,摩斯碼等無線電信号,數字信号,衛星信号。
兼學基地的還要掌握信号設施,避碰與各種港口與船舶的燈光信号,航行燈,防碰燈,錨燈,失控燈,飛機起降作業的平台指示燈。還有聲音類的号笛,号鍾,号鑼等。
這就是個先期積累,越熟悉越能吃老本的專業,與機場塔台差不多。
可是,對小女孩來講,猛一家夥這麽大的信息量,要記這麽多東西,記個五筆字型都崩潰,更别說掌握什麽摩斯碼,旗語一堆信号識别了。
夏雨安是2021年9月新生,剛學了倆月腦袋就炸了,感覺童話裏都是騙人的,信息處理一點都不适合女生,還不如學飛船駕駛呢。
“你個小女孩,學什麽開飛船?”
學院裏女生本來就少,李淑華個個都熟悉,又是女生們的輔導員,沒好氣道,“你騎個自行車都撞樹,你還要開飛船?”
“哎呀,沒那麽難啦。”
夏雨安撒嬌的晃了晃李淑華的胳膊,瞪着大眼,認真道,“以前學個車不也跟什麽高技術似的,還駕校還筆試路考,實際哪有那麽複雜,我開我爸單位的車在路上開兩圈就會了。您看防川路上跑的車,連司機都沒啦,開個仙女座有多難?我看校刊上SP的私人飛機都出來了,無人的呦。”
“那是計算機技術,你連旗語都記不住,跟計算機比腦瓜?”
李淑華一邊吃着果凍,一邊漫不經心道,“我跟你說呀,你還小,你想過沒有,你是個女生啊,今後戀愛了跟人組建家庭了,在基地做信息處理不好麽?跨洋仙女座一蹿出去有時候就是幾個月不回來,你要是今後有了孩子,怎麽辦呀?”
“我帶着嬰兒一起飛啊!”
夏雨安舉了舉小拳頭,呐喊道,“我是女權主義者嘛,我未來工作的地方我早打聽清楚了,可以領孩子上班的,您家小嬰兒你不就帶着了嘛,我也帶着我家孩子飛。”
“就你?”
李淑華一指點到夏雨安的腦門,把後者點的一個後仰,沒好氣道,“女權主義劃拉男同學的卡呀?我能帶孩子上班,是學院對老師的照顧,誰說能讓你帶孩子開飛船去了?”
林淑華是與戀人徐愛源一年半前來到防川,在這裏舉行的婚禮,有了孩子。
丈夫徐愛源是今年年初,經過半年試用,才從學徒升爲SP傳感實驗室的助理研究員的。
二人就是在那時舉行的婚禮,當時的林淑華懷有身孕三個多月了,考慮到家屬就近照顧原則,依照她在黑龍江科技大學任教的經曆,調入了新成立不久的防川海事學院,擔任生活輔導員。
兒子才半歲,不到入托的年齡,學院并不禁止教職工帶孩子上班。所以,林淑華沒事就帶兒子上班,夏雨安等學生對小家夥都是熟悉的,沒事就當玩具玩。
一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,林淑華卻感覺自己走入了另一個世界,什麽都要重新熟悉,新鮮,忐忑,惬意,安逸,緊張,滿意,五味陳雜。
從決定起行時的憧憬與義無反顧,到初入防川時的忐忑與突兀感。
那時候的防川已經建設了兩年,卻還是一個大工地,特别是對新移民來講,空氣中都似乎飄蕩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浮躁感,讓人疲累,對陌生的地方,陌生的床,感到不安。
林淑華與徐愛源剛入防川時,隻有戀人才有單位接收,還是試用。
沒有高校對異地新入職者的噓寒問暖,就是根據徐愛源的申請,發了個信封,裏面是一把夫妻公寓的鑰匙,相應的說明材料與工作白卡。
防川特區包含朝境與俄境,都是沒有現金流通的,兩人帶來的卡與随身現金,本來打算用于置辦生活用品的錢,最早甚至花不出去。
因爲,當時防川特區街面上的招财貓VTM終端,甚至不支持銀聯,沒有拿到經營人民币業務的資質,要單開盧布或美元賬号。
招财貓不收儲,也不兌換人民币。
這讓最初的二人都蒙圈了,幸好工作白卡上有1000的額度,後面是個骷髅頭标志,還帶一行标注“防川景區代金券,僅限防川公園内消費抵用”。
要說防川是個公園,還真不是冒充,千奇百怪的各色建築,五彩缤紛的藝術雕塑,噴泉老樹,蒸汽火車與磁懸浮,無人公交車,時不時就能看見外星大蘿蔔。
後來才知道,這個是骷髅币,比美元币值還高,骷髅币兌美元1:1.32。
幸好,八層的公寓樓内,全是55平米的精裝公寓,而且全是躍層,加上樓上一層,近百平方米。
房間内家具,電器,衛浴一應俱全,還有中央空調,連帶木地闆與地毯在内,一水的SP骷髅頭标志。
二人登記入駐的同日,酒店式公寓的物業就登門,指點二人如何在壁式電腦上選擇生活用品與一應床上用品。
款式不同,床單被褥顔色材料不同,按喜好選取之後,當天全新的生活用具與全新的床上用品就送上門了。
免費的,最初的驚喜過後,林淑華二人很快就麻木了。
因爲他倆發現,一沒注意,來到共産主義社會了。
住房,單位配發。生活用品,單位配發。交通,吃飯,看病,拿藥,一概劃單位的卡,全免。
徐愛源拿的就是工作卡,林淑華是防川臨時ID卡,與徐愛源的工作卡綁定的,她的臨時ID卡産生的消費,才會被劃入徐愛源工作卡的支出,發薪日扣除。
開始,林淑華占了不少戀人單位的便宜,兩人在家她一個人出門的時候,拿的就是徐愛源的工作卡,這樣可以省去不少支出。
直到三月後,徐愛源苦着臉回來,告訴她:“學徒試用期三個月,評比未達标。”
“怎麽回事?”林淑華當時驚訝極了。
“不知道。”
徐愛源當初的驚疑亦如林淑華,“我在實驗室的工作很受老闆欣賞,同事的評價也很好,可試用期綜合評估下來,意見是這個。”
秘書服務的領導,實驗室的頭,不少也叫“老闆”。
林淑華當時接過薄薄的一張紙,上面隻有一行話【建議根據本人意願,或再試用三月,或與人事部門做離職交接。】
一張試用評估紙,右下角一個鮮紅的骷髅頭章,章下面是一個龍飛鳳舞的花式體簽名。
簡約,而不簡單!
“評估結果不是我們科室做出的。”
徐愛源工作的單位,正式的名稱是SP傳感實驗室,第七研究中心,防川傳感材料研究所,工業微機器人課722室,“我問了下我們頭兒,頭兒說肯定不是科室評價問題。”
“那是什麽問題?”林淑華問。
“頭說。”
當時的徐愛源很是迷糊,“頭說,材料所是直接隸屬SP工業部門的實驗室,換句話說,我是SP的直屬雇員,而我,或許與SP的理念有沖突。”
“什麽沖突?”林淑華不明白。
“頭說的比較含蓄。”
徐愛源皺眉道,“那意思,他好像在提醒我,我似乎違背了SP秉承的精神。”
“什…什麽精神?”林淑華更迷糊了。
“紀律,榮譽,責任,夢想。”
徐愛源抖了抖單薄的一張評估紙,苦笑,“與試用評估一樣,雲裏霧裏,不解釋,我也不知道哪裏出問題了。”
幸好,二人的人緣好,又不傻,請了實驗室的相熟同事來家吃飯。
飯桌上,那位SP的老員工,聽完兩人的疑惑,又問了些問題,很快找到了結症所在,一語道破天機:“事就出在工作卡與臨時ID卡上,咱們公司從來不打卡,不看發票,外購材料費,差旅費報多少是多少。那不是不查,那是讓你自覺,不是不罰。
幸好你評估沒過,公司罰不是都罰,是抓到一個就狠罰。罰與罰也不同,是階梯處罰,職務越高罰的越重。
你實際上現在還是外人,公司不會按對自己人的要求罰你,隻是評估你條件不符。如果你是咱們實驗室的頭,犯了這個事,一旦被抽查查到,直接就解雇了。”
“就因爲個卡?”
林淑華大吃一驚,徐愛源的試用薪水是1800,合人民币月薪1萬6千6百多塊,“我就是出去坐無人公交的時候,用用他的工作卡。”
“老徐開單位的車帶你出去玩都沒事,沒規定嘛。”
徐愛源的同事就笑,“可規定了的事情,你違反了,那就沒有什麽小事與大事的區别了。早期SP解雇的不少員工,都不是工作問題。相反,不少工作很認真,技術水平很高。可就是因爲單位食堂規定洗碗要洗七次,不少人隻洗一次,兩次,三次,四五六次,都以爲是小事,可結果是一樣的,一次與六次都是違反規定,當場就會被解雇。”
“這…”不光林淑華,實際已經進入SP旗下部門工作了三個月的徐愛源都懵了。